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季幻脸上露了惊愕之然,因为不相信,赵侍卫长下意识地就道:“真的?这怎么可能?”
“去查,”睿王道。
“是,”赵季幻忙就领命,一支兵马进城,这样的事,他们熙园这里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赵季幻能肯定,就算傅老爷子真带了一支兵马过来,这支兵马这会儿也不可能进城。
赵季幻领命要走,却又听自家王爷在身后说:“切记,不可让这支兵马进城。”
“是,属下明白,”赵季幻再次领命,脚步匆匆地出去了。
熙园后宅的大屋里,魏太妃坐在上首,魏敬亭坐在女儿的左下首处,听安平公主说睿王会过来见外祖父,魏太妃的脸上才现了笑容,跟自家父亲道:“看来父亲过来,王爷是高兴的,父亲再等王爷一下吧。”
魏敬亭捻须点一下头,这些年他也老得厉害,当年翰林院的掌院学士被人赞为仙风道骨,可如今也只是个衰老不堪,行将就木一般的模样了。
“你去休息吧,”魏太妃又跟女儿道:“姑娘家的,不要熬夜。”这会儿心情好,魏太妃待安平公主也有这段日子难得的温情。
安平公主与魏太妃如今也没什么话可说,听了魏太妃难得关心自己的话,公主殿下也没个反应,冲魏太妃曲一下膝便离开了。
看着安平公主走,魏老爷子才叹了一声,道:“这若是太平年景,公主殿下应该下嫁了。”
魏太妃脸上的神情黯淡一下,谁说不是呢?她好好的一个女儿,正经帝王家的金枝玉叶,却没想竟落得个愁嫁的下场。
“罢了,”魏老爷子转而又安慰女儿道:“待大局定了,还愁公主殿下觅不得良人吗?王爷只这一个同母胞妹,亏待了谁,他也不会亏待公主殿下的。”
魏太妃说:“这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魏老爷子看着大开着的屋门,双眼微合着,心事重重的模样。
魏太妃看着父亲这样,没由来的又是一阵心烦,道:“王爷手里不是没有兵马,只是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些个看着威风八面的武夫,到了沙场上,竟是个个都不经打。”
魏老爷子也没接魏太妃这话。
魏太妃神情变得有些激动了,看着魏老爷子道:“父亲也觉得我如今是在干政?”
魏老爷子这才又扭头看向了女儿,皱眉道:“太妃娘娘,沙场之事不是您应该管的。”
魏太妃尖着嗓子道:“那一群废物,还不让说了?”
“太妃娘娘!”魏老爷子加重了语气。
魏太妃以前待父亲还有敬畏之心,可如今经了这么多的事,她早就什么都不怕了,听出了父亲的不悦,魏太妃嗤笑一声,道:“如今是什么年景?我倒是坐享富贵呢,可我能吗?父亲也不要跟我说什么规矩了,现在已经没有规矩可言了。”
魏老爷子闭上了嘴,又看向了屋门,显然不想再与女儿说话。
魏太妃便也赌气不再说话,许久不见的父女二人,竟就干坐在了大屋里。
屋外雨势不见有减弱的迹象,熙园寻常夜晚很是明亮的灯火,在这暴雨夜里,显得微弱了起来。
睿王由侍卫打着伞,走出书房庭院,问身后跟随的侍卫道:“赵季幻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被问话的侍卫忙回话道。
睿王沉着脸色。
侍卫说:“要么小的去找找?”
睿王摇一下头,说了句:“不必了。”
此时香州东城城头的一处无光处,一个男子坐在吊篮中,被人从城头放到城外。男子从吊篮中跳出,下到护城河里,游到对岸,上岸之后,这男子也没回头再一眼身后的香州城,拔腿就往前方跑去。这男子跑起来飞快,不快人骑马奔跑来的慢,可见这人脚下的轻功了得。
男子刚走没多久,赵季纪上了东城的城楼,见到了今晚值守的将军周瑾。
“王爷有事?”周瑾也算是睿王身边的亲信将领了,见到赵季幻冒雨赶来,周将军是连忙就问道。
赵季幻说话之前,先看一眼城外,城外这时无人,远处黑蒙蒙一片,大雨之中竟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们都先退下,”周瑾让身边的众人都退下。
赵季幻压低了声音跟周瑾道:“傅老到了,说是带了一支兵马来助王爷,周将军,我家王爷有令,不可放这支兵马入城。”
周瑾听了赵季幻的话,下意识地就也往城外看上一眼,这城外哪里像是待着一支兵马的样子?
“傅老是由东城入城的,”赵季幻又跟周瑾说。
周瑾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是今天黄昏时分过来东城值守的,与他交接防务的将军并没有跟他说,看见傅敬亭进城,而他也没有看见傅敬亭进城,这人是飞进香州城的?要么就是赵季幻的情报有误。
第999章 张家村,祠堂
赵季幻与周瑾说了半天,也没将魏敬亭的事给对上,看着城外黑漆漆一片,什么也不清的天与地,赵侍卫长突然就有些心慌,跟周瑾道:“还请将军务必记得,不可放兵马入城。”
赵季幻再是睿王的亲信,也只是个秦王府的侍卫,不是朝廷官员,传达自家王爷的命令这没什么,可他说叮嘱周瑾的话,就明显不合适了,周将军是有将阶的武将,你赵季幻是什么身份?
周瑾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看一眼赵季幻,周将军神情淡淡地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赵季幻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得罪周将军了,手按在城墙可垛口处,往城外又看了好几眼,赵侍卫长跑下城楼,骑马又往就位于东城的熙园跑去。
从东城坐吊篮出城的男子,这时找到了自己藏在官道旁树林里的马,解了绑在树上的缰绳,男子牵马出了树林后,翻身上马,催马便往前路跑去。
两柱香的时间后,男子到了香州城外的一个名叫张家村的,很是不起眼的小村落。傅敬亭带来的兵马,就等在张家村中。
男子催马到了张家村的张氏祠堂门前,甩蹬下马,男子无视了倒在了祠堂大门前的几具村民尸体,径直跑进了祠堂。
祠堂里,施洗砚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本话本,就着烛光正看得入神。
“将军,”男子到了施洗砚的面前,单膝跪地给施洗砚行了一礼。
出身落炎城施家的施洗砚生得白净,很有些男生女相,灯光之下,这位施将军的眉眼看着,更是带着几丝难以言表的柔媚之色。“起来吧,”也不抬眼看跪在自己面前的手下,施洗砚只轻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