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怙妈恨不能咬断自个舌头,她仰头惨叫连连,不断哀求道:“世子息怒,老奴是真不知道世子想听什么……”
息扶黎冷哼,他把玩着长鞭把手,蜿蜒的长鞭垂到地上,蜿蜒盘起,像是嘶嘶吐信的毒蛇。
“你该跟酥酥叩头谢恩,不然本世子早把你活剐剁了喂狗。”少年瑰色的薄唇轻启,吐出如冰字眼。
怙妈痛的□□起来,一副顷刻就会毙命的模样。
少年修长的食指点在长鞭倒刺上,他垂眸淡淡的问:“酥酥的亲生父母在何处?”
这话一落,怙妈瞬时睁大了眼睛,她脸上飞快闪过慌张,跟着又很快镇定下来。
“老奴不知道世子在说什么,”怙妈低着头,依旧嘴硬,“世子,姑娘要是找不到老奴,会哭的,她晚上也会做噩梦。”
闻言,少年凤眸一眯,危险的怒极反笑。
他将长鞭丢给伏虎,拍了拍手:“本世子的耐心有限,你若是想要挑衅,本世子不介意先拿姜府的云娘开刀。”
听闻这话,怙妈终于慌了:“世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老奴计较,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息扶黎居高临下地俯视怙妈,一字一句的道:“本世子宗亲之后,一个是小小的国子监祭酒的继室,你说本世子要拿人,谁敢拦着,除非姜程远项上人头不想要了,还是你以为姜程远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至自己的前程不顾?”
几乎他每说一句,怙妈脸色就惨白一分,最后一字落下,她已经心如死灰,绝望到无以复加。
息扶黎弹袖,他不再理会怙妈,旋身丢下一句:“继续审,留口气便是。”
那意思便是不拘手段,只要人不死,随便折腾都可以。
怙妈眼底流露出浓郁的恐惧来,她双唇嗫嚅,似乎想说什么,然心头顾忌太甚,到底最后还是不肯松口。
息扶黎出了地牢,他走出假山,怪石嶙峋的假山石上引活水上流,再从高处回落,形成小小的水流瀑布,哗哗啦啦的发出叮咚声响,完美的掩盖了地牢里的动静。
他皱着眉头,思忖起酥酥身上的种种疑团,最后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时按捺下,一边继续拷问怙妈,一边等着扬州和清河崔家那边的消息。
与此同时,息越尧小院里头,小姑娘坐在小杌子上,双手撑下颌,天真无邪的说:“越尧大哥,酥酥真的看到大黎黎亲亲那个姓谢的美姐姐了呢,他还不承认,还让酥酥不要告诉你。”
病弱青年今日精神头不错,他穿着蜜合色团花圆领锦衣,那等暖亮的眼色让人越发想要同他亲近。
他轻笑起来,狭长凤眸潋滟生波,像是荡漾着粼粼微光,十分好看。
“他竟是这样说的?”息越尧问。
小姑娘重重点了点头:“是的,大黎黎就是这样说的,酥酥明明都看到了,亲眼看到的。”
息越尧眼梢笑意越发浓郁,他笑着道:“大黎黎终于长大了呢,都有心仪的姑娘了,还害羞不让人说,真是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
小姑娘想了想,又纠结地皱起白嫩嫩的小脸,犹犹豫豫的说:“可是越尧大哥,神仙姐姐说平夫人不是好人咧,那个美姐姐和平夫人都是姓谢哦。”
息越尧伸手揉了揉小姑娘发髻:“这等事,不是酥酥该操心的,不过你放心,还有大哥在呢,大黎黎要是心悦上了品行不好的姑娘,大哥自是不会同意他娶进门的。”
小姑娘对男女嫁娶之事一知半解,她软软地应了声,挺起小胸膛,乖巧软萌的说:“酥酥就不会和大黎黎一样!”
息越尧扬眉,等着小姑娘继续说。
“酥酥以后要心仪的人,一定要像姜爹爹一样博学,还要和玉珏大哥一样是个君子,呜,要和越尧大哥一样的好,不然酥酥才不喜欢他。”
小姑娘并不明白心仪和喜欢的区别在哪里,她一心只以为所谓的“喜欢”就像她喜欢姜爹爹一样的。
息越尧发笑,他捏了捏小姑娘肉肉的小脸:“酥酥还小就想着要嫁人了么?”
