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语忙改了话口,“我帮夫君更衣吧!”至于到底算作感谢还是补偿,其实她也分不清楚,毕竟昨天晚上谁占了便宜都还不一定呢!
“不必。”说话间,已经利索地穿戴好。
江未语捂了捂脸,长这么大,头一回觉得如此丢脸,她吸吸鼻子,已经不难受了,嗯,一定是床太暖和的缘故,所以不药而愈。拢了拢身上的锦袄,打算去自己房间梳洗一下。
“过来绾发。”陆修远说。
“啊?”江未语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在叫她?
低垂着脑袋,木讷地用眼睛丈量着步子走过去,江未语立在他身后,从镜台上拿过梳子轻轻给他梳理那乌黑顺滑的长发。
陆修远趁机靠在椅背上小憩,他昨天晚上没睡好,江未语似乎是在她自己房间的时候就受了凉,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睡梦中也一个劲地翻来覆去,很不安生,陆修远本来不想管她的,可是想想,自己长她十多岁,没必要跟个小丫头过不去,再说,这还是自己发妻,病了不管也太不像话,索性就把她抱进怀里,这还是大婚以来他第一回抱着她睡一晚上,手臂的酸麻就不说了,关键是忍得难受,他是个正常男人,搂个女人睡能没反应吗?可她都病成那样了,碰不得。
府医要留在京城,没办法跟来,隐卫中倒是有一位懂医术的,陆修远原本打算将她捂暖和些再让隐卫进来给她探脉,哪曾想一钻进他怀里她就彻底安静下来,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的样子,她身上的忽冷忽热就都退下去了,一觉安睡到天明。
江未语从铜镜里不经意瞥见他有些乌青的双眼,“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嗯。”声音带着几分疲倦与懒散。
江未语心中讪讪,不敢问他到底咋回事儿,像个做错了事被抓现行的孩子,处处小心谨慎。
要说陆修远心思这么细腻的人真没发现她那点细微的尴尬?他只是懒得挑破罢了,大婚的时候不觉得,洞房花烛夜也不觉得,直到昨天晚上抱着瑟瑟发抖的她,那瘦弱的小身板儿才让他一下子后知后觉,自己原是长了她十来岁的。
绾好了发,江未语还没出门,丫鬟就端着洗漱用具进来,江未语只好又在他这儿“将就”一下。
过了这一茬,嬷嬷便送来了热乎乎的汤药,“少奶奶,这药得趁热喝。”
江未语瞄了一眼陆修远。
陆修远淡淡道:“在你醒之前,我让人给配了药,既然是回门,可不能病着回去,否则你爹还不定以为我怎么虐待你呢!”
江未语轻声咳了咳,虐待倒是没虐待,就是有点尴尬。
在下人们眼里,大少爷和少奶奶恩爱无俦,可事实上,他们俩谁也不稀罕谁的好不?
端过小碗,江未语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把一碗苦涩的汤药喝得干干净净,倒是让陆修远刮目相看。
把碗递给嬷嬷,江未语看着陆修远道:“药喝完,我回房了。”
“嗯。”陆修远淡淡应。
“对了,这船大概什么时候能到苏州?”江未语又问了一句。
“明天。”
还要一天啊?
江未语无奈了,等嬷嬷出去才小声问,“那我晚上能不能还睡在你这儿?”
陆修远抬起眼帘。
江未语马上道:“若是不行,那当我没说。”
若不是因为怕冷,她才不稀罕过来呢,像早上那种情况,简直不要太尴尬,虽然两人比这更亲密的接触都做过了,不过被他搂着睡还是头一回,总感觉怪怪的。
“请便。”
江未语觉得怪,陆修远觉得更怪。
按说以他的性格,很多时候对着她该生气的,可就是生不出一丝丝的不悦来,嗯,一定是因为她太小了,自己不与她计较,是为君子做派。
得了允许,江未语竟然有些窃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都被自己吓了一跳,魔怔了吧?
有了昨天的教训,江未语今天格外的乖觉,添了厚衣服,出去甲板上的时候披上斗篷,不忘抱着手炉。
外面虽然冷,不过这并不影响她赏景的兴致。
水路南下,从北到南的景致一一望过来,自然是比不上草长莺飞的三四月风光好,不过初冬的景也是别有意境的,江未语很喜欢。
陆修远让人给她配的是散热解表的药,哪怕昨天晚上就没事了,还是得防范着。
到晚上的时候,江未语才开始后悔主动提出在这边睡,根本就是羊入虎口好么,被他缠要了好几次之后,她全身酸疼得哪都动弹不得,虚弱无力地望着帐顶,恨恨道:“不是说好了要让我精精神神回娘家的吗?你也太过分了!”憋不住能理解,那你好歹少要几次啊!虐待,这绝对是虐待!她要收回之前他没虐待她的想法。
陆修远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要精神就一起精神,没道理你精精神神回娘家,让我憋这么多天吧?”别的事可以君子,但这事儿,他是个正常男人,睡的又是自己发妻,何罪之有?以前没开过荤那另说,现在不一样,光是船上就好几天,到了江家起码也得两三天,算算要他憋这么些时日就脑仁疼,还不如趁早吃到嘴,只是,刚才似乎又像大婚之夜那样过了点?
“……我、我才十五岁!”骨朵开花的年纪,哪受得住他的血气方刚,若是时间再长一点,说不定直接就凋谢了。
江未语可委屈了。
陆修远望着她承欢过度娇软无力的样子道:“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江未语也是这么想的,她可不想到娘家丢人,闭上眼睛的时候见他似乎还很有精力的样子,她郁闷,又不是她出力,为什么精神的却是他?
为了让她休息够,陆修远吩咐船速再慢些,到苏州的时辰便一拖再拖,由早上的辰时拖到了午时。
江未语还没醒,丫鬟婆子们都不敢打扰少奶奶。
于是船虽然靠了岸,上面却没有人下来,陆修远在顶楼花房里浇花。
江未语是被码头上的喧闹声给吵醒的,坐起来挑开竹帘往外一看才知道已经到苏州,而且瞧这样子,船应该靠岸好久了。
她周身的余倦一下子全都惊没,急急忙忙把丫鬟嬷嬷唤进来,“什么时辰靠岸的?”
嬷嬷道:“回大少奶奶,一炷香之前靠岸的。”
“那你们为何不叫醒我?”江未语满心懊恼,睡成这猪样,陆修远得多嫌弃她?难怪连屋子里都不待了,也不知道跑哪去。
嬷嬷没说是大少爷吩咐不准打扰的,“既然是回娘家,少奶奶自然得休息好了才行,否则亲家老爷见了该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