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起第一次这样直面他们未来的王妃,脸有些红,“王……呃,许姑娘客气了,你能亲自来照顾王爷,属下们感激不尽。”
许菡小声说:“这件事,我希望你们能替我保密。”
毕竟还未出阁,一旦传出去,怎么都是不好听的。
白起颔首,“姑娘请放心,此事绝不会传出晋王府。”
许菡相信赫连缙的护卫有这个能力,微笑着点点头,“殿下高热反复无常,烧得很厉害,麻烦你们请太医来看一看吧,否则再这么烧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白起从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焦灼,一时心中宽慰。
主子谋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让王妃动心了,否则要再没反应,他都得直接跳出来挑明了说,主子自小锦衣玉食,何曾遭过这么多罪,唯独一碰到许姑娘就屡屡出事,还都是自己给自己造出来的伤。
这次若是主子再下点儿狠手,这条命可就真没了。
范琦在半个时辰后赶到,给赫连缙望了舌苔数了心跳又掐了脉搏。
“大夫,殿下她怎么样了?”
许菡是范氏的干女儿,范琦自然见过,只不过当下见她做丫鬟打扮,心里明了几分,也没拆穿,直接分析病情,“王爷伤得太重了,但好在伤口已经处理好,不至于危及性命,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王爷身子太虚,不能下猛药,得慢慢调养,所以老夫开的都是性子温和的药,故而王爷的高热退得慢,在他醒来之前,必须有人寸步不离地守着,防止突然反复无常。”
许菡拧了下眉,“能预估到殿下哪天会醒过来吗?”
“这个,老夫也说不准。”范琦捋了捋胡须。
——
永隆帝的所有皇子中,因为明争暗斗而头破血流的人不少,但得他老人家亲自出宫探望的却只有赫连缙一人,可见平素纵然再气,关键时刻还是满心担忧这个儿子的生死的。
许菡守了一夜没见有好转,天亮时分随意洗了把脸打算先往旁边的小榻上躺下歇一歇,毕竟就算要守着殿下醒来,自己也得养足精神不是?
眼睛才阖上,外间就传来白起小声的呼唤,“姑娘,皇上来了,你随我来避一避。”
许菡猛地惊醒,全身睡意退去大半。
她马上站起身,跟着白起出了房门去往一旁的偏房里。
“姑娘守了一夜,想必困了吧,这房间里有张床,你如果不嫌弃,就先在这里将就将就,等皇上走了,我再给你安排房间。”
本就是来照顾人的,又不是来住店,谈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许菡忙道:“不用了,我觉着这间就挺好。”虽然是偏房,但也收拾得整齐干净,里面的摆设,比许菡的自己的房间还奢华。
外面已经响起近侍太监张公公的唱名声,白起是暗卫,永隆帝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因此不必出去见礼,一溜烟从后窗消失不见。
永隆帝阴着脸走进赫连缙的房间。
因为这个孽障的缘故,他已经两夜没睡好,大理寺的人一直在查,却一直没信,怎么都找不到刺杀赫连缙的凶手,来之前,他还冲史太卿发了好大一通火。
一进房间,里面就充斥着永隆帝带进来的冷气。
一旁的骆皇后早就泣不成声,但还是撑着几分理智拐了拐永隆帝,“皇上,缙儿都这样了,你就别怪他了吧!”
永隆帝轻哼两声,“这孽障,不是去御乾宫把朕气个半死就是把自己弄得半死,他是要反了不成?”
听似大怒,实则满是不忍心。
骆皇后也不顾什么形象了,直接扑到儿子的床榻前,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缙儿,母后来看你了。”
永隆帝看向随身伺候的那几个近侍,“太医怎么说?”
其中一人答:“回皇上,太医吩咐了,殿下这是重伤,心脉极其虚弱,不能下猛药,得用性温的药慢慢调理,所以恢复得很慢。”
这番话,算是给永隆帝吃了颗定心丸,但面上的沉色还没退去分毫,“给朕加派人手看着,这逆子要是敢在朕之前去了,你们就全都去陪葬。”
众人齐齐心颤,“是。”
“缙儿。”骆皇后一面哭一面喊着赫连缙的名字,“上回肩膀上的伤都还没好痊愈,你这怎么又受伤了啊?”
永隆帝目光沉沉看着床榻上呼吸微弱的人,“朕说什么来着,这逆子天生就是来折腾朕的。”
骆皇后此时无暇顾及其他,也懒得与永隆帝争执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哭。
骆皇后一哭,永隆帝哪里还敢有脾气,马上温软下来,轻声哄道:“岚儿,你看太医都说了没事,如今只需要好好调养,早晚能醒过来恢复如初的,你就别哭了吧,嗯?”
“皇上说得好听,缙儿可是妾身的心头肉,他伤着了,与剜妾身的心有何分别,妾身难受,不哭不行。”
“可你这哭哭哭的,也不是个办法啊!”永隆帝坐在一旁,颇为头疼地揉着脑袋,要早知道这逆子外出一趟就受一次伤,他当初就不该把他从灵泉宫放出来,一直关到他发霉发臭都比这么半死不活来得痛快。
骆皇后收了收眼泪,“可怜我这心头肉连婚都还没成,就三番五次的受伤。”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永隆帝,“是时候找个女人管束着他了。”
骆皇后没异议,同时又在担忧,连雨珊那样的他都瞧不上眼,京中的其他贵女,他能要么?要是能,他早就同意她给一手安排了,又何必拖到现在还是一个人。
“就这么定了。”永隆帝一锤定音,“等他醒来,朕马上给赐婚。”这男人的后宅要是没个厉害女人镇着,他就跟脱缰野马似的说话做事没个度。
永隆帝要为赫连缙赐婚的消息一出来,京中不少没有婚约的世家贵女马上就有了,不过短短两三日的功夫,赶在年前定亲大婚的人家排成排。
没办法,这混世魔王的秉性,混迹朝廷的老油子们太了解了,连外祖家的表妹都敢动手打的人,你还指望他能对别的女人温柔?下辈子吧!
许菡权当没听见赐婚的消息,她如今脑中想的心中盼的,全是赫连缙何时能醒过来。
——
六个多月的身孕,又是龙凤胎,云初微常常会腰酸,走远路得有人搀着,这天轻轻在贵妃榻上躺下眯了会儿,再想起来的时候就有些难了。
“韩大姑姑。”云初微双手撑着榻,对外喊。
腰上忽然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圈住,慢慢托着她起身,鼻端嗅到清爽干净的清香,她知道是谁来了,眉眼微弯,“九爷这么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