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瑾手中有了皇上的亲笔题词,烧砖厂的红砖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更重要的是,工人们家中的春耕也忙得差不多了,张彦瑾便开始安排人在他选好的地方打地基。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破土动工犹如万物复苏枯枝抽芽,让人愉悦。
而张彦瑾为工人们准备的厂房也在春风中渐渐晾干了,在准备好了被褥床铺之后,张彦瑾为了让这个大型客栈尽早建立起来,就让张伍二去远的地方招人,想要在秋天来临之前,把大型的客栈盖起来。
张伍一经过多日的奔波后,总算是从榆林回到了大同。
“二郎,这是地契。”明显黑瘦了不少的张伍一把包裹在红布包裹当中的地契拿出来交给张彦瑾。
张彦瑾望着整整齐齐的地契,说不感动是假的。瑞福两兄弟是自小跟在他身边的,对他可谓是相当的忠诚,只是男人之间无需多言,张彦瑾拍了拍张伍一的肩膀道:“辛苦了。”
随后便让张伍一赶紧下去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忙其他事情也不迟。
张伍一性格沉稳,跟他锻炼了这么久,又独自一个人悄悄去榆林买下了煤矿,成熟老练,可谓是当客栈掌柜,总领全局的一把好手。对于大型客栈的掌柜任职,张彦瑾心中已经有数。
张彦瑾最近可谓是一心扑在客栈的设计上,采煤场,烧砖场,以及翠屏山脚下的别墅这些事情都已经走上了轨道,唯有客栈还在建造当中。
火锅的制作他已经安排工厂另外开辟一个作坊去做了,只是这对于张彦瑾来说还远远不够,想要一个大型客栈开起来,八方迎客,食物的解决是最主要的问题。
他在估算了来往大同的人流量之后,决定盖一个四层的客栈,最下面一层为酒楼,上面三层都是住户。
毕竟根据他的观察,来这里的人更多是住店,不会每天都在客栈当中吃饭,毕竟这里不像是长安城贵族聚集的地方。如此以来,只需要留下一层来当餐厅便好,其他三层都修建成居住的房间,才能让利益最大化,也能让客栈的利用达到最大化。
粮食和肉类他可以找附近的村民们买,只是蔬菜必须有固定的种植基地。
在大同这里还从来没有人想要弄这样的东西,专门给客栈供应,当然客栈也不需要,在他没有带着人来到大同之前,刘铁牛的客栈里好多天都没有一个客人。
张彦瑾轻轻叩击着桌子,脑子不断地转着。他可以做出一个专门种植蔬菜的基地来,可是让谁去管呢?
让张彦瑾没有想到的是,刘铁牛在得知了他准备建立一个大型的客栈后,居然主动跑来找他了。
“二郎,我…… ”刘铁牛一张本就黑红的脸更加红了,他往后看了看,看到翠娘挥着手催促他,这才干巴巴道:“二郎,听说你想要开一家大型的客栈?”
张彦瑾抬起头看着不好意思的刘铁牛,有些不明白刘铁牛的意思。他的客栈开起来之后,刘铁牛的客栈必然会受影响,不过刘铁牛的客栈可以针对低价客户,生意也不会太差。
还没有等张彦瑾解释,刘铁牛便道:“二郎,你的客栈开起来,我的吉祥客栈肯定开不下去了,二郎能不能给我们夫妻两找个活?比如说给工人们做饭?”
张彦瑾恰好有这样的想法,这一段时间,工人们的午饭都是刘铁牛和翠娘做的,若是他们愿意继续这样下去,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想了想道:“自然可以,不过我还想要再开辟一片专门种植各种蔬菜的菜园,你们夫妻两可愿意负责管理菜园?”
