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微突然反应过来,见她目光躲躲闪闪,白净的肌肤红透了半边,忍不住笑了起来,“瞧瞧菡姐姐这会的样子,就跟那未出阁的小女儿似的,你可别再脸红了,否则一会儿有人过来瞧见,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许菡轻哼,“你们两个都快临盆了,我这还没动静呢,你还拿我打趣,可不就是欺负我?”
本来还没觉得怎么着,越说,许菡这心里就越痒痒,更想早些揣上,脑海里已经情不自禁地幻想着出生以后的孩儿那粉嘟嘟的小模样,越发艳羡起云初微来。“要说你和九爷这皮相,那真是没得挑,将来你们家的孩子长大了,不管是男是女,一准儿也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这个嘛,云初微倒还真没想过,“菡姐姐扯得太远啦,等我们家小家伙长大,最少也得十年以后,十年,多久远啊,那时候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许菡凑近了问,“给孩子想好名字没?”
“还没呢!”云初微直甩脑袋,“等着落地的时候让九爷取。”
其实两个宝宝的名字,苏晏早在某天晚上就寝的时候跟她商榷过也定下来了,只是云初微不能当着许菡的面说,否则一说就暴露她怀了龙凤胎的秘密,她还想着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呢,自然得先藏着掖着。
许菡看云初微的眼神越发的柔和,分明是透过云初微看到了一个被捆在襁褓里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怎么看怎么喜欢。
云初微看得出来,许菡打心眼儿里想自己怀一个,不过这种事真的是强求不来的,得看机缘。虽然她知道一些提前算日子的小妙法,但这些要是拿出来和许菡说,依着她的性子,指定得红着脸走人。罢了,还是让他们小两口慢慢磨去,年轻着呢,不愁怀不上。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开始吃茶点,云初微目光瞥向水榭外恭敬站着的两个宫女身上,“咦,怎么不见你上回带来的那个锦葵?”
许菡迟疑了一下,“她今天有事儿要忙。”怀疑锦葵的事,许菡没打算说出来,心里有数就行了,至于是不是真的,连她都没个定准,还得回去继续观察一段时日再说。
云初微若有所思,她与许菡相处的时间不算短,所以很多方面可以说知根知底,尤其是许菡的性子,她本就是个不善于撒谎的人,眼下再如何伪装得若无其事,云初微也能看穿。
想来,菡姐姐是开始怀疑锦葵了,只是不知怀疑到了哪一步,按理说,以锦葵混迹后宫这么多年的本事,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暴露了什么。除非,是她在面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时候没忍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若真如此,那九爷就麻烦了。
许菡并不知道,这一晃神间,云初微已经想远了一大截。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大本事怀疑到苏晏头上,她就只是单纯觉得锦葵虽然来了东宫,心却还放在长信宫,说不得那萧皇贵妃还经常从锦葵嘴里探听东宫的消息,不行,回去得和殿下商量商量想办法把锦葵送还回去,这么留在东宫,实在是太危险了,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做出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害人。
各怀心思的两人基本上没什么话题聊了,许菡见天色不早,便提出要告辞。
云初微道:“原还想着留菡姐姐吃顿饭呢,看来是不成了。”
许菡笑说:“咱不是说好了么,等你月子里头,我隔三差五就来看你。”
云初微只是笑,心想这傻姑娘是不是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太子妃身份呢,隔三差五,谁准她出宫?她啊,顶多能在他们家宝宝满月的时候来一回就不错了。
与坐上马车的许菡挥手道别以后,云初微转身往回走,韩大姑姑就候在不远处。
“夫人,到时辰吃饭了。”
云初微抬头看看天,其实对于正常人来说,这会子并非饭点,但她不一样,每天至少吃五顿,只不过每一顿的摄入量比较少而已,也就是苏晏经常叮嘱她的少量多餐,还必须得有营养。
记得天冷的那段时日,这人都还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呢,外头已经传来敲门声,示意她该吃早饭了,云初微通常是先把脑袋探出被子来瞧瞧,见着天都还没亮全,然后在睡意和不满的咕哝声里坐起来,一面半眯着眼睛,一面任由丫鬟给她穿衣梳洗,然后开吃。
没办法,九爷吩咐过,她每天都必须在卯时之前就把第一顿给吃了,否则超过卯时,饿得久了身体内会产生什么有害的东西影响宝宝发育,云初微没记全,她只记得每天早上都还没睡够就被丫鬟们从被子里拎出来,不过为了宝宝,她把所有的起床气都给收敛了。
只要吃完第一顿,她便可以再睡上一个多时辰,午时又得准点吃饭。
如此周而复始,云初微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被人这么伺候的,虽然睡不够被吵醒的确很气,但只要摸摸肚子想着再坚持那么几个月就能卸货,她马上又打起精神来。
韩大姑姑见自家夫人在那一个劲儿的猛翻白眼,大概想明白是为了什么,既心疼又无奈,“只差一个多月了,夫人再坚持坚持。”
云初微唉声叹气,“反正都这样了,不能坚持也得坚持。”又不是她坚持不了那两个小家伙就能突然钻出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留着以后生,倒不如早些怀上早把这份罪受了,以后落得一身轻松。
韩大姑姑又道:“既然九爷已经搬到外书房来了,以后就由老奴给夫人守夜吧!”
