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搞不懂这些人。”云初微翻了翻白眼,“当初想要分家拿到自己掌家权利的人是他们,分了家又后悔的人还是他们,怎么,把国公府当成茅厕,是个人想上就上?”
“管他们做什么?”苏晏理了理她的鬓发,“大家族内部比这更龌龊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要每一件都跟着掺和,有几个脑子够用的?”
云初微愤懑道:“我只是为九爷打抱不平而已。再说了,他们为什么不回过头想想苏家是为何故才会落魄成这样的?若不是内斗太严重,能树倒猢狲散,老太太一入土就散了架?
要我说,你们苏家人就是贯会装模作样,外人面前,那表现得哟,斯斯文文知书达理,大门一关,与那街上抢饭食的乞丐有什么分别?
我就不明白了,苏家是有多少遗产要继承,至于你们几兄弟明里暗里斗得你死我活比夺嫡还厉害?老太爷曾经的确是当过阁老来着,可这又不是什么能承袭的爵位,再说了,老太爷如今能咽得下两口饭都是他捡来的福分了,哪还有精力管儿子孙子们死活。
都这时候了还不懂得审时度势,还不懂得合起心来一致对外,总是屋里无灯望月出,身上无衣望天热,自己不努力,还得怪别人过得太好啊?谁教给他们的歪道理?”
怀孕的人本来就情绪不稳定,云初微这一次是真的被激怒了,前两天就有个太姨娘带着自家小孙女来国公府串门,一家人嘛,云初微总不好将人往外撵不是,客客气气地接待了,哪曾想后来那位太姨娘竟然给云初微下跪,说什么她们那一房的爷没什么出息,只能盼着孙女儿嫁个好人家帮衬帮衬,云初微若是不答应让那女孩儿留在太夫人身边,她就吊死在国公府大门上。
云初微当时直接笑了一下,然后让人去大门上拴了绳子,底下垫了凳子,对着那位太姨娘道了声请。
太姨娘一下子就怂了,眼泪鼻涕一抹,脚底抹油似的带着女孩儿溜得挺快。
这件事,云初微当然没告诉过苏晏,想到他在静养,很多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她都不想让他劳神。
没让苏晏劳神,倒是将她气得够呛,这叫什么事儿啊?一个个上赶着往太夫人身边送孙女,太夫人是观世音菩萨还是怎么地?不救苦救难就是罪大恶极了?
没想到那件事才消下去几天,九爷去给庶孙上族谱又来一个想往太夫人身边塞人的太姨娘,真是一个个贱到了骨子里,欠收拾!“他们也不看看,长房和四房从来就没有像他们那样争斗过,是,我承认这两房的人比较有心机,第一时间抱紧了国公府不松开,可人家有心机的同时还有心胸啊,他们庶房有吗?”越说越激愤,“我今儿就把话撂下,今后谁敢再打太夫人的主意或者是直接上门来威胁我,就别怪我给他们庶房定规矩,做不到的,就给我滚一边儿去!”
苏晏坐直身子,担忧地望着她,“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大火?”
“我也不知道。”云初微气哼哼地道:“总觉得胸腔里烧着了,不发泄出来不行。”
苏晏吓得够呛,“你可别再继续了,一会儿真动了胎气,会早产的。”
云初微幽怨地望着他,“我也不想生气啊,可是我控制不住。”这些人一天天的不消停,也不让她安静安静,摆明了成心的。
苏晏伸手给她揉了揉几处穴位,温声道:“闭上眼睛,放轻松,听我的,什么都不要想。”
在一起这么久,苏晏真的是头一回看见云初微怒得火力全开,能把周围人都给烧着,说不心慌那是骗人的,本来就怀了两个,要再早产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全保住。
第227章 宝宝名字
云初微也很想放松,可是不管苏晏在她耳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心里头那股无名火就是好想找个地方狠狠发泄出来才算完。
“微微,你这是临近生产的正常反应。”苏晏的声音尽量放轻放柔,“乖乖的,别胡思乱想,来,深呼吸。”
深呼吸顶什么用?云初微呼吸了几下还是想发火,恼了,索性一把推开苏晏。
“微微,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苏晏是真被她吓到了,临产的妇人情绪不稳定他知道,但他没想到会这么不稳定,一刻钟前还好好的人,说发火就发火,若是吼在他身上,他还千百个愿意,偏偏她要忍着,一忍就让他觉得心疼。
“我不要。”云初微抱着脑袋,“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安静下。”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九爷,你别再说话了。”云初微现在的心情,怎一个“烦”字了得,脑子里闹哄哄乱糟糟的,他要是再说下去,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否直接对他喷火。
已经尽量在克制了,还是没办法压下去,只能隐忍,隐忍,再隐忍。
苏晏很想上前安慰她,可是看她这样子,自己一靠近说不准会让她更恼火,只好安静退了出去。
云初微就这么抱着脑袋瘫在大引枕上,双眼无神地盯着房梁,一瞬间,身累心累各种累纷纷涌上来。
伸手抚上高高隆起的小腹,云初微无奈,“两个闹腾的小家伙,娘会尽量克制不发火也不把情绪感染给你们,那你们也要乖乖的不能提早出来啊,否则可要坑苦你们的爹爹了。”就算医术再高明,九爷也不一定能同时保住三条命的吧?
