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别人,只有念念。
只有念念……
就像宿命一样,他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只会爱上她一个人。
然后,他悚然一惊,以为狂喜而离家出走的理智终于回来了。
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念念又怎么变成了何婉宁?
既然何婉宁是念念,那她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男扮女装?
想起这一系列的疑点,还有之前她故意给自己丰胸,拉着自己刮腿毛,甚至要和自己手牵手一起上厕所……
全都是她在故意捉弄自己?!
还有最重要的,她活了过来,陈叔叔呢?
想到这里,张岭腾得从床上跳起来。
不行,他要问个清楚。
为什么她会变成何婉宁,为什么她明明知道自己,却不认自己?最重要的,陈叔叔在哪儿?
至于为什么要故意捉弄自己?
这个还需要问吗?
他一想就知道原因。
她就是在逗自己玩!
第140章 女装大佬
念念正睡着,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碎片的靠近。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终于确定了,不是她睡迷糊了,她的碎片真的在靠近,此刻已经到了……
笃笃笃,卧室的窗户被敲响了。
念念扭头,看到窗外的人影。
张岭弯着腰站在窗外的小台阶上,一手拉着防盗窗,一手在敲自己的窗户玻璃。
看到自己,他立刻笑起来,露出比月光还皎洁的牙齿。
念念赤着脚下床,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站在里面问:“你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呀?”
年轻的少男少女,一个站在楼台之外,一个穿着睡衣站在窗户里面,目光对视,月光皎洁的笼罩下来。
如梦似幻。
像是相约私奔的情人。
张岭心脏又是一阵不规律的跳动,他着了魔一般伸手进去,轻轻摸了一下她被月光照得莹白的脸,乌黑的睫毛和瞳孔。
光洁,透彻,黑白分明,像是一尊玉娃娃。
“念念……”
他喉头哽咽,一瞬间甚至想什么都不问,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她还在,只要他还能看见她,听见她,甚至触碰到她……
“嗯?”念念用鼻音轻轻应了一声。
尾音上挑,软软的,羽毛一样骚弄着他的心。
张岭又说不出话来了。
念念笑起来,捏他的脸,“小岭,你怎么越大越傻了呀?”
张岭顺势抓住她的手,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念念……”
“嗯?”
“你……你怎么变成何婉宁了?”
问完,他屏息等着她的答案。
念念依旧笑着,一点为难都没有,回答:“因为我是有妖精呀,可以借用凡人的身体。”
张岭笑出声,捏她的手:“你还妖精呢?你是妖精的话,那我不就变成妖精养大的……”
他说了一半,突然哽住。
念念站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看不出来是在开玩笑还在说真的。
张岭却越想越心惊,终至无法呼吸。
她是……妖精?
她是……妖精……
念念就这么看着他瞳孔放大又收缩,静静的等着他反应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岭终于接受了她是“妖精”的事实。
“那……那陈叔叔呢?”他有些磕巴的问。
念念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小瓶子,张岭很仔细看了,但是也没看出来她从哪儿拿出来的,好像是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
哦,她是妖精,有些奇奇怪怪的能力……
“在这里面。”
……什么?
念念手心里的小瓶子玉白素雅,像神话传说中观音大士的玉净瓶,但是小小一只,躺在她手心里。
念念笑:“他的灵魂在这里里面,等你去世了,我就带你们一起走。”
!
!!!
张岭手一软,差点从台阶上掉下去。
她在说什么?陈叔叔的灵魂……等自己过世……她带他们一起走……
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
念念从不向碎片的寄主们隐瞒自己的最终目的,和之前的所有时间一样,她告诉了张岭所有的真相。
她是妖精,她的身体碎了,她的碎片在他的灵魂里,她要他跟自己走,代价是灵魂消散,不入轮回……
张岭脑子里嗡嗡的响,和这个消息相比,她故意捉弄他的事前简直微不足道。
他看着念念,眼睛慢慢泛红。
为什么?为什么她能把这么残酷的事情用如此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出来?
她在福利院看自己,是因为他有碎片,她收养自己,是因为他有碎片,她换了一个身体接近自己,依旧是因为他有碎片……
只要他有碎片,不管他是张岭也好,李岭也好,王岭也好……
只要他有碎片,她都会这么做。
而一旦他没有碎片,他做得再好,长得再漂亮,再懂事再优秀,她都不会看自己一眼,对吗?
一切只是因为自己有她的碎片。
张岭突然想大笑,但是又想要大哭。
“陈叔叔呢……”
他艰难的开口,嗓音嘶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问:“陈叔叔知道这一切吗?”
“当然呀。”念念一脸理所当然,“他不同意我不能把他带走的。”
良久,张岭才惨然一笑,月光下脸苍白得像鬼。
他低垂睫毛,避开她天真干净到有些残忍的视线。
少年沙哑的嗓音在夜风中响起:
“念念……我可能没有陈叔叔那么爱你……”
“我做不到……”
他抬眸,亮光隐没入夜色,双眼猩红。“我做不到!”
“念念,你太残忍了!”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从两层楼高的地方跳下去,一个趔趄跌到地上,然后立刻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念念的视野。
念念一直在窗前站了许久。
少年凄厉的控诉一直在她耳边回荡。
继姜嵃说了恨她的话之后,又一个寄主说她不好,说她太残忍了。
念念想,自己在凡人眼中大概是真的很残忍吧。
尤其是在凡人幼崽眼中。
*
张岭在路上狂奔,没有反向,不去思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只是沿着马路一个劲儿的跑。
想把一切都抛下,把风抛下,把夜色抛下,把念念那些话抛下……
他越过一个又一个路灯,影子拉长又收缩,昏黄的路灯晃荡,绝望得像步入幽冥的黄泉。
他疯狂的跑,甚至差点和过往的车辆撞上,被车主落下窗户大骂神经病,想死成全自己。
张岭站住,盯着对方道:“对,我就是想死!你能成全我吗?”
司机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悻悻地骂了一声神经病,升上车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