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众人让出路来,赵小禾站在门口伸着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对上大灰懵逼的眼神,问,“要我救你们吗?”
大灰点点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赵小禾笑问:“罐子里的糖是不是你们偷的?”
大灰眼神飘忽,见赵小禾笑的狼汗毛倒竖,总觉得如果不老实承认的话会发生更加可怕的事情,犹豫了一下,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
赵小禾也不管动物们听不听得懂:“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能主动承认错误是好的。别不服气,我为什么不准你们多吃糖,因为你们不是人,糖吃多了是会生病的。”
小太监们和动物们:为啥听着像骂人的话?
赵小禾语重心长:“想吃就告诉我,我们可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要彼此坦诚,团结,友爱。”她指着包围了大灰狼们的黑洞,“这就是不坦诚的下场。”她眼神和蔼的看着灰狼们,又斜了眼贴着墙根装死的大黑蛇,“知道错了吗?”
众狼点点头,大黑蛇豆豆眼盯着赵小禾,看不出情绪,脑袋上下晃了晃。
赵小禾拿出神农笔,上下颠倒,笔杆另一头对着三维地画一扫,被地画包围的群狼感觉到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扫过它们的身体,脚下的黑洞慢慢的消隐,变成了普通地板的模样。
小太监惊叹的瞪圆了眼睛:“庄主好厉害!”
赵小禾内心道,哪儿是我厉害,是这支笔厉害啊。
神农笔的特点是只要脑海中有完整的图像记忆,就能按比例还原出来,而且不需要颜料,在任何材质上都可以作画。
这叫没有半点绘画天赋的赵小禾过足了瘾,当然,这也让“黑洞”的真相暴露了出来。
动物们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虽然弄清楚是假的,可每当赵小禾画出一副真实的三维地画壁画,仍然惊奇的不得了,不敢轻易触碰,小太监们则完全把它们当做“仙画”看待。
赵小禾记忆中有趣的街头地画有很多,但还原出来却比原画作更加真实,这就导致了影一奉命前来,一脚迈进大门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朝着他猛扑过来的绿色大怪物。
影一刷的一刀斩出,怪物变成了一张一分为二的破布,紧跟着一群密密麻麻的长着眼睛穿着奇怪裤子的黄色小怪物潮水般从地下的阶梯跑上来,影一大骇,连退几步,却奇怪的发现黄色的小怪物们保持着奔跑的动作,其实并没有动过。
莫非是假的?
影一用刀戳了下,“叮”,刀尖碰撞石板的声音。
“叮叮叮叮”
影一连敲数下,再看被他一分为二的布,恍然大悟,这些全是都画出来的!
他不可思议,尽管已经弄清楚了是画作,可眼睛看到的根本没有半分虚假的感觉,除非用手触碰,否则很难相信这些只是画像。
影一算是领教到了什么叫眼见也未必为实。
想到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影一就不奇怪了,道长和他师门的神奇之处多不胜数,比起亡魂显灵和鬼门开启,这种逼真的画作倒像是雕虫小技了。
影一吁出一口气,继续往里走,一样的壁画地画还有很多幅,影一难辨真假,只能全都当做真的对待,精神高度紧张,等见到赵小禾本人才有种“终于解脱了”的不容易。
影一抱拳:“道长。”
赵小禾捧着书,站在一面墙壁下认真看书,专注极了。
影一提高声音又唤了一声:“道长?”
一阵风吹来,影一的衣袍轻轻拂动,赵小禾的衣衫发丝静止不动。
赵小禾揶揄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影大人,您这是在和谁说话呢?”
影一非常擅长用面无表情来掩饰尴尬,转身拿被他斩成两端的画布问赵小禾:“这张画被我不小心斩断了,不知该如何赔偿。”
赵小禾:“赔偿就不用了,当给影大人你的压惊费。”
影一装作没听懂:“这些画是道长所作还是神女所作?”
