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伍一和张伍二忙完回来之后,也去了张彦瑾的房间。
“二郎,我们已经把周围的几个村子都转遍了,招到了一百三十个工人,这是名单。”张伍二把名单放到了张彦瑾面前。
招的时候,他们按照村落分别登记姓名和住址,总共有七个村,便分了七张纸。
张彦瑾随意的翻看了一番后,又把纸张递给了他们,他另外拿出一张纸来,拿起一旁的毛笔在上面写了一个格式道:“明天你们按照这个格式抄写下来,让每一个工人签字画押。”
张伍一接过去一看,发现纸张最上面写着大大的合同两个字,下面则写着详细的工钱,工期之类的东西,可以说是非常的精准,没有任何漏洞了。
并不是张彦瑾多心,而是他的大魏第一工队和大魏第一煤场将来肯定会招进来越来越多的工人,必须要有一个完备的合同,与其以后出了问题再做合同之类的东西来亡羊补牢,不如一开始就做到最好。
“二郎,有必要这么做吗?\"张伍一看过后,这合同他有些不明白,但是细看下去,不就是和立契没什么两样。
这年头,他们权贵人家请人干活哪里会立契,这也太抬举那些人了。
“二郎,为什么不直接写卖身契啊?”张伍二也有些不解。
张彦瑾摇摇头道:“当然不是卖身契,我们不过是雇佣这些工人来帮忙而已,这是一种新型的劳动雇佣关系,他们干完活还是该回自己家回自己家,该找自己妈找自己妈。”
张彦瑾又换了一种说法说道:“这就像是掌柜的和伙计的关系,且不说那些人不可能签下卖身契,就算是他们愿意签下,我们也养不起。”
张伍一和张伍二还想说什么,张彦瑾就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去做吧,我自有定论。”他是现代人,没有买无数奴隶的习惯,而且他觉得他需要的不是奴隶,而是为他工作的无-产-阶-级。当然,这事在古代有些奇怪了些,所以,他并不想多说。反正他身份可以让他不必向别人解释。
张伍一和张伍二对视一眼,只能下去办事,而张彦瑾安排好了事情之后,便换衣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秋高气爽,张彦瑾带着工匠们去了胶泥地,张伍一和张伍二则把那些工人们聚集在一起,开始让他们签合同。
等到张彦瑾和刘麻田还有王有为,老张头他们一行人到了胶泥地附近后,张彦瑾拨开胶泥地旁边的杂草道:“用这些已经风干的胶泥做。”
老刘头忽然道:“二郎,我想起来以前我们为了让黏土更加牢固,用浸泡过小米的水和黏土混合在一起,踩踏数次后,会比一般炼制出来的黏土要牢固。”
经老刘头这么一提醒,张彦瑾恍然想起来似乎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当机立断,让众人挖出一堆一堆的风干黏土,用马车拉了回去。
等到张彦瑾回去,张伍一也已经将各个村民们画押的合同做好了,张彦瑾便在屋子里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看着一叠一叠的合同,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既然现在工人到位了,明天就可以正式推进挖煤进程了。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二郎,瑞福赶来了。”
张彦瑾回过神来,他心情正好,说道:“让他进来!”
随后张彦瑾就看到瑞福拿着一个包袱进来,笑得眼睛都没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觉得是分两章好,还是分一章二合一?交给你们决定哦
第39章
“二郎, 这是李姑娘让我带给你的。”说完, 他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看得张彦瑾想抽他。
李容娘送的,有必要露出这么暧昧的表情吗?
不过张彦瑾自己确实克制不住立刻打开, 想知道李容娘给他怎么回礼。
这 一打开, 他有些一愣,是些衣服鞋袜,此外还有一个匣子。银子还真有不少, 好几百两呢?