云初微点点头,又抚了抚胸脯,有些后怕。苏晏自从受伤以后就一直住在外书房,伤重是其一,最根本的原因是她月份大了,他不能再与她同榻而眠,怕夜里翻身什么的不小心压到。
所以已经有好长一段时日云初微都是一个人睡的,而昨夜轮到大丫鬟白檀守夜。
云初微睡的时候是侧躺的,谁料夜里翻个身平躺过来,睡梦中的她根本不知情,然后就感觉呼吸困难,像是老人们嘴里的“鬼压床”,怎么都醒不过来,她在梦里拼了命的喊人推她一把将她弄醒,自认已经喊破了嗓子,可就是没人理她,那梦又害怕,她直接在梦中急哭,最后还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对她拳打脚踢才把她给痛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满身大汗。
其实这种睡眠瘫痪的情况,不管她在梦里多闹腾,对于梦外的人来说,她根本就没动过,所以白檀一点都没发觉,而那个时候,恰巧韩大姑姑巡夜过来,瞧见屋子里亮了灯,便推门进来,后才听云初微说了事情的经过。
韩大姑姑怒不可遏,当即就把白檀给狠狠叱骂了一顿,白檀咬着唇跪在地上,也知道自己错了,睡得太沉没能发现夫人的动静,所以没求饶,只是一个劲地向云初微道歉。
云初微哭笑不得,再三向韩大姑姑保证这种状况只有做梦的人知情,外面的人是看不出来的,韩大姑姑才勉强放过了白檀,却是活罪难逃,直接将她贬为二等丫鬟,以后都不让在夫人跟前伺候了。
云初微本想说是不是罚得重了点,韩大姑姑又继续骂:“没规没矩的小蹄子,让你守个夜也这样粗心大意的,往后要让你照顾小公子,指不定你还给照顾成什么样了呢!”
好吧,这位嬷嬷对主子的忠诚,云初微从来都不用怀疑,虽然她自己觉得白檀本身没过错,但在韩大姑姑眼里,没及时察觉到动静让主子白白受了罪就是大罪,难以饶恕。所以最后,云初微也没替白檀求情,只能先委屈委屈这小丫头了,等以后生下宝宝再找机会将她升上来,毕竟习惯了她和梅子一左一右的伺候,这时候突然换个降香上来,总觉得别扭。
“韩大姑姑,一会儿你让丫鬟们把外间的小榻搬进去吧!”云初微道,其实她也害怕类似的事再一次发生,“鬼压床”这种情况,说起来没什么,要真遇到了,是真的很难醒过来,尤其是你在梦里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遇到醒不过来的情况了,然后拼命地喊拼命地挣扎,想通过任何可能的方式让自己赶紧醒过来,这个过程是最磨人的,关键醒来之后还会觉得特别的疲累,比一整夜没睡还严重。
“不必了。”韩大姑姑恭敬地道:“老奴打算这么着,我和梅子两个换班守,一人守前半夜,一人守后半夜,守夜的人就不睡了,一直看在夫人榻前,只要察觉到不对劲就把你唤醒,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好是好。”云初微皱皱眉,“就是这样一来,你们太累了。”
“奴婢们的职责本就是伺候夫人,再苦再累那都是该做的。”
云初微翻了翻眼皮,这个时代的尊卑观念根深蒂固,她是没办法掰正那么一点点的了,只好由着她们去。“也行,不过咱们得说好了,这事儿不能告诉九爷,他如今正是痊愈的关键时期,万一听说了我的事儿受了刺激一激动崩裂伤口,我可是要找你们算账的。”
“夫人只管放心。”韩大姑姑垂了眉目,“白檀那边老奴已经打过招呼了,她不敢说的,至于老奴,就更不会出去乱嚼舌根子了,所以这件事,九爷不可能知道。”
云初微满意地勾勾唇,“那就有劳你们了。”
一面说一面走回房间,饭食已经准备好,云初微净了手后坐下拿起筷子开吃,韩大姑姑看得欣慰,“夫人最近的胃口是越发的好了。”
云初微欲哭无泪,她能说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每天吃那么多吗?关键是没办法啊,饿的时候小家伙拳打脚踢,吃得太撑了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所以每次都只能吃个半饱吊着,然后等消化完又继续吃。不用说,光这几个月她就胖了好几斤,实在是太磨人了。
——
驿馆。
休整了一夜,叶筠和云静姝二人的精神都恢复了大半,虽然还没到永隆帝寿辰,但按照礼数,他们这一行人今天也该入宫去见见这位南凉皇帝了。
“堂姐这是怎么了?”已经穿戴好的叶筠转过身,见云静姝一脸的失魂落魄,不由惊奇,来的这一路,她可是亲眼见着了的,越接近南凉,云静姝的心情就越激动,怎么如今到了反而伤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