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地牢里不是个适合欢笑的地方,哪怕她的声音带笑,听起来却还是很低沉,甚至因为笑音被扭曲,反而显得更加恐怖。
沐七夕点头,和她一起走回她的牢房,一边吩咐:“玄一,你去把那个小丫鬟带去审讯室,再来接我。”
玄一没有说话,抱拳走了。
进了牢房,沐七夕环视周围一圈,悄声道:“茗寒,你再坚持几天,我一定尽快想办法。”
尽管她已经十分小声,小声到几乎是说悄悄话的地步了,音量却仍是不低,环绕着扩散出去,恐怕老远的地方都听得见。
这应该也是地牢的特殊设计之一,能有效防止俘虏们交头接耳。
在这里说话,也就意味着没有秘密。
肖茗寒倒是不怎么介意,拉着她坐到石台上:“我没事,这里比以前军营的地牢好多了。”
这里不方便多说,沐七夕也只能拍拍她的肩膀,无声承诺。
转脸看到斜前方牢房里躺在地上的夜枭,沐七夕抬抬下巴:“他怎么样?”
肖茗寒瞟了一眼,撇嘴:“还在昏迷,不过死不了,我给他把过脉了。”
“我特意叫他们把他搬到这里,我随时可以盯着他,省得他再作怪。”
听她这么说,沐七夕就忍不住想笑:“你这坐牢还要兼职牢头,真是辛苦了。”
“哈哈,所以你要告诉师兄,等我出去后,记得把这段时间的工钱算给我。”
“好啊,我让他算你双倍,就当你是来加班的。”
“哦,这个好,师兄最听你的话,有你这么说,我的工钱就跑不掉了。”
两个小女人竟然在地牢里都能聊得这么欢,聊的话题还这么……
其它牢房里的俘虏们听着,万分无语。
就连完成任务回来复命的玄一都只能拍额。
王妃的影响力真大啊,她自己爱钱不够,后来把王爷也拖下水,现在连茗寒仙子也开口闭口“钱钱钱”,都已经快不是“仙子”了。
看到玄一回来,沐七夕站起身:“茗寒,我先走了,说不定问过这个人之后,你就可以出去了。”
“好,你自己小心。”
肖茗寒送她走出牢房,又转身回去,自己关上牢房门,站在围栏边向她挥手。
坐牢坐得这么自觉又这么自由的,她也算是奇葩。
跟着玄一转过几个弯儿,来到审讯室,沐七夕发现,这里与其叫“审讯”,不如叫“逼供”。
这间屋子是特地用石头砌成,大门也是寒铁所铸,十分厚实,是地牢里唯一隔音的地方。
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中间还立着十字架和铁链铁铐,旁边还有长鞭水桶等物,看着就毛骨悚然。
那个小丫鬟早已被吓得腿软,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抱着双肩缩成一团。
沐七夕跨进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好久不见。”
虚无在信中说这个小丫鬟是熟人,但又没有说具体名姓,沐七夕打量着她,从身形到相貌都不熟悉,压根猜不出她是哪个。
那四个字纯属心理战术。
小丫鬟听到她的声音,抖得更加厉害,脸色青白,连唇瓣都失去了血色,极度害怕,却死命地咬着牙,就是不开口。
沐七夕不慌不忙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不记得我是谁了?”
这句话还是一样的心理战术,假装已识破她的身份,假装成竹在胸。
事实上,沐七夕也是一头雾水,压根回忆不起来这丫鬟是谁。
她猜,也许是左相府里的某个丫鬟,在左相府倒塌之后,携带珠宝潜逃。
至于她怎么辗转来到这边疆,怎么进了王府,又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小丫鬟仍是不开口,全身抖得像是发高烧的病人,浑身冷汗,只这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汗湿衣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看样子不像是个硬气的人,可她偏偏就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王妃,用刑吗?”
在这屋里说话,不但隔音,而且声音也恢复了正常,没有集音效果,听着舒服多了。
玄一站在她旁边,抱拳请示。
沐七夕还没说话,那小丫鬟已经吓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这么不经吓,只是说说就晕了,哪来的胆子做坏事?”
玄一走过去踢踢她,又蹲身检查她的鼻息,确认她是真的晕了,请示道:“王妃,用冰水泼醒吧,这种小丫鬟应该随便吓吓就能吐实话。”
沐七夕考虑片刻,摇头:“算了,这件事不急,把她关进牢房,以她这种胆量,地牢的气氛她都扛不住,用不着浪费力气用刑。”
站起来走向门口,她又道:“先关她两天再说。”
而她想先回去和百里连城说说,看他能不能猜到是哪个“熟人”。
玄一答应一声,单手拧着小丫鬟出去,像毫不费力地拧着一只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