另外把衣物摊开,分明就是他的身材, 他的嘴角就不由地勾起一个弧度,他现在也有人帮他做衣服了, 而且还是……
他马上打开信, 这一看,嘴角的弧度就隐了下去。
这信上说,大同穷苦,她知道他心有抱负,但也知无钱难动三军, 所以她将银子送来的, 最后还说, 这些银子其实多是张家和别人看着他的面子给她置办的,她推辞不得,这些银子,李容娘也明白的, 张家在日后的年节会还回去,这才是人情往来,正好张彦瑾要去大同,可不是有地方送了?
张彦瑾不开心了,他有黄金千两了,能看上这区区百两?想到她当初在马车上说让他放心……他的心有些一沉。
不想欠张家的东西,想拉开界限,那她还给他做什么衣裳?
张彦瑾顿时纠结起来,这女人到底想的是什么啊。
“二郎?”
张彦瑾收起面部表情,说道:“下去吧,你也赶路累了。”
瑞福有些失望,就没个表扬什么的?
瑞福堵心地走了,而他一走,张彦瑾还是将衣裳给穿了,还是挺好看的,还嫌弃铜镜印不出他的美貌和美衣来,日后他一定要将玻璃折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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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彦瑾带着王有为他们去看胶泥地的时候,张彦瑾也没有让其他工匠们闲着,他画出开采煤所用的器械造型,让那些工匠们制作。
现在的条件实在是有限,他必须要用可用之材,先将第一部 分煤炭开采出来。
而开凿煤炭的第一步就是要开凿岩石,他画出的那块地方,煤炭埋在厚厚的岩层之下,想要把岩层破开,单纯利用人力实在是太慢,张彦瑾思索一番后,便想到了杠杆原理。
用沉重的铁锥落下的力量砸开厚厚的岩石层,这样一来,便可以开采煤炭了。
一众工匠们可谓是热忱无比,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就去了集镇上的打铁铺子,制作好了好多个牢固且坚硬的铁锥,以及张彦瑾画的手镐之类的东西。
一切准备妥当后,张彦瑾便带着工人和工匠们来到了藏有大量煤的地方。
工匠们先搭了一个坚固的木架,便用一根弹性极佳的木棍,几个人一起压住木棍的另外一头,把沉重的铁锥高高吊起,朝着岩石层砸了下去。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地面的岩石层迅速碎裂,几个工匠沿着裂开的缝隙,开始用手镐砸开一个横槽。
张彦瑾上前一看,发现下面果然是闪着光芒的黑色煤炭。
“二郎,现在就开始挖还是?”王石双眸中闪耀着光芒。
张彦瑾看了一眼身后满怀好奇注视着他们行动的工人,刚刚有一部分工人他已经交给王有为和老刘头,老张头他们管理了,让他们几个带着那些工人去烧砖,而他则带着剩下的工人来挖煤。
这些工人们都没有任何的经验,烧砖那部分工人只需要跟着老刘头和王有为他们干就好了,可跟着他这部分工人不同,他必须要先给出正确的示范,这些工人们操作起来才不会有危险。
在他的印象当中,采矿,采煤都分为露天开采和井工开采。
露天开采在初期需要破开地面的岩石层,将表面的石头悉数运走,才能将地下煤挖出来。而井工开采则是由于许多矿物或者煤炭资源都深深埋藏在地下,需要用打井的方式来开采。
地下岩石层结构分布复杂,也充斥着水,瓦斯,缺氧之类的危险,权衡再三,张彦瑾决定一步一步来,先把这里的露天煤厂开采出来,先把煤挖出来再说,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好好回想回想井下开采需要用到的技术。
张彦瑾围绕着他们刚刚凿开的岩石层好好看了一番后道:“这里的岩石层比较薄,所以才能这么快的凿开,我们一开始必须先清理掉所有的岩石和沙土,才能挖煤,不然会给后面的处理带来很大的麻烦。”
他看着王石道:“王石,王久,你们两人负责带着工人们开凿岩石,并运走沙土,你负责制作支架。伍一,你带着工匠好好观察,看需要什么工具,加快速度制作出来。伍二,你带着剩下的工人挖煤,然后将煤炭中的石块捡出来,再用小车把煤运送到那边的水洼当中。”
