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不妥。”他摇摇头,“怎么着也得去露个面才行。”
云初微皱皱眉,“可万一你的伤……”她是真的担心他再有个三长两短,如今正是关键时期,她将来坐月子能否坐得踏实,就得看他的恢复状况好不好了。要不好,那她月子里说不准又得操碎心。虽然婆母不可能让自己月子里还管那些,可行动上不管,这心里不也是不上不下的么?有的时候心累比肉体上的累更折磨人。
考虑到云初微,苏晏也不想逞强,轻轻握住她的手,“看情况吧,若是恢复得不错,就去照个面,若是还没恢复,就不去了。”
云初微嘴上应是,心里却万般希望他能别去。
这次的皇帝寿辰,连北燕都来了使臣,人那么多,谁知道中途又会发生点什么,可别到时候又牵连到九爷身上,那就亏大发了。更何况赫连缙如今怕是巴不得一刀砍了九爷,宫宴难免碰头,万一赫连缙还在对骆皇后和骆家的事耿耿于怀借机对九爷做点什么……“总而言之,九爷能不去就不去吧!”
“怎么了?”苏晏见她紧张,失笑了一下。
云初微咬了咬唇,她是因为想起赫连缙才突然回忆起那个人曾经告诉过她,这次永隆帝的寿辰,北燕的栖霞长公主很可能会跟来。
既然是情敌,自然要想方设法避免一切她能见到九爷的机会。
若是自己能跟着去,云初微断然是没有这层担忧的,毕竟自己时时陪在九爷身边,料谁也没本事近他的身。可偏偏,自己肚子里揣着两个小家伙,又是临近产期,说什么也不可能去宫宴。这样一来,岂不是白白给栖霞长公主制造了契机?
“我担心你。”云初微眼神幽怨。
栖霞长公主的事出自赫连缙之口,而赫连缙的重生在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眼里都会是惊世骇俗的诡异事件,包括九爷也一定会这么认为,所以她不便提起,也不能提起。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是有些醋的,醋那个还未曾露面的北燕第一美人,不愿意告诉九爷,一来的确是因为贸然说出来太过突兀,二来,她不想通过自己的嘴巴让九爷对那位公主留下印象。
有的时候,女人的“小心眼”和醋性就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尽管心中明白九爷不可能再对其他女人产生什么特殊兴趣,尽管明摆着这个男人已经是她囊中之物,但醋性一上来,完全没道理可言。
可仔细想想,她也不是无理取闹,毕竟赫连缙说了,上一世九爷出征西南就没回来,重伤后被栖霞长公主给救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九爷都是待在北燕的。
这让云初微有些疑惑,九爷去的是西南,又不是北疆,西南是完全与北燕相背的方向,栖霞长公主金枝玉叶,不好好待在北燕皇宫,怎么会恰巧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南凉的西南边境战场,又刚好救了九爷?
别说这只是巧合,云初微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信的。北燕民风相较南凉是要开放些,但也不是绝对开放,像一国公主悄无声息去往他国这种事,可能么?
除却易白这个例外,但凡是皇族想入他国,一旦递上通关文书,各地就会第一时间往京城通报。也就是说,但凡他国皇族来访,就算提前不跟那个国家的当权者打招呼,也会因为他通关的必备文书而被地方官引起注意,像这种事是没人敢隐瞒的,必然会在最短时间内将消息送到京城。
而听赫连缙说起来,当时的栖霞长公主出现在西南边境这事儿,京城这边并无人知晓,是后来栖霞长公主以来使身份带着苏晏回到南凉才被这边的人晓得的。
那么,栖霞长公主叶筠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潜入南凉的?
苏晏不清楚云初微在想什么,只是瞧着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一软,妥协了,“都听你的,你说不去,那就不去了,左右我如今这个样子,皇上也应该会体恤。”
云初微听罢,心中大喜,“这可是你说的。”
苏晏隐约觉得他不去参加皇帝寿宴,这丫头有些高兴过头了,不过也没往深处想,浅浅一笑,“嗯,我说的。”
太好了!
云初微心中得意的笑了笑,只要九爷不出席半个月后的寿宴,管她北燕第一美人还是天下第一美人,来了也是白来。
为免被苏晏看出破绽,云初微马上正色,清了清嗓子,“药已经换好了,九爷仔细歇着,我去看看娘回来了没有,想问问她交接得如何了。”
“嗯。”
拉过被子给苏晏盖上,云初微很快出了房门。
正巧太夫人这时候从外面回来。
云初微迎了上去,笑问:“娘,怎么样了?”
“与你侄媳那边的交接倒是还顺利,只一桩我有些拿不准。”
“什么事儿?”
“就是上回中秋节咱们去苏府吃席的时候,老太爷给了我不少地契,我当时本想不要的,可老太爷非要给,说是弥补他当年对我的亏欠。
我拗不过,只好收下,也不是要他的,只是想着暂时帮他保管,等将来苏家遇到事儿了再拿出来,早上分家的时候我本想提一提的,可我觉得这种话一旦开了口,所有人的矛头就会指向你和老九,毕竟老太爷私底下给了我这么多地契,他们必定认为是老太爷单独给老九的遗产,那还不得闹翻天,于是我就压下去了,只字未提。
如今让小孙氏主持中馈,你说那些铺子上的事儿,要不要她插手?”
“当然不能让她知道。”云初微摇头,“不过铺子既然是老太爷私人的,那么想来也没几个人知道,娘若是放心,便把那些地契给我,我挑个日子让人挨个儿去交接,把文书全部换成咱们家的,到时候小孙氏过来理庶务的时候,即便是理到了那笔钱上面,她也查不出根由来。”
太夫人深觉有理,“那就按照微丫头说的做,不过你这样子,帮娘出出主意就好了,其余的,我自会吩咐人去办妥,你就别操那份心了,好好养着,我可还等着抱健健康康的大胖孙子呢!”
知道婆母盼孙心切,云初微笑了一下,“嗯,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看得出来,自家这个婆母比起她刚过门那会儿的怯懦和优柔寡断,如今刚毅果决了许多,起码在处理事情上已经隐约看得出些手段来了。
云初微的理念是:纵然不能以她那个时代的标准来要求这里的任何人,也要活出点硬气来,只要不触及世俗底线,别人欺负了你,你总要想法子欺负回去为自己争口气才行吧?没道理别人给你什么你就受着什么,以德报怨什么的,就别开玩笑了,那是她会有的作风么?自然也不允许自家婆母那么做。
不过曲氏是受过封建礼教洗礼的人,短时间内要想让她彻彻底底把某些对自己不利的习惯改了也是不可能的,云初微便只能时不时地提点着,在潜移默化中让她的心性逐渐变得坚韧起来。
曲氏走后,陆川走了过来。
云初微见到他,笑着打招呼,“来了府上这么久,可还有什么不能适应的地方?”
陆川摇摇头,“九爷和夫人给下人们提供的食宿条件都是别人家比不得的,我一个粗人,没什么好挑剔的。”
云初微知道陆川来国公府的目的绝不是真来当下人的,只是到目前为止他也没做出什么逾越雷池的举动,便没提及那方面的事,“你来找我有事?”
陆川扫了一眼四周,见无人走动才压低声音,“远儿那孩子已经连着几日食不下咽了,我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夫人能开导她,不知夫人能不能赏个脸?”
“陆少爷病了?”除了这个,云初微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能让陆修远那样的人吃不下饭。
“是,也不是。”
“这话怎么说?”
“是他的一块心病。”陆川道:“知晓了某些事情以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我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才会来找夫人,希望你能亲自出面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