小姑娘摇头,一本正经的说:“姜爹爹说了,要养酥酥一辈子的。”
甫一过来接人的骄矜少年乍听这话,他眼皮一跳,讥诮了声:“姜酥酥,你在跟大哥说了一些什么?”
小姑娘惊呼一声,蹦跳起来,像兔子一样飞快躲到息越尧身后,并怯怯地探出半个脑袋来瞅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今晚上盘丝加班。
累爆了,先更新个短小章。
一会肛肝补粗长章,大家明早来刷新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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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厚脸皮
息扶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暗地里横了她一眼, 转头就对息越尧说:“大哥,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没有的事。”
息越尧嘴角含笑,琥珀眼瞳之中仿佛藏着闪耀星光。
他声音温润的问:“酥酥什么都没跟我说, 所谓胡说八道,你指的是什么?”
少年抿唇,他看了眼正对他吐舌头做鬼脸的小姑娘, 板着脸道:“谢氏的娘家侄女谢倾来了京城, 上回让去芳华园用晚膳,就是因着她,今日在法华寺碰巧遇上, 我见她野心勃勃,不是个安份的, 便警告了她几句。”
息越尧可和小姑娘不一样,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
他略一沉吟,忽然问:“瑾瑜,你怎从未说过,上辈子你娶的是哪家姑娘做世子妃?”
息扶黎沉默, 显然并不想说这事。
息越尧目光悠悠地看着他:“我若没猜错, 应当就是谢倾了吧, 所以你今天也不是警告她, 约莫是为其他事。”
息扶黎唇一动,似乎想解释, 息越尧摆手打断他。
“瑾瑜,大哥不是想事事都插手,只有一点,大哥觉得酥酥说的很对,谢倾不是个安份的姑娘,她不适合做你的世子妃。”息越尧道。
息扶黎哂笑,他从息越尧身后扒拉出小姑娘,拉面前来,惩戒般的轻轻捏了捏她小脸。
“大哥多虑,谢倾不及我貌美,我怎的会看上她?”他扬起下颌,这样自夸的话也好意思说的理直气壮。
息越尧摇头失笑,他也不晓得息扶黎这点厚脸皮到底是随了谁。
他放心地松了口气:“你心里有数就好。”
息扶黎应了声,转头就开始跟小姑娘清算:“姜酥酥,你倒是嘴上不把门,什么都往外说,都跟你说了,不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你还在大哥面前嚼舌根,今晚上不想吃肉了是不是?”
小姑娘肉肉的小脸被少年捏在手里,她支吾着挥手朝息越尧求救。
息越尧摆手:“好了,莫欺负酥酥,她也是担心你所慕非人。”
少年嘲弄轻笑,鄙薄地瞅着小姑娘:“嗤,乳臭未干,毛都没长,你懂什么是男女之情?”
这话一落,息越尧拍了少年一巴掌:“慎言,在酥酥面前乱说什么,你若谨言慎行,就不会让酥酥瞧见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她也就不会误会。”
息扶黎像搓面团一样,揉搓了一把小姑娘的脸才放开她:“我以后会注意的。”
小姑娘一头栽进息越尧怀里,小脸被搓的粉红粉红的,娇嫩的跟花儿一样。
她抓着自个细发,不解的说:“酥酥有长毛毛,还很长呢。”
息越尧正不知当如何解释间,少年不怀好意的说:“不是头发,是身上长,全身上下长毛,就像是猴子。”
小姑娘惊恐地睁大了黑眸,她撩起自个袖子看了看白嫩嫩的藕节小手臂,不断摇头说:“酥酥不要像猴子!”
息越尧不赞同地瞥了少年一眼,将小姑娘袖子放下遮掩好小手臂说:“不用担心,你看大哥也没有全身长毛像猴子是不是,大黎黎是哄你的。”
反应过来的小姑娘气恼地噘起小嘴,窝在青年带清淡药香味的怀里,娇娇的要求道:“越尧大哥,大黎黎最坏了,晚上不要给他肉肉吃。”
小姑娘倒是很会活学活用,用息扶黎威胁过她的,反过来要挟。
然,这点要挟,少年并不放在眼里,他蔑笑了声,不以为意。
息越尧转而提及其他:“酥酥之前不是想学识字么?大哥前几日同以前的恩师去了信,先生说,如果酥酥愿意,明日可以先去书院那边看看他是如何授业的。”
息扶黎面色一整:“大哥,你找了闲鹤先生?”