安排好后续工作后,张彦瑾就回到了低矮的吉祥客栈。
挖煤之后便是洗煤,想要洗煤就需要大量的水,找一处不断涌出活水的水洼就相当重要了,问题是,洗煤之后的水要怎么处理?同样,把煤从煤场拉过来,有一段很长的路,修路和改良拉煤用的车也很重要。
一旦路修好了,车子也改成了最好的四轮车,那么就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等到他普及了煤的用法,就可以把煤销售到各地去,如此一来,一条好路的作用就更大了。
张彦瑾心中盘算着,手也不闲着,在纸上写下一个个精简的笔记和时间。
就在他用过午饭,喝一杯热茶昏昏欲睡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二郎,王俭庭带着官兵把我们挖煤的地方包围了,不准我们继续挖煤!”萧瑟的秋风当中,王石居然跑得是满脸通红,额头上也渗出了大量的汗水。
张彦瑾的瞌睡瞬间就没了,王俭庭?就是那个新上任的县令?也就是大魏所称的县令,他不好好在自己的县令衙门,跑到他的地盘上闹什么?
睡眠被人搅扰的烦躁和郁闷之气搅和在一起,全部化成了火气。
张彦瑾和王石匆匆从客栈走出去,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快速来到了他圈定的露天采煤场。
原本充斥着工人号子声的露天采煤厂此时静悄悄的,可寂静当中却充斥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感。穿着细麟铠甲和围裳的士兵们将露天采煤场团团包围住,闻风赶来的张伍二手拿佩刀,将头戴幞头,身穿戎服,脚踩乌皮靴的士兵首领挡在外面。
最里面则是张彦瑾从辎重后营里带来的工匠们和老兵们,他们曾经在军营中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此时的场面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他们个个面无惧色,高举着工具,警惕地看着那些士兵。
至于最里面则是张伍一从各个村子里招来的村民们,这些村民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一个个面色紧张,额头冒汗,手中的工具都握不紧了。
可看到张伍一他们如此胆正,非但毫无惧色,还大有气势上压这些官兵一层的架势,他们的心也渐渐安了下来,纷纷开始猜测张彦瑾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他的手下居然连官兵也不怕?
站在最前面的王俭庭一身红色圆领绫罗长衫,头戴黑色幞头,腰间有着象征他官位的暗花腰带。
王俭庭原本来是想要让自己手下的官兵把这些人全部带回衙门,可等到他来了一看,发现这里不仅有张彦瑾的人,还有其他村民们。他要是全部都抓回去,他的县令衙门也装不下不是?
可等到他让官兵们把张彦瑾的人都抓起来,却意识到张彦瑾手下的亲信们居然比他手下的官兵们还要横,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干架的架势。他心中一虚,当即让人继续去县衙调人过来,却不曾想,他没有等到穿着铠甲围裳的士兵过来,却等来了气势汹汹,面带杀气的张彦瑾。
王俭庭望着人高马大,身材伟岸的张彦瑾更加心虚了,他可是没有忘记当初张彦瑾在长安大街上手打周齐晖的架势,他当时也挨了几下子,那滋味想想就觉得疼啊。
不过王俭庭转念一想,他现在可是西州大同这里的县令,这地方最大的一个官,是朝廷钦派的,张彦瑾在这里可是要受到他管制的,他有什么好怕的?他一定要把以前的面子找回来!再说了,他手上有官兵,他何必心虚?!
匆匆赶来的张彦瑾环视了一周包围在露天采煤场外面的士兵们,心中越发不爽。他今天刚刚开工,王俭庭就来找事,这不是给他找晦气呢吗?
