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珍惜羽毛的人,容不得这样的污点。
兄弟们都按捺着,又何尝不是这个原因。
太子走了,他们倒能好好的玩一场,还剩下十三个人,腿脚不便的老七当裁判,倒也正好,愉快的玩上一场,又该各忙各的去了。
而卫有期在府里,也是一点都没闲着,草原上新出一种羊绒,可以捻出细细的长线来,用特殊的方法织出来,穿到身上又保暖又好看。
这是一个懒姑娘想出来的法子,她母亲让她撮线,她不耐烦,都撮的粗实,织布也不认真,弄出一匹粗布出来,她家里也穷,容不得扔掉重新买,只得将就着穿了。
谁知道特别舒适,刚好上面在征集新鲜东西,她就献上去,被上面采纳了,方案送到卫有期这里。
她一看,这不是隔壁赵大嫂弄的玩意儿嘛,原来在同一时间,还有另外一个人想出了同样的法子。
虽然说略有不同,但大体上还是一个东西。
也给她送了几个实物过来,密实的羊绒线织成,经过特殊的手段处理,摸在手里柔软细腻,羊绒的保暖性毋庸置疑,这是个好东西,如今一到冬日,都是裹的越像球越保暖,有了这东西,可以瘦下来一大截。
里头穿着羊绒衣,外头穿一层皮子就成,不必裹得厚厚的。
想想还挺美的,就收下了这份合作,能多一样新鲜事物总是好的,就算成绩不理想,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激发大家的想法,免得故步自封,时日久了,商会没有新鲜血液的加入,渐渐的就会变成一潭死水,这样的发展,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这么想着,卫有期盘算着,先问蒙古那边要一些米色的线,先给胤禛和几个孩子织一套羊绒衣出来,带动一些潮流。
至于几个巨头的,就分给底下的丫头们做,她一个人精神短,这东西费神,可做不了那么多。
衣服属于消耗品,也马上到天冷的时候,卫有期一口气送出去上百件,只要是交好的,都送过去一件,这东西成本不高,也就占了一条时兴罢了。
只要让大家感受到这东西的好,也告诉普通民众,贵人们都穿这个,还不快来买!
这时候还不够冷,穿着略厚的缎子衣裳也就过了,暂时看不到那火爆的场景。
商会出品的东西,她从来都不怕卖的不好,只担心卖的太好,货跟不上,毕竟这东西太费事了,就算好手,一日不停歇,下来也要半个月才能织成一件。
可这个时候,多是手生的,一个月能出来一件都不错了。
因此存货格外的少。
再加上她大手笔的送出去百十件,更是没什么存货,这样下来,好像利润并不是很大。
卫有期点着下巴盘算,许多大户人家讲究自己做的东西干净,不如像卖布匹一样,直接卖羊绒线,这样工期短,回本快,倒是比羊绒衣更好些。
想到这里,赶紧给蒙古去了消息,就说羊绒衣还加紧做,但是需要更多的羊绒线出来,并把织的方式制成图册传过来,到时候买够一定数量的羊绒线,就赠送织羊绒衣的方法图。
不管是掏钱买,还是自己拿了纸来默写都成。
胤禛回来的时候,卫有期还在跟羊绒线奋斗,给三人都织了一件,她心中也有了想法,给自己织了一件之后,又想着做袜子来穿,想必也很保暖。
做完袜子又做了手套出来,兴致勃勃的将手头所有的羊绒线都给造完,这才算停手。
胤禛略有些无语,“给下人们弄就成,何必你自己动手,没得累到自己。”
“累什么,不累,想到你穿上的模样,心中就有劲。”假的,只是她喜欢这样玩罢了,这会子兴趣过了,想一百遍胤禛穿上的样子,她也不想再动手。
胤禛心中升起一抹感动,福晋鲜少动手给他做些什么,赖好送他一件亲手做的小物件,都能让他惦记好几年。
想到这里,胤禛摸了摸袖袋中的荷包,特意在腰带上摸了摸,示意福晋看到那里空荡荡的情景。
卫有期果然看到了,拧着眉尖道:“苏培盛怎么伺候的,连个荷包都不知道给你挂上,活计多么重要的东西也能给忘了!”