赵小禾无比认真:“是一支笔作的画。”
影一只当她不想说,便不问了:“陛下叫我来探望道长,道长的眼睛已经无碍了吗?”
“完好如初。”
赵小禾请他到花厅坐着,花厅的地板上画的是雪山风景,看着就凉快的很,影一却总是有种悬在高空的眩晕感,只能尽量不低头看。
“神女何在?”
“师妹一大早回师门了。”赵小禾笑道,“你要是来早一点,或许还能和她告个别。”
影一为自家主人哀叹一声,这是不是刚好应了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吗?陛下注定单相思一场了。
“今日陛下破例开了朝会。”影一说起正事,“这次朝会前所未有的和谐,特别是当陛下说了一句话之后。”
“举头三尺有神明。”
赵小禾淡定的喝茶。
影一也喝茶,茶水下肚,一股微弱的热流在身体里蔓延开,影一努力用“道长身边出现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都很正常”来说服自己不要大惊小怪,保持淡定,却忍不住把茶水一饮而尽。
小辰子立刻给他满上。
影一目露感激之色,道长的茶水……增加内力啊!
影一不卖关子,继续道:“昨晚过后,诸多罪恶暴露,恶人伏法,百姓心怀敬畏,日后有人再想行恶事就得多掂量掂量了,这都是神女和道长祭神的功劳。”
赵小禾微微笑道:“不敢,我什么都没做,师妹也只是祭神而已,真正应该感谢的是回应师妹的神明才是。”
影一摇摇头:“千百年来各朝各代,官方抑或民间祭祀的次数何其多,从未有哪次得到过回应,道长和神女的功劳不能抹消。朝会上有大臣提议,为这位神明建神庙,供奉香火,只是不知神女所祭是哪位上神?”
这个世界的神话体系与赵小禾的世界不一致,神话传说中并没有神农氏这一位,据管家所说她现在绑定的神农系统虽然并不是神农氏的神农,却也有一些联系的。
建不建神庙已非赵小禾能够左右,影一来问,其实只是想要一个结果。
赵小禾放下茶盏,坐直了身体,回答:“大神农。”
朝廷选址动土开建神庙的同时,赵小禾找来的工匠也已经按照她提供的图纸把庄子上的房屋全部改建了一番。
只是大齐的房屋建筑全都是土木结构,如城墙和宫殿使用的大青砖烧制麻烦,成本昂贵,赵小禾自己不懂烧砖,想盖一间砖瓦房作为过冬暖房的想法破灭。
听说大齐的冬天很冷的,作为一个生在北方却从未享受过供暖,年年冬天冻手冻脚的苦逼孩子,赵小禾自认为从现在就开始考虑冬季取暖一点也不过分。
然后,更加可怕的事实接连展现在她面前。
大齐没有棉花种植,只有一种在贵族中也不大盛行的叫白叠子的观赏用花。
白叠子就是赵小禾认识的棉花。
人们御寒用动物皮毛和绵絮丝絮或者多穿几层衣服,年年冬天都有人被冻死,这在大齐以及周边的国家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赵小禾突然想到一件事:“管家,你查查我的第一个任务失败率是不是降下来了?”
管家:“没有,百分之八十九!”
蝗灾解决,旱情缓解,粮食有了,还有什么会成为一个国家灭亡的因素?
异常寒冷的天气呢?
历史上的游牧民族,一旦到了冬季就南下侵扰中原,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冬季缺少食物,生存问题突出,矛盾尖锐。北方的游牧民族本来就彪悍,体质比中原人更加强悍,如果大齐又遭灾给外族看到可乘之机,难保他们不会联合起来发兵打过来。
赵小禾纳闷儿:“要真是这样,这个国家未免太多灾多难了,老天爷跟它有仇吗?”