“张彦瑾,这里可是你让人挖的?”王俭庭没有张彦瑾高,他为了气势上不输给张彦瑾,还微微扬起了下巴,摆起了官架子。
“确实是我让人挖的,王县令有何贵干啊?”张彦瑾面露冷色。他知道县令就相当于每一地的地头蛇,按理说他来西州大同是应该去拜见一下王俭庭这个当地县令的,可问题是,他就是不去,这王俭庭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王俭庭看着面色威严,俯视着他的张彦瑾,面色一僵,这张彦瑾看到他居然一点都不害怕?难道这个时候张彦瑾不应该给他赔笑脸吗?张彦瑾不按照规律办事,王俭庭一时间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张彦瑾,我听说你想要在这里挖煤发财?”王俭庭见用官架子压张彦瑾无用,又冷嘲热讽了起来:“普天之下皆知煤有毒,你居然想要用煤来赚钱,你这是想要当天下人的笑话吗?”
他确实是听说了张彦瑾在这里搞大动作,要挖煤发财什么的,才带着官兵过来,想要好好给张彦瑾一个下马威,顺便笑话笑话张彦瑾。
张彦瑾瞥了王俭庭一眼,不急不缓道:“当真是无知者无畏,不过像我这种举动,你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人着实是不可能理解。”
张彦瑾一句滑天下之大稽气得王俭庭再次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刚刚骂张彦瑾是天下人的笑话,张彦瑾居然用“滑天下之大稽”这种又押韵又有内涵的话来骂他,是想要嘲笑他的知识水平吗?
周围的人听到张彦瑾这句“滑天下之大稽”都有种想笑的冲动,张彦瑾身后的张伍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两这么一笑,后面的人也跟着笑了出来。他们家二郎什么时候这么文绉绉了,骂人都不带脏字了?
王俭庭面红耳赤,他铆足了劲想要骂回去,却找不到一个比“滑天下之大稽”这句话厉害的话语。
“张彦瑾,你未经过官府同意,就擅自搞如此大的动作,破岩毁地,你可知你该当何罪?!”王俭庭死死咬着后槽牙道。这张彦瑾既然不肯给他这个县丞面子,可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张彦瑾哂笑一声,并不顺着王俭庭的话说下去,只是道:“这地方乃是皇上赐给我张彦瑾,让我张彦瑾报效朝廷的,你王俭庭擅自动用官兵,闯入私人宅第仗势欺人,你可知你该当何罪?”不就是给人扣大帽子吗?搞得好像谁不会是的。
王俭庭被堵得是无话可说,这地确实是皇上赐给张彦瑾的。
当时皇上看大同这里并非是富饶之地,每年交粮纳税的数量很少,所赐的范围,王俭庭进了县衙查看一下,发现除了县城,周围的山村机会十个就去了七个,这还了得,敢情他这个大同令才才管一个县城和一点小村子?
王俭庭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他气愤地看着张彦瑾,这家伙是故意不给他面子啊!
张彦瑾就这样看着王俭庭,王俭庭今天敢故意来给他找事,他就不给王俭庭台阶下,他倒是要看看王俭庭接下来要怎么做。
上一次在长安大街上被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此时,这西州大同的村民们,还有自己的手下都看着自己,他王俭庭要是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他以后还怎么在这西州大同当县令?
“张彦瑾,你蔑视县令,无视国法,本县令今天要把你带回衙门审问!”王俭庭心中暗爽不已,反正他是这里的官,他就不信他还给张彦瑾找不出一个错处来。
张彦瑾的拳头毫不客气地举了起来,划过一阵冷风。
“张彦瑾,你想要干什么?本县令可是朝廷命官,你想要…… ”王俭庭踉跄着往后退去。
张彦瑾放下拳头,晃了晃手道:“我这人本就纨绔,时间长了就想要找人练练手,今天手脚好像有点痒痒了。”
王俭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是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上一次他被张彦瑾打了后,面对张彦瑾的铁拳就有点心里发憷,身体甚至起了条件反射。现在这家伙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威胁他,他要是再不发作,以后可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