无辜躺枪的苏培盛:……
无语凝噎的胤禛:……
悻悻然跟谙达对视一眼,胤禛略有些郁卒,算了算了,她愿意给做是福气,不愿意也是无妨,她都够忙累了,自己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卫有期抿嘴轻笑,只一眼她就知道胤禛的意图,只是逗逗他罢了,上次给他做的荷包,是用修真界的花朵做底,有祈福的意思在,这多少年过去了,是该更新换代了。
胤禛转眼说起别的来,将这事抛在脑后。
“马上要收秋了,今年瞧着是个大丰收年,收成还不错。”
有了卫有期研制的粮种,收成一年比一年高,百姓们都感激她的付出,能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显而易见的改善,可比说什么都强。
农民对自己的土地爱得深沉,只要有土地在,一切都有希望,当手中有更好的种子,收成更好,伙食改善的时候,能给他们带来这一切的人,值得被时时赞扬。
卫有期唇角溢出一抹轻笑,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了,不管怎么说,仓禀实而知礼节,只要人们能吃饱喝足,才会有更高的精神追求。
卫有期打理着桌上的鲜花,庄子进上来的,都是些反季的花朵,这个时候瞧着是个新鲜,摆着还挺有意思的。
拿着小剪子仔细的修剪着,听胤禛说几个阿哥之间的时局,和外头她接触不到的一些信息。
尽量的让她对时局不要有遗漏,做出错误的判断来。
她的很多决定,甚至比他的决定干系还要重大些,牵扯的范围也更广,平日她能自己出去走走看看,了解一些情况,而现在窝在府里,听着暗卫的汇报,到底会有不足。
而他愿意补充这些不足的地方。
卫有期含笑放下剪子,柔声细语道:“知道了,你自己在外头,小心看顾着自个儿,这些年碰到的危险事也不少了。”
好几次都是有性命之忧,有的查出来幕后主使,有的没有查出来。
而越临近夺嫡之日,彼此之间的厮杀就更加厉害,永远猜不到一个冷静的人,在出昏招的时候,会想着什么。
这种无法杜绝的事,只能自己去小心。
胤禛抿了抿唇,点头不语。
他处在这个漩涡中,更加能清晰的认知这种紧迫感。
秋日风凉,玉环提着牛角灯走在前头,玉钏回去给两人拿披风。
胤禛和卫有期手挽着手,肩并着肩,一道在庭院中漫步。
望着天上一轮弯月感叹人生。
“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卫有期笑吟吟的拧了他一把,嗔道:“千里婵娟与共,感叹这个做什么。”
胤禛抿唇轻笑:“总觉得你是广寒宫之仙……”清冷缥缈不食人间烟火。
“人间清暑殿,暗风缠雾,缥缈楚风罗绮薄,这般形容,岂不接地气一些。”卫有期促狭的望着他,顺口胡诌。
胤禛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一把将她揽到怀里,箍着她的腰,半晌无语:“促狭。”
只有紧密的肌肤相贴,才能确切的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内心深处的缺失被填补。
秋日微风起,抚动两人的裙角微微摆动,间或交缠在一起。
略走了走,又顺着抄手游廊回到正院,两人相拥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就起床洗漱,难得胤禛休沐,两人就收拾收拾,打算去学院看看两个孩子的生活。
弘晖在上书房,一向不需要两人操心,这么想着,卫有期提议道:“不若去求了皇阿玛,我们立窗户边上瞧瞧,不打扰他进学。”
胤禛点头,这个主意好。
两人临时改道进宫去了,打算去瞧瞧他们的弘晖大宝贝。
宫中森严,这会子有点早,夹道中只有宫人束手而立,静待贵人走过。
乾清宫沐浴在朝阳下,庄严肃穆。
带刀侍卫昂首挺胸,手中拿着红缨枪,侍立两边。
两人一靠近,就有小太监机灵的上前来,躬身向他们行礼,嘴里甜蜜蜜的请着安。
吉祥话一句接一句的,能溜段子似得。
卫有期瞧着他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笑了。
“行了,去跟皇阿玛通报一声,瞧瞧方便不方便。”
小太监稚气未脱的脸庞上洋溢着笑意,脆生生的应了。
待他进了殿中,胤禛坐在太师椅上,漫不经心的问:“你认识?”
瞧那小子双眼亮晶晶的,只差冒出光来。
卫有期含笑点了点他的额头,无语:“不过一个孩子,这也能醋起来。”
那小太监着实长得好,皮肤奶白奶白的,又细又嫩,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的小模样,还真是惹人疼爱。
胤禛斜睨她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福晋向来比他还爱美人些,不拘男女,貌美就能得她几分青眼。
那小太监没一会儿就过来回:“万岁爷请雍郡王、福晋进去。”
卫有期笑吟吟的向他致谢,这才施施然随胤禛入内。
小太监顿时激动的满脸反光。
四福晋虽然不识得他,他却一辈子都会记得她的恩典。
当初他病的要死要活,靠着她随意丢过来一瓶子果酱活命的,混到这地位,终于能回报一二。
胤禛:……
这小太监。
康熙正撸着袖子,踩在太师椅上,给柱子描金漆,金龙盘柱,时日久了,略有些褪色,需要补一补。
他喜欢自己动手。
胤禛默默上前,一言难尽的望着他,跟哄孩子似的,充满诱哄的说道:“皇阿玛您先下来,儿子替您描。”
这么一大把年纪,上那么高,瞧着特吓人。
康熙从眼镜框上头瞄了他一眼,“哦,胤禛啊,你来也成。”
老了啊,双腿一个劲打颤,胳膊也不行,举一会儿都觉得酸痛。
胤禛小心把他扶下来,自己稳稳当当踩上去,细心的描画着柱子。
康熙感慨:“都说儿催父老,眨眼间朕就不成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噗嗤一声轻笑,康熙不满的回眸,就看见卫有期笑吟吟的道:“就算隐了您的武力值不提,您的可贵之处在这呢。”
说着指了指头,笑道:“但凡能跟您学上一星半点的,一辈子就够受用了。”
他这个人,纵然如今略有些老,粘上一丝昏庸,可年轻的时候,那真是没话说。
康熙朗声大笑,他喜欢孩子这样诚挚的夸他,用最朴实的语言。
胤禛忙活着,康熙坐在龙椅上,卫有期坐在小几旁,两人闲聊着。
康熙心中也是有想头在的,卫有期手里银两那么多,看着修有期路,到底只是数字过目,不比自己掏腰包来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