等到他的客栈和各种小饭馆开起来,若是再从外面买进蔬菜,成本太大,不如趁着大同土地便宜的时候,直接开辟菜园。更重要的是,他发现翠娘和刘铁牛从来都是自己种植蔬菜,想来两人若是管理菜园,也不会出错。
刘铁牛黝黑中透着红的脸更加红了,他兴奋地点点头,现在张二郎手下的工人福利可真不少,这小半年赚的,比他的破客栈要多一倍,他虽说在张二郎手下干事,但是和其他签了那个叫什么合同的工人比,明显就不是一个的,因为别的工人有什么工伤福利,甚至还写了如果替张二郎的厂子做20年,20年后,就是不干了,也能每月领半贯。
在张二郎来前,他们村一家子一年能存两贯钱也没几户,现在一个人,每户每月都给半贯,而且他们还不用做活了。
这个福利一出,刘铁牛看到大家干事更认真更努力了,唯恐出错,被辞退了,干不了20年。
刘铁牛也眼热啊,他签的可不是工人合同,还真怕张二郎的工程结束,他就没得做了。
如今机会来了,刘铁牛一口答应下来,就他那破客栈,也不过是自己盖的房子,这不做客栈了,他家里还宽敞很多。
他又给张彦瑾道了谢之后,才带着翠娘离开了。
张彦瑾在纸上画出蒸馏酒所需要的简单设备,酒分蒸馏酒和浸提酒。他们现在喝得酒便是浸提酒,在酿酒时,将发酵后的粮食过滤掉,便得到浸提酒。这种过滤方式被人称为斟酒或者筛酒,他们现在普遍喝得酒,以及以后的黄酒、米酒、日本清酒、葡萄酒都是浸提酒,也就是诗句中所说的浊酒。
由于是食物酿造后直接出的酒液,故而酒液过于涩口,纯度也比较低,这便是古代经常有人说连喝数十碗却一点都不醉的缘故。但是由于有粮食在其中的缘故,这种浊酒营养比较丰富。
蒸馏酒便是以后工艺成熟,设备先进之后,将原酿造出来的浊酒过滤,再经过蒸馏,将其中的酒精等物质通过蒸馏使其蒸发出来,再冷凝到其他容器当中,成为纯度较高的酒,也就是以后的白酒、白兰地等酒液。
若是原本就发酵过的粮食再经过酵母第二次发酵,再过滤、蒸馏,得出来的酒液纯度就更高。
制作蒸馏酒的工艺并不难,只是现在这个时代化学研究水平实在是太低,根本不知道酒精可以从中蒸发出来。
饱满的笔尖轻盈的在雪白的宣纸上游走,随着笔尖轻盈地一勾,一个简单的蒸馏装置就完全画了出来。
张彦瑾望着宣纸上的图画,唇角微微勾了起来,他或许可以考虑开一个专门酿酒,蒸馏酒的作坊,这样一来,来大同的人,离开的时候还可以买几坛子烧酒回去。
长安城的富贵子弟们多,所需要的蒸馏酒就更多,他还可以在长安城专门开一个酿酒作坊,专门卖酒。
“这是什么东西?”
张彦瑾笑说道:“别多想了,酿酒用的。吩咐下去,建一个酒厂,我要的这些东西,也弄二十套放厂房里去。”
“二郎,这稀奇古怪的东西,真能酿出酒来?”因为这是在颠覆他的认知。
张彦瑾略带深意的说道:“我酿的酒。不是现在人喝的酒,而是在原有酒的基础上再加一两道工序,这种酒一出来,我可以保证,别的号称琼浆玉液的飞白酒也得降价才能卖出一点。”
“行了,下去办事吧,东西还没出来,就多做少问!”