息越尧点头:“姜家此前虽然找了书院的莫问大家,但我的意思和你一样,莫问大家便是有学问,到底也刻板了些,酥酥不会笑,就更该让她性子活泼一些才好。”
“闲鹤先生满腹学识,因人而异的授业,酥酥若是能有幸成为他的关门弟子,便是最好不过的。”息越尧说的轻描淡写。
少年屈指够手过去轻弹了下一脸懵懂的小姑娘脑门:“闲鹤先生是齐百家所长的不世大家,更是大哥从前的授业恩师,多年不收弟子,便宜你了。”
他说得酸溜溜的,瞧着小姑娘的眼神竟还有些嫉妒。
息越尧失笑:“你怎还记着从前的事?先生不就说你桀骜顽劣不收你,你现在还酸上酥酥了。”
少年哼了哼:“那是他没眼光,本世子还懒得做他弟子。”
当年他小,整日跟在兄长身后,自然对闲鹤先生也是熟悉的,且还敬仰的紧,待到该启蒙入学之时,巴巴的就跑去找先生,想同兄长拜在同一先生门下。
谁晓得那老头子摸着胡须,以他性子太过桀骜不羁,不甚有精力教导为由拒绝了他。
少年差点给气哭,为这事,他硬是往闲鹤家水缸里扔了整整一个月的青蛙虫子。
息越尧也是想起了从前的事,他瞧着少年的目光戏谑又捉狭:“你怕是不知,那些青蛙虫子最后都进了先生家的锅,悉数给炖来吃了。”
少年一愣,磨了磨后槽牙,转头就凶狠的跟小姑娘说:“姜酥酥,你一定要做闲鹤的关门弟子,记住没有!”
如此,便如同他也一并拜入了一般。
小姑娘愣愣点头,软绵绵的道:“酥酥会努力的。”
息越尧拨弄了下小姑娘的前发,十分淡然的道:“没事,酥酥要喜欢才拜,不喜欢的话咱们再重新找先生,不急的。”
小姑娘思考了会,想像不出闲鹤到底多有学识,遂问:“那个老先生他有姜爹爹学识多么?”
息越尧道:“闲鹤先生是和你姜爹爹齐名的大家,他们俩并称二儒,但是我却以为,不能比较,毕竟学识偏重的方向不一样。”
姜程远是国子监祭酒大夫,他所研学的自然多和朝堂社稷相关,而闲鹤先生是书院夫子,传道授业解惑,教授人之本性,引人向善。
小姑娘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那为什么不能是姜爹爹给酥酥做夫子?”
息越尧耐心解释:“姜爹爹每天都要上朝点卯是不是?他得给皇帝陛下分忧,且姜爹爹所学目下并不适合给酥酥启蒙呢。”
这么一说,小姑娘就懂了,她小大人一般地叹了口气:“好吧,酥酥明天就去见见越尧大哥的恩师。”
息扶黎笑了,他想着闲鹤那老头也有让人挑的一天,心头就觉得舒坦。
他微微眯着眼,主动道:“明日我送你去白鹭书院,对了,你家玉珏大哥也是闲鹤先生的弟子,明日应该能见到他。”
小姑娘黑眸一亮,她已经好些时日没见着姜玉珏了,一说起就挂念的慌。
她拽住息越尧一根手指头摇了摇:“越尧大哥明日一起去吧,酥酥介绍玉珏大哥给你认识,玉珏大哥和姜爹爹一样,人很好哒,你也会喜欢他的。”
息扶黎脸色一变,轻喝了声:“姜酥酥,闭嘴。”
息越尧面生犹豫,他多年不曾出院门一步,更不曾再见过任何外人,此时酥酥无意提及,倒有些情怯起来。
息扶黎拉过小姑娘,瞪了她一眼:“大哥身子骨不好,可跟你不一样。”
小姑娘无措地站在那,眼巴巴地望着息越尧,小声道:“越尧大哥,酥酥不……”
“我去,”息越尧忽然说,“你莫恼酥酥,我明日同你们一起去,多年不曾拜见恩师,倒是我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