几个年轻人陈敏都是认识还有些了解的,而缘分这种东西真不是能强求的,傅文瑄好歹也是高材生,错过了这朵带刺的玫瑰,将来还能找到其他玫瑰花, 不至于钻牛角尖还在盯梢童文佳吧?
想了好一会儿陈敏并没有找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所以她选择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高脚椅上坐着的傅文瑄忽然间被人拍了下肩膀顿时全身警惕起来。
他转身就是要扭住这人的手, 只是看到身后的人时, 傅文瑄一下子傻眼了,连忙松了手,他有些手忙脚乱, 差点把自己给摔倒在地上,“陈,陈阿姨,怎么是你呀?”
陈敏也是被他这举动给吓了一跳,“那你以为是谁?”她一直都有运动保持健康身材,延缓自己身体的衰老,就连磕着碰着都很少,没想到这会儿差点被人给当贼一样抓起来。
“一杯冰水。”陈敏也是坐了下来,“你这是抓贼吗?”
傅文瑄今天可没穿制服,他穿的挺休闲的,比起去年见到他时,精瘦了不少,陈敏不好推断这里面有几分是熬夜的缘故。
“不是,我就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又是喝了口菠萝冰凉饮,然后才开口,“陈阿姨,您最近在忙什么,昨天也没去健身房?”
陈敏听到这话转过头去看傅文瑄,“我去没去健身房你都知道?你总不能每次去还都打听着我什么时候去了吧?”
“不是不是,我不是偷窥狂。”傅文瑄连忙给自己开解,“就是无意中听健身教练说了句,哦对了,段教练又是回来了,您知道吗?”
这个,陈敏还真是不知道。
看样子也是这几天才回来的,最近她的确去健身房去的少,更多的是出去散散步活动下身体。
“你最近不忙吗,好像很有空往健身房跑似的。”
“没有呀,就是昨天凑巧去了而已,然后遇到了贝贝姐。”说这话时傅文瑄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从行为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这是在撒谎。
陈敏自然不能要求傅文瑄跟自己一五一十地说,所以她听了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两人都默默的喝各自的饮料,气氛竟然有些尴尬。
陈敏正想着随便问问傅文瑄最近在忙什么,倒是被年轻人抢先了一步,“陈阿姨您真别误会,我来这边真的就是有点其他的事情,不是来这边盯,盯人的。”
他说的这个人是童文佳,陈敏自然是知道的。
“那看样子是我误会了。”
陈敏的坦诚让傅文瑄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他那一口大白牙,“您可真幽默。”
她不是在看玩笑,只是在承认自己的错误想法而已,不过傅文瑄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你不是技术类工种吗?怎么还上一线了?”她说的是傅文瑄刚才反手就是要扭她手腕的事情。
“没没有,就是我们局里最近在大练兵,我们文职和一线干警都要加强训练,我是被他们弄得神经兮兮了,你看我手。”
他把自己手腕露出来给陈敏看,省城的水土很养人,傅文瑄虽然脸晒黑了不过皮肤很白,也衬得那还有些青色的淤痕格外明显。
“可别让你妈看见,看见怕不是得心疼死。”一般而言,年轻人的身体是恢复力极强的,看傅文瑄手腕上那是淤痕叠加着淤痕,陈敏看着都有些心疼了,这要是傅文瑄他妈妈看到,真不知道会不会拉着儿子离开,说一句我们不干了之类的话。
傅文瑄听到这话傻笑了起来,“陈阿姨,您可真不了解我妈,她觉得男孩子就该摔打摔打,我这都是小case了,我爸他们都受过枪伤的。”所以自己这不过是一点小淤青而已,在他妈那里都是毛毛雨。
陈敏听到这话看了眼傅文瑄,“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我问你,你大学专业是自己选的,还是你妈给了建议?”
傅文瑄听到这话愣了下,“我从小立志当警察,不过我小时候身体不是特别好,还有点轻微的哮喘,所以我妈就建议我学了网络安全。”
“这不就是了嘛,你有警察梦你妈不好阻拦,但是哪有当妈的不心疼儿子的,所以让你做这些技术类的文职工作,不用去一线拼命。”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就大多数父母而言还是适用的。
“你这技术警当的好好的,结果还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你妈看到不担心才怪呢。”陈敏也是忽然间意识到什么,现在可是七月份了,就算是今天天气阴凉,可大街上也都是穿短裤t恤的,能穿多少穿多少。
可傅文瑄怎么还穿着衬衣,搭配着西装裤皮鞋,怎么看都有点太过于正式了吧?这不太像是傅文瑄平日里的风格呀?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陈敏觉得这人是在相亲,所以她还是先溜走比较好。
不然她是真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眼下的情况。
“没有没有。”傅文瑄也意识到了,眼前的这阿姨比他多活了三十多年,还能看不穿他现在的境遇?