王久和王石顿时不再多言,拱了拱手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51章
酿酒并不难, 在张彦瑾将图纸和方法告诉王石和王久之后, 第一批生产线已经建好, 张彦瑾组装了一下,然后开始按照步骤酿酒。
虽然很快就制作出了酒精纯度高的烧酒, 可是他并不着急卖出去, 他在等待一个时机,这个时机就是客栈开业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安乐居客栈和火锅、烧酒, 还有其他菜肴,都会和他的名字一起远播四方。
客栈从打地基到真正盖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张彦瑾算算时间到清明了,张仲谦去信过来, 让他在出征前回来呆上一些日子。
张彦瑾便将西州大同的事物全权交给成熟稳重的张伍一, 他则带着张伍二回到了长安。
回到京城,他还是没能见几面张仲谦,因为张仲谦被派到北营练兵去了,现在都住在军营。
张彦瑾便有些无聊,只得招呼家中的鲁铁匠也做出了几个制作蒸馏酒的装置, 又做出了蒸馏酒。
随着火力增加, 香浓的酒香慢慢溢出, 慢慢飘散到了宁国府的角角落落。
张博文和张修武闻到香气,一问家仆说是二郎在小院子中煮酒,便一路寻着香气走了过来。
张彦瑾看到张博文和张修武走进来,将刚刚蒸馏出的清透酒液给张博文和张修武一人倒了一小杯道:“大哥, 三弟尝尝。”
张博文和张修武在看着酒液倒出来,那明亮清澈的色泽就已经让他们暗自吞了吞口水。
张彦瑾倒酒过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轻轻晃动酒杯,然后轻轻的闻了闻。
张博文也学着张彦瑾,嗅到鼻子里的是一股沁人心脾的醇香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端起酒杯轻啜一口,这一尝就楞了。
旁边的张修武接过小酒杯,深深嗅了嗅酒香后,不满道:“二哥,你怎么才给我这么一小杯,我要换大杯的喝。”
“你先尝尝看。”张彦瑾微微一笑道。
张修武仰起脖子,一小杯酒尽数进入了腹中。浓浓的酒香在口腔中散开,入口绵软醇香,后味甜香干凛,让张修武忍不住砸了砸嘴,让口中的酒香飘出。
张博文则是一口一口地喝着,深深嗅着其中浓郁馥雅的香气,似乎酒不醉人人自醉。
过了好一会儿,酒的后劲才涌上来,让张修武和张博文都红了脸。
“大哥,三弟,这酒如何啊?”张彦瑾笑吟吟地看着张修武张博文兄弟两。
大魏朝的酒经过一次发酵之后出来的酒液普遍只有七八九度,甚至更低,现在猛一下喝五十度左右的白酒,自然是承受不住了。
“二哥,你这是什么酒啊?”张修武砸了砸嘴,又回味了一番道:“咋这么够劲道啊?”
张博文眨了眨眼睛,勉强将酒杯放在一旁,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后才道:“三弟,听说东瀛的人来朝贺,想要把他们的清酒进献给陛下,然后在我大魏朝出售,我觉得你酿造出来的酒可以拿进宫去和东瀛的清酒一较高下。”
张彦瑾有些吃惊,按照华夏历史,这日本的清酒得大唐中期才开始出现,他们一直喝的都是浊酒,没想到这个比大唐要晚上两百年进度的时空大魏,东瀛就已经弄出了清酒?
张博文一说完,本身身子就弱,平常也喜静,无事就在房中看书,很少沾酒,此时突然喝这么一杯高度数的白酒,只觉得晕晕乎乎,如同飘忽在云端,双腿发软,无处着落。
“快把大哥扶回房间休息去。”张彦瑾吩咐一旁的小厮。
张博文刚走,张彦瑾的心思就转动开了。按照张博文说得那样,东瀛的人带着他们的清酒来朝贺,恐怕是想要受到皇上的赞赏之后,在大魏朝这种地大物博的地方推行清酒,然后赚钱。清酒后来成为日本的国酒,可见也是有独到之处的。
这群小日本鬼子居然还想要用他们的清酒在这里赚钱?这还真激起张彦瑾的愤青心了。
这次他偏偏就不如他们的意!
原来的历史清酒是用大米和矿泉水作为原料,经过中国传过去的制曲和制酒母发酵而成。日本人为了让酒液看起来好看,又用石灰让酒液沉淀,过滤这才得到清澈的酒液。
他的手慢慢收紧,若是他没有来到这个时代也就罢了,可现在他来到了这里,他就不能看着日本小鬼子坑中国人的钱!
