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锦葵计划的一部分,萧氏不能真的疯,否则后面的戏就走不下去了。
听着那门快被踹开,萧皇贵妃不管不顾,一骨碌翻下床,赤脚跑到门后面,等外面的人突然破门而入,她想也不想,闭上眼睛举起剪刀,狠狠一剪刀扎下去。
……
“太后娘娘!”
“快叫太医!”
一时间,宫人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萧皇贵妃猛地睁开眼,就见自己那把剪刀正戳在太后胸口,鲜红的血不断喷涌出来。
而太后她老人家,早已昏迷过去。
“不,不是我。”萧皇贵妃往后退,脚后跟撞在门槛上,一屁股跌坐进去。
慈宁宫的大嬷嬷冷着脸,吩咐小宫女,“萧皇贵妃谋杀太后娘娘,快去禀报皇上。”
“嬷嬷。”萧皇贵妃顿时急了,这事要是让皇上晓得,一准让她掉三层皮。
“嬷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萧皇贵妃跪趴在地上拽着那嬷嬷的裤腿不让她走,“我不知道是你们,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是女鬼。”
“女鬼?”大嬷嬷讽刺地笑了起来,“以前还只是让你装疯,如今是真疯了——你们几个,给我看好这疯妇,等皇上前来定夺。”说完,一脚踹开萧皇贵妃,马上将太后送回去。
毕竟关乎一国太后的生死安危,这件事很快就以水波扩散的方式传遍宫闱里的每一个角落。
太子和太子妃还没从赫连双早产这件事中缓过神,太后又接着出事了,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赫连缙第一时间前往御乾宫,却听说永隆帝去了长信宫,他想了想,吩咐,“摆驾,去慈宁宫看太后。”长信宫那边,相信有父皇在,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人给放了的,当务之急,还是先确定太后的安危为妙。
此时此刻的长信宫内。
萧皇贵妃正伏跪在地上,上位者的威严,不是她一个妇人可以随随便便置喙的,哪怕她平素再嚣张再目中无人,上首这位都是掌生杀大权的帝王,上下嘴皮一碰,她位份再高,也得遵旨受死。
发起疯来的时候,萧明汐是没脑子的,但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很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这时候不宜主动发言,便一直保持着伏跪的姿势,虽然有点累,但总比一开口就被定罪的好。
这样冷寂僵硬的气氛已经持续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永隆帝在想什么,萧皇贵妃无从得知,她也不敢抬头去看,现如今的她,内心更多的是惧怕。
张公公一直躬身立在一旁,小眼神来来回回在永隆帝和萧皇贵妃之间扫,心中不免担忧,以往皇上处置其他人的时候,那叫一个干脆,哪里会像今日这般,从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茶倒是接连喝了两盏,不过也能从这喝茶的动作里看得出皇上他老人家内心相当的暴怒。
张公公跟在永隆帝身边几十年,脑子是好使的,很多事情他都能透过表面看到本质,当下这一场,皇上他老人家是打算和萧皇贵妃玩心理战术呢!虽然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萧皇贵妃必然会成为今天的输家,但这种时候,谁先开口,谁就先输一半——当然,也不排除皇上已经厌恶萧皇贵妃到根本不屑与她说一句话的地步。
两位主子不说话,可把殿内站岗的这些个宫人吓得够呛,虽然没动静,可这比有动静还可怕——皇上您老人家倒是吱个声儿啊!
最后,还是张公公沉不住气,干咳两声凑近永隆帝,“那个,皇上,咱们也来了好半天了,是不是该进入主题了?”
永隆帝喝茶动作一顿,将手中捧着的茶盏往小几上重重一磕,细瓷撞在鹰平木桌上的声音听得人心里瘆得慌。
带着尖锐冷意的视线往下一瞥,定在萧皇贵妃的发顶上,“萧氏,朕来了这么半天,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皇上,妾身……”
“你自称什么?”永隆帝眉毛一竖。
萧氏浑身一凛,牙关有些抖,“贱妃当时真的不知道外面站的是太后娘娘。”
“所以你就可以随意对太后动手?”
“妾身……贱妃不是这个意思,皇上应当听说了,贱妃最近生了一场大病,还未痊愈,夜里常常出现幻觉,当时慈宁宫的人来敲门时,贱妃以为又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害我了,所以,所以……皇上,请您一定要相信贱妃,我不是故意要对太后娘娘下手的。”
“一派胡言!”永隆帝毫不手软,就着桌上那茶盏抛过来,直接打在萧皇贵妃额头上,不一会儿就破皮冒血,她很想抬手去擦一擦,可一对上永隆帝那冷冰冰的视线,马上又怯懦回去,只能硬生生忍着,下唇都快咬破了。
“萧明汐,你当真以为朕年老昏聩,是你好糊弄的?”
“贱妃不敢。”
“朕看你敢得很!”
“贱妃只是……”
“够了!”永隆帝一声咆哮式的怒吼,让整个大殿再次归于平静,“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是动手谋害太后,张大海,什么罪来着?”
张公公忙道:“回皇上,按律,当褫夺皇贵妃封号,贬为庶人,阖族…流放。”
“这是在太后安然无恙的情况下。”永隆帝不耐烦地瞅了萧明汐一眼,“倘若伤势严重了呢?”
“不,不可能的!”萧明汐马上激动起来,不给张公公判罪的机会,先一步辩解道:“我当时只是不小心刺了她一下,况且没在要害位置,不可能造成重伤,皇上,一定有人从中作梗想加深贱妃的罪名。”
永隆帝脊背往后一靠,“张公公,你去拿把剪刀,也不小心给咱们的皇贵妃来上一刀,朕倒要当场看看,这不小心的一刀,究竟能不能造成重伤,嗯?”
“皇上!”萧明汐难以置信地看向永隆帝,“此案尚且未有定论,皇上便私自动刑,与法不合!”
永隆帝冷冷地笑了起来,“那你告诉朕,我是谁?”
“您是…皇上。”她咬着唇。
“再说一遍!”
萧明汐紧紧闭上眼睛,一股脑地道:“您是君临天下的苍生之主。”
“错,朕是王法!朕若是想让你死,你便休想活过明天!”
永隆帝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他之所以怒,一则因为太后受伤,二则,当初骆家犯事儿的时候,一个个的讨伐声高过天,如今轮到她了,谋杀太后这样的大罪就眼睁睁发生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发生在慈宁宫那么多宫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却还一个劲地为自己开脱。一对比,当初岚儿简直太傻,连一句为自己辩护的话都不说,就那么给他下跪认错服毒自杀了。
抬手遮住半边脸,永隆帝尽量绷住骨子里那种几乎快冲出来的暴戾和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