“其实我不想认识的,可是我要是不过来,我妈就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真要是这样的话,我爸第一个饶不过我。”
一家三口,傅文瑄最丑。
堂姐当初说的这话,如今套用在家庭地位上一点也不为过。
傅文瑄没辙,只能来应付差事似的来相亲。
陈敏一旁听着开心,“你才多大呀,着什么急。”
“大概我妈怕我哪天一个热血过头冲上一线,不小心没了命让我家绝了后吧。”傅文瑄默默地吐槽,这自我嘲讽技能开得有点大,陈敏有些个接不上。
倒是傅文瑄又说了起来,“好长时间也没见到陈瑶了,她现在怎么样呀?”
“挺好的,这周考试,考试完放假,说是跟我们去美国玩。”
“那真好,现在小孩子可真幸福,暑假就能出去玩。”他那时候就是在家里看电视,当然跟他懒得出去玩也有很大的关系,他妈当初还说他文静的像个小姑娘似的。
“该玩的玩该学的学,总会有她一条出路的。”对于陈瑶的教育,陈敏能提供的就提供,提供不了的那就是没办法了,她尽可能地做到问心无愧。
“她那么聪明,将来肯定能成才的,这点陈阿姨您放心就是了。对了,刘哥现在跟他女朋友关系挺好的吧?”
这么一个多年老光棍都找到了女朋友,傅文瑄觉得自己还早着呢,真不着急。
“挺好的,昨天晚上还一块吃饭了。”刘瑜倒是把自己那些东西零零碎碎的搬到了他那家里,林如已经先住了进去。
她觉得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刘瑜明年大概就是能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那挺好的。”傅文瑄说着也是朝周围看了眼,陈敏也看到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好像是在找人,她付了自己的饮料钱,然后就先走了。
傅文瑄还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相亲,陈阿姨您倒是跟我说该注意些什么呀。
只不过陈敏注定没听到他的心声。
她溜达着继续往家去,不出意外地在楼下看到邻居们在开会,而会议的主题依旧是罗永岷。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罗永岷似乎将成为小区里老头老太太们议论的热点内容。
“陈老师,咱们这片儿好像要给小孩子们办摄影书画展,要不要让你们家陈瑶也报个名参加?”
“那孩子没什么书法天赋,就算了。”别说是天赋了,到现在陈瑶写的字还有些丑丑的,她拿什么去参展呀。
陈敏说了一句就是往家里去了,她走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还真想躺下歇会儿。
只不过她这边刚在沙发上躺下,就又是有人敲响了她家的门。
陈敏看着来人,神色中满是狐疑,“郭师傅,您这是……”
“我刚才听人说陈老师您回来了,所以特意过来打扰一下。”郭国康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然后说道:“是这样的,我那外孙子皓皓想要参加这次的暑假书画展,他从小跟着人学画国画,我想让陈老师您看看,这孩子画的怎么样。”
陈敏被这个请求给弄懵了,她脸上笑意有些尴尬,“郭师傅,我就是一个教书的,还真不是很懂画画这回事,要不您去找孩子的国画老师给指点指点?”
“书画一家嘛。陈老师您教书教的厉害,又是有文化,这肯定能给出中肯的建议的。”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有的人天生具有艺术天赋,有的人后天可以培养这玩意,而她就属于没有的那种,你要她研究学问那绝对没问题,可是要她去点评书画,陈敏绝对能误人子弟。
“您这肯定是被人骗了,我就是一个教书匠,教的是课本知识,这国画还真不行。”陈敏再度坚持着,这坚持让郭国康脸上笑意都慢慢消失,“这样呀,那,那看样子是我误会了,陈老师您别见怪。”
“没事,郭师傅您慢走。”她也没有请人进门,直接在门口就是把人给送走了。
郭国康捏着手里的那张牡丹图又是离开了,往门口走时,被几个老太太喊住了,“郭师傅,陈老师怎么说的?”
“没没说什么。”郭国康回了一句匆忙就是离开了,倒是几个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郭师傅可真是有眼光,我记得他前天是不是还特意来了一趟?”