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早,赵小禾一来对大齐的朝堂和国家局势不清楚,二来不能未卜先知,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只能做参考。
“道长,道长,在吗?”一人的叫喊声传来。
赵小禾扶着锄头站直身体,见到来人对她视若无睹,直接朝庄子跑去,站在大门口二愣子似的朝里面张望。
“这儿呢。”赵小禾道。
那人回头,瞅见赵小禾,二愣子似的表情变得严肃沉稳起来,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张口便道:“道长,做人要厚道。”
赵小禾给他俩白眼:“你们这些被人家叫做鬼犬的影大人整日里是不是闲的发慌?”
“是挺闲的。”影六随口答,和赵小禾对视一眼,从容改口,“门内机密,不方便透露,道长勿要打听,我们谈正事。”
赵小禾把锄头丢给他:“聊天可以,帮我干活。”
“不是聊天,是正事。”影六接过锄头强调,拿锄头比划比划,无从下手,“怎么干?干什么?”
“挖土豆,看到没,这就是土豆,把它们从地里挖出来,记得别伤了土豆。”赵小禾存着转移这货注意力的促狭心思认真教他,故意说起来没完没了,“认识土豆吗?没见过吧?泰兴楼有土豆做的菜肴,你有没有去尝过?别愣着,快挖快挖。”
影六没机会说话,只能先挖土豆,一锄头下去如若无物,差点没叫他栽了个跟头,讶异:“这锄头好轻,土好松。”
“别废话,看你把我的土豆搞成什么样子了。”赵小禾刨开泥土拿出被锄头切成两半的土豆给影六看,影六注意的却是赵小禾提出的一根植株上挂着的十几个被称为“土豆”的东西。
“一株结这么多?”影六惊叹,“道长,这又是你们仙门的神粮吗?”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不是,都是凡间的植物。你过来把锄头给我,我示范给你看。”赵小禾拿回神农锄,也不知她怎么做到的,几锄头下去一块土豆都没伤到,松了土,轻轻松松一拔,就把一串土豆从地下拎了出来。
影六目瞪口呆:“好厉害!”
“学着点。”赵小禾把锄头塞给他,颇有高人风范的云淡风轻一笑,要是有胡子她指不定还要摸上一把,“把这片地的土豆挖完了给你做薯条吃。”
影六:“什么薯条?好吃吗?”
赵小禾:“我是谁?我做的菜能不好吃吗?”她拍了拍影六的肩膀,“年轻人,好好干,干完了你就能成为大齐第一个品尝这道美味的人。”
影六露出心驰神往的表情。
赵小禾身影慢慢飘远。
影六拿着锄头小心翼翼的挖土豆,挖了一会儿,后知后觉:“不对啊,我是干嘛来了?”
“年轻人,赵道长可在家中?”
影六郁闷了没一会儿,一个胡子花白穿着一身破旧道袍的老道士过来问话,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外一名车夫,还有两名抬着一张座椅的大汉,车门是打开的,里面坐着个中年道士,看不大清楚模样,影六看过去时他微微点了点头。
“在。”影六忽然计上心来,提起锄头,沉稳道,“二位稍等,我去禀报我家庄主。”
老道神色有异。
影六性子虽然孩子气了些,可既然能成为鬼犬中的一员,敏锐度和警觉性自然不会低,老道神色变化极快,却也被影六捕捉到,不动声色的记在心里。
影六一走,老道便忍不住嘀咕起来:“这年轻人真够敏锐的。”他皱眉,“血光之灾,惨死之相,不妙啊。”
第92章 白猿报仇
影六扛着锄头, 理直气壮的找到赵小禾:“道长,外面来了两个道士找你。”不等赵小禾说话, 他把锄头往地上一放,眼神淡然的扫了赵小禾一眼,“秦家老九到处炫耀自己得了一头道长所赠的熊,不知道长售价几何?在下不要熊, 一匹狼足以。”
赵小禾嘴角抽了下,这小伙子真执着,她招来小辰子吩咐:“把门外的客人请进来,安置到花厅, 茶水伺候着。”
小辰子领命而去。
赵小禾这才无奈的对影六道:“那是谣传,我的小熊没给他,只是借了他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