“把酿造出来的酒装到坛子当中封存。”张彦瑾看了看新酿造出来的酒道。
当天晚上,张仲谦终于回来了。
彼时张仲谦刚刚用完晚膳,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袍来到了书房当中,看到张彦瑾抱了一小坛子酒进来,有些诧异。
想到以前张彦瑾就喜欢花天酒地,这还没有谁敢直接把酒抱到他书房的,顿时还以为张彦瑾又喝醉了,问道:“二郎,你喝醉了?”
张彦瑾连忙摇头,将酒坛子放到书案上,又拿出一个杯子道:“侄儿并未喝酒,只是有事想要和大伯商量,这是侄儿新酿造出来的酒,还请大伯品尝。”
随着张彦瑾的话音落下,坛子中清亮的酒液也顺着坛口倒出,散发出浓郁的酒香来。
“这是酒?”张仲谦望着那清透,在昏暗的灯光下却依旧散发着光泽的酒液,诧异不已。
平日里喝的酒都是略略有些浑浊的,及时是筛得极其干净的酒液,也难免会有淡淡的黄色,可眼前这酒液色泽通透,犹如清亮的泉水,却又散发着浓郁醇美的香气,让人只是闻着就欲罢不能。
张彦瑾点点头,又将酒杯往张仲谦面前推了推道:“大伯慢些喝。”
张仲谦端起酒杯小酌一口,酒香当即满溢入口腔,醇美中略带甘甜的感觉从鼻腔直冲百汇,让人飘飘欲仙。
“大伯感觉如何?”张彦瑾追问道。
张仲谦默默坐了一会儿,这才稳住心神。他点点头,赞叹道:“这酒实在是美味!”
“大伯,我听说这几天东瀛的使者来朝贺,说是要进献什么清酒,侄儿觉得侄儿这酒不亚于清酒,想要进宫和清酒一较高下,大伯可否带侄儿入宫啊?”
张彦瑾趁热打铁道:“侄儿听说,这东瀛人以前喝得可都是口水酿造出来的口水酒,前些年在咱们这里得了制酒母之后,这才制作出来了清酒,现如今他们说是带着清酒来朝贺,恐怕是想要把清酒卖给我们来赚钱吧?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东瀛人不知廉耻,伯父难不成愿意看着东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你道理一套一套的。”张仲谦见张彦瑾喋喋不休,忍不住斥责道。
上一次张彦瑾在宫中和刘岩时干了起来,把刘岩时羞辱得差点想要罢官归隐。从那以后,张仲谦就对张彦瑾进宫面见皇上唯恐避之不及,此时听到张彦瑾想要进宫,先前的观念先入为主,让他开口就斥责了张彦瑾。
不过他心中也明白确实如同张彦瑾所说,东瀛人这一次确实是想要通把清酒进献给皇上,然后在大魏朝做贩卖清酒的生意。
其实这种事谁都看得明白,毕竟东瀛人大摇大摆的来大魏朝朝贺,一路在大魏朝的驿站吃住,他们这一次来大魏朝的目的早就传到了朝廷。
张仲谦作为宁国公,皇上的左膀右臂,对这件事自然是清楚的。
那一次皇上将制酒母送给东瀛人,只是觉得大魏朝地大物博,为了彰显大国气魄,就将制酒母和酿酒的方法教给了东瀛人。
想到明日里皇上有可能真的会为了大魏朝的形象高价买下清酒,张仲谦心中也一阵一阵地犯堵,越发觉得东瀛人好不要脸。
“伯父,侄儿虽然没有尝过东瀛人带过来的清酒,但是东瀛人是通过咱们赏赐给他们的老法子制作出来清酒,侄儿这可是用全新的酿酒办法制作出来的酒水,侄儿有信心压过他们的清酒。”
张彦瑾丝毫不在意刚刚张仲谦的训斥,继续说服道:“伯父,若是真的让那东瀛人通过不要脸的法子得了大量的钱财,咱们的国库岂不是又损失了一大笔,西征在即,大伯真的就不为前方的将士们着想吗?”
打蛇打七寸,张仲谦是一个爱士兵如命的将军,他听张彦瑾如此一说,沉默半晌,动容道:“明日里就是东瀛人上朝献酒的日子,皇上会摆出小型的宴席来迎接东瀛人,到时候你随我一起去参加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