苏晏出了门,马上让韩大姑姑去库房取些安神香来,不能进门,他便悄悄把香炉放到距离云初微里间最近的窗外,点燃以后,安神香的味道就顺着窗缝飘到里面。
而心绪烦乱的云初微在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之后,终于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重,很快睡了过去。
韩大姑姑担忧地望着那道窗,“九爷,夫人她怎么了?”
苏晏道:“大抵是情绪不稳定,也不让我陪着她,只能用这种办法让她快速入眠了,兴许睡一觉醒来会好很多。”
韩大姑姑满是心疼,“那要不,老奴进去看看?”
苏晏抬手阻止,“别,让她安静睡会儿,或许是最近太累了。”
韩大姑姑咬着牙,恨声道:“若非五房那位太姨娘上门来闹,哪里会让夫人堵心成这样?”
苏晏听出了端倪,“闹什么?”
韩大姑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在九爷面前,想继续瞒下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索性直接道:“前些日子,五房上头的太姨娘带着小孙女儿来国公府串门,夫人瞧着那姑娘机灵,原本是真打算提携提携她的,哪曾想这些话还不曾说出口,倒是那位太姨娘先给夫人跪下了,说什么夫人要是不答应让那姑娘留在太夫人身边,她就吊死在国公府大门上让所有人都看见。九爷知道的,夫人性子烈,哪里是肯受人威胁的,马上让人去大门上拴了绳子,太姨娘一看动真格的,吓得脸都变了色儿,拉着小孙女直接跑了。老奴觉得,夫人大抵是受了那件事的影响。”
苏晏目光沉冷下来,微微什么脾气,他是最了解的,若换了以前,她指定不会在乎这些不是东西的玩意儿如何闹腾,可现在不一样,她怀了身子,又是临近产期的“焦躁期”,心里本来就烦,再被人这么火上浇油,还能好到哪儿去?难怪她才听说三房太姨娘有意想向国公府靠拢时会突然那么大反应,庶出这几房,的确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韩大姑姑去一趟五房吧!”苏晏道。谁惹的祸谁来背,他一般很少迁怒于人,更何况若是没记错,五房有个侄孙读书很厉害,他原是打算过了今年帮忙举荐举荐把他弄到国子监去的,苏家难得出人才,总不能因为太姨娘那一颗老鼠屎就给耽误了前程不是。
韩大姑姑大概明白自家主子想做什么了,也不怪九爷心狠,实在是这些庶房的人给脸不要脸,害得夫人大动肝火,可不就是该死么?
去了五房的效果就是从这天以后,那位太姨娘每天晚上闭上眼睛就做噩梦,梦见自己吊死在国公府大门上,舌头伸得老长,到处都被苍蝇盯蛆虫爬,但凡有路过的人,全都不停地往她身上吐口水。
慢慢地,那位太姨娘产生了癔症,尤其是听不得“国公府”三个字,一听见就发病,双手双脚蜷缩,一个劲往暗处躲,生恐别人发现她,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了挂在国公府大门上的尸体,更把前来看她的人当成了往她身上吐口水的路人。
五房被她闹得鸡飞狗跳,全家不宁,还以为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偷偷背着人请了江湖术士来看过,但都没什么明显的效果。
所谓的江湖术士,自然都是打着半仙幌子骗人的,连易白这个大名鼎鼎的国师都不通鬼神,那些半吊子又哪里来的本事驱妖除魔?那是苏晏给太姨娘用了药,江湖术士即便再有火眼金睛,他也不可能看得出来,所以最后这位半仙是被“扫地出门”的。
太姨娘不见好,五房的人急坏了,请了多少“半仙”,叫了多少大夫,全都不顶用,最后没招儿了,长媳亲自上国公府的门来求苏晏。
苏晏趁此机会把所有庶房能拍板的那几位爷给聚在一起,定规矩。
“既然你们一个个都想朝着国公府靠,那么,我现在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几位爷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要知道现如今的苏家已经成了一盘散沙,除了嫡出三房的人还合在一起过,其他的庶房一分开,便如同没了头的苍蝇,这才多久就见效了。说实话,在座的几位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后悔分家的,可当初嚷得最厉害的是他们,如今拉不下脸来说话的还是他们,只能时不时怂恿婆娘去打探打探国公府的消息,譬如太夫人身边可缺个解闷的丫头啊,又譬如,青鸾夫人可需要妥帖的人照顾啊,只要这边点头,他们都能找来的。如此曲折迂回,无非就是为了博得这边的好感让自己那一房勉勉强强与国公府搭上边,不说别的,太夫人要是出去赴宴,顺嘴在那些贵妇人跟前提一句自家这一房的姑娘,那这姑娘的命运就有可能因为太夫人那一“顺嘴”而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