“不止前天,昨天也来了。”
几个老太太听到这话都往那边楼上瞧了眼。
“你说这都是没了老伴儿的,郭师傅有这么殷勤,陈老师会不会接受他呀?”
“卫工这才去世一年多,我觉得陈老师不会。”从她们周围发生的相似事件可以看出,一般都是家里老太太去世后,老头会没隔多久就重新领人回家。
隔壁小区不就有一个吗?之前老两口也算是恩爱,结果老伴儿死了才半年,老头就是领了个不到五十岁的老寡妇回了家,气得儿子女儿都跟老头闹,最后这一家子弄得远近闻名。
儿子一生气带着妻子女儿离开了省城,而女儿也再没来看过老爸。
倒是丧偶的几个老太太都是一个人过活着,肖爱芬老公死了那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还有唐老太把女儿拉扯大后,女儿又是离婚,现在她跟女儿余璇还是外孙女一块过活,母女俩都没说找人的事情。
“我也觉得不会,卫工当初多好个人,又是管挣钱还是管做饭,自己儿子没读博都把刘瑜供出来个博士,陈老师那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她就是想找,我估计小卫和刘瑜也不会答应吧?”
本来就是重组家庭,一个后妈又是再找个老伴儿,将来卫研新还用不用上门了?
“唉,可惜卫工得了癌,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去了,所里的事你们知道吗?听说刘瑜现在是光杆司令,这管所长也真是的,不是逼着刘瑜离开吗?”
一手带出来的得力干将全都被调走了,没有其他人的协助刘瑜怎么展开工作?
“就是,可是你能有什么办法,卫工是人走茶凉,他一个死人管不了活人的事情,说起来刘瑜还在谈着吗?看他一点不发愁的样子。”
“人有本事到哪里都能有口饭吃。”说这话的正是刘瑜和林医生的介绍人,到底是自己介绍的一对,所以知道研究所的风声后,介绍人还真是特别跟林如说了一句,原本介绍刘瑜那也是看在刘瑜前途大好的份上,这会儿前途不明,总该是跟这孩子说清楚才是,不然不就是坑了林如一把?
倒是林如跟她说了刚才那么一番话,介绍人听这意思,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千金难买我乐意,人家乐意,你还能怎么着?
如今听人议论刘瑜的前程,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多说了一句。
刘瑜这会儿正在空荡荡的办公室坐着,他手头上处理着最近积压的事情。
其实就是些琐事,不过现在没什么好忙的,他也就拿这些事情打发时间。
罗永岷过来的时候桌上的发/票被他带跑了一张,然后飘飘然的落在了地上,罗永岷并没有察觉,刚巧就是踩在了发/票上面。
刘瑜淡淡抬头看了眼冲进来的人,“出去。”
“刘瑜,我那实验好像有点不对,你……”
“出去。”刘瑜又是重复了一句,他这次提高了嗓门这让罗永岷顿时愣在了那里,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而对面的办公室里的几个人听到这话,也不由竖起了耳朵听这边的动静。
大家最近都在猜测,刘瑜还会挨多久。
“刘瑜,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只不过我从小就知道一件事,进别人的门得先敲门,小学老师教过的吧?”刘瑜平静的说到,声音不高不低,却是让罗永岷老脸一红。
“咱们之间不用说……”
“出去!”这次刘瑜的声音骤然爆发,让罗永岷忍不住后退一步,最近刘瑜很落魄,落魄到罗永岷都忘了,这原本是一个天之骄子,向来有他的脾气。
他匆忙出了去,倒着出门的瞬间,看到刘瑜弯了下腰,把地上的一张发/票捡了起来。
罗永岷自然不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才掉到地上的发/票,他带上门,看到附近办公室里露出来的脑袋,脸上满是尴尬。
只是想起那紧急的实验,罗永岷还是敲了刘瑜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传来的淡漠的声音,连忙推门进了去。
“还真是有脾气。”看着罗永岷带上了门,对面办公室里的人不由感慨了一句。
这会儿罗永岷是春风得意,别看他闹出那丑闻来弄的整个所里都知道了,可就算那样又如何,管所长依旧重用,甚至还托了关系帮着罗永岷弄到了一个大项目,摆明了是要保罗永岷。
也不知道罗永岷这到底是哪里合了管所长的眼缘,这么大费周章地保他,不光如此,还打压刘瑜。
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这能臣被折腾成这样,还是第一次。
“他那脾气不一直这样吗?”另一个年长些的老员工说道:“本事越大脾气越大,咱们的罗研究员就没这么大的脾气,不还是因为没这本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