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油纸伞双手奉上,“太夫人,您的伞。”
静瑶太夫人接过,没再逗留,直接转身回了寻梅居。
陆川目送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苦,渐渐垂下眸子。
风雪越来越大,将这一处的痕迹彻底掩埋。
一切,就好像只是大梦一场。
——
回到寻梅居,静瑶太夫人有些心不在焉,坐在软椅上出神。
丝竹已经回来了,见到她这样,不由心生疑惑,“太夫人可是有心事?”
她抿着唇,垂眸看向火盆里跳动的火光,半晌,吐出一句话,“真的入冬了啊!”
……
“陆三哥,马上就要入冬了,我爹让我上街去买些厚实的料子来做袄子,你陪我去呗!”
“萝儿,我今天没空,没法陪你上街了,但是我保证,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会送你一件很特别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是什么呀?”
“嗯,先不告诉你,等下雪,你就知道了。”
……。
她没能等来他口中的礼物,等来的,是曲大山入狱,陆家背信弃义连夜跑路的消息。
二十多年了,其实年少时和他在一起的一点一滴,她全都还记得,奈何今已非昨,她和他的过往,早就被那场初雪埋在南省那个偏远的小县城里腐烂成灰,谁也刨不出来。
陆家三少爷陆川,只是她年少时的一场梦。
因为太美好,所以梦碎的时候伤得太深,她不得不用余生的时间去疗伤自愈。
——
聆笙院。
白起在给赫连缙汇报东阳侯府的情况。
“天太冷,许姑娘基本都不出门了,每天去大太太处请安,回来就陪着许公子读书,有的时候也会与侯府几位姑娘讨论一下女红刺绣。”
“没了?”赫连缙正听得津津有味,白起戛然而止,让他眉目生怒,紧紧蹙起来。
按说这些事,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会做,但在赫连缙看来,他家菡儿做出来就是不一样,哪怕只是摘朵梅花,那姿态也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没了。”白起怯怯地看了赫连缙一眼,想着主子果然是闲得发疯,就这些无聊事,每天能让他汇报三四遍。
“菡儿过冬的衣服可添置了?”赫连缙问。
白起嘴角抽了抽,“二殿下,您前两日才让属下以青鸾夫人的名义送了好几套过去,全都是许姑娘喜欢的颜色和款式,就连尺寸都一丝不错。”
其实白起很纳闷,二殿下七夕那天晚上不过就是摸了摸,就能把许姑娘的尺寸给摸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他家主子可不是一般人,不就是个尺寸么?能摸出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哦!”赫连缙才似刚想起来一般,他一定是太思念那个女人了,所以过得浑浑噩噩,连做过些什么都给忘了。
撵走一个白起,又来个白述。
这位汇报的,是苏府的事。
“二殿下,云静姝怀孕了。”
赫连缙挑眉,“这么快?”
白述有些无语,两个月了,不是刚好么?若是下个月被探出来怀了两个月的身子,那才叫“快”,到时候都不知是哪个的野种了。
看来上一世的事情提前了。
赫连缙饶有兴致地扬起唇角,“继续盯着她,如果她以肚子里的孩子做要挟去寺庙进香,尽快回来禀报我。”
“属下遵命。”
虽然很想问一句二殿下怎么会知道云静姝有什么计划,但白述更明白,这种话一问出来就等同于讨打。
——
自从云静姝怀孕住进荣禧堂西厢房,吃穿一天比一天好,只是不能踏出房门半步。
苏家能给她提供堪比御膳房的高等膳食,却从来不会给她一个铜板给她制造逃跑的机会。
云静姝越来越觉得自己成了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
她这几天绞尽脑汁地想办法逃出去,苏家她是决计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眼下的锦衣玉食,全是苏家看在这个孩子的面上赏赐给她的,一旦孩子生下来,苏家马上会把孩子交给奶娘,而她这个生母,必定会过得比在洗衣房还生不如死。
这日,云静姝终于寻得个机会去正厅见老太太。
若非她肚子里的孩子,苏老太太根本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她。
“你怎么来了?”老太太的声音透着不悦。
“回老太太的话,我想去观音庙进香还愿。”云静姝慢慢说道。
“休想!”苏老太太狠狠拍桌,态度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