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笑,此时此刻,却莫名地让陈妈妈看出些仙气来。
她更加敬畏莫名,附和道:“是是是,是有这么一说,是这样的。”
神婆什么的,以前一直有,就是现在不敢提了。关于神婆的那些事,陈妈妈也是知道一些的。
但她就是想破了脑子,都没想到这外头疯传的判官和自家小儿媳竟然是这等关系。
自家小儿媳竟然可以沟通鬼神?!
怪不得前些日子,她可以信手捏来,就给二儿子和大孙子他们讲了一个鬼故事。那故事里的场景,惟妙惟肖的,就跟真的发生过一样。
莫不是,是哪个女鬼说给她听的吧?
陈妈妈更敬畏了,然后,整个人都有些木了。
对于蒲苇这样的秘密大放送,陈妈妈听进去了,可是,真的是一时难以消化啊!
我的小儿媳成神婆了?
那……那以后要怎么办?
非但是她,其他人都是懵的。道西家实在是忍不住,不敢去问一下子就显得高大神秘起来的蒲苇,就拽着陈道西,一个劲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到这份上,自然是没什么好隐瞒的。陈道西把一切都给交待了。然后道西家的激动地捧着大肚子,就开始大喘气。
这要不是蒲苇一开始让她坐好了,估计她这会儿得吓得一屁股往地上坐。
啊呀妈呀,我家弟妹这是要成仙了?
还能请动判官大人!
这……这……这……
她开始满脸煞白,突然之间,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开始往下掉,最后看着蒲苇,就开始哭求。
“苇苇啊,你先头说下去陪杨鹃儿的话,那是开玩笑的啊,你可千万别当真啊,也别让那判官大人来收我啊,呜呜,我这肚子里还揣着娃,我不能死啊。我这下面还有一堆孩子没长大,我不能让孩子们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啊,呜呜……”
道西家的哭得可伤心了。
也是真的哭了。
被吓的!
借着判官的流言,给自己套了一层神秘外衣的蒲苇,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最后能这么发展。她一开始真的只是想为自己的异能稍微遮掩一二,再就是光明正大地大吃大喝,因为她的异能消耗能量严重,不靠大吃大喝,短期内真的很难给补回来。
但她真的低估了这些人怕鬼神的程度!
她还以为自己要多费口舌地说服他们最终相信了这件事,但哪里能想到,她一说,这些人竟然就信了。
看来,这落后也是有落后的好处。
她还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别哭了,判官又不是那种随意断人生死的。你的命长着呢,哪这么容易就去了下面?”
道西家的打了一个嗝,一下抬起眼,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蒲苇,语气里充斥满满的惊喜。
“你这意思,是我会很长寿?判官大人跟你说的?”
谁会嫌自己命长啊!
当然是活得越久越好。
其他人听了这话,也满眼殷切地冲蒲苇看了过来。
蒲苇哪能应这样的话,当然是摇摇头,然后神棍地来了一句——
“天机不可泄露!”
也不知道道西家的是脑补了什么,一下眉开眼笑了起来。擦擦眼泪,就腆着脸冲蒲苇道:“苇苇,你看这粥够不够?要是不够,呆会儿我再去煮一点。对了,之前我娘家托人给我捎来了一包点心,现在还有一些,判官大人要不要吃?”
蒲苇有点心动。
但看了看道西家的大肚子,觉得还是算了。人娘家给她捎东西吃,那肯定也是念着自家女儿大着肚子,怕不小心给饿到,让自家女儿留着以防万一的。
她哪能有这个脸,以神官的名义,骗人家的点心吃。
“你自己留着吧。”
道西家的眼瞅着就有点失落,但很快,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重新眉开眼笑了起来。
其他人慢慢缓过劲来,就好奇地开始打听怎么请神上身、神官上身了会是什么感觉,请神容易不容易什么的。
蒲苇担心多说多错,一概以忌讳为由,挡了回去。
她这么说,这些人也真信。虽然看得出来是有些失望吧,但真的没有再问。
蒲苇示意他们继续圈人圈地,把公社那边的好斗分子都给画出来。
陈家人开始心惊,这打普通乡民和打公社那边的,可就有些不一样了。
蒲苇嘲讽,“都是人,怎么不一样?!道家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话的一种解释就是,在老天爷的眼里,这世上所有人都一个样,没什么区别。
在我眼里,这人却只分两种:好人和坏人。好人,我敬着;坏人,挑战了我的道德底线,那我就出手教训一下。
放心,就只是教训一下,我有分寸。
你们也听到公社那边的人是怎么说的了。也不能让人说,这判官大人也是欺软怕硬的,就逮着普通乡民收拾!”
众人一听,神情间开始松动。
没想到,这会儿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她的,竟然还是之前还吃她气的道西家的。
“哎,苇苇让画,那就画嘛。这也是判官大人的意思。他们害了人,那就该接受教训。”说完,她特讨好地看向了蒲苇,笑了笑,“苇苇,你说是不是?”
这墙头草,倒得够快。这么一瞅,倒是瞅出点可爱来。
果然,看待事物,换个角度,就能看出不一样来。
蒲苇自然是笑眯眯地点头的。
其他人一听,那就画吧。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再加上一个道西家的,倒是勉勉强强,把人给圈出来了。有些不太确定的地方,陈道西表示自己再去打听打听。
“那你小心点。”
陈道西点点头,表示明白。
陈家人也基本对他放心。他成日里除了上工,就不干正事,让他去打听这些,还不惹人怀疑,这根本就是他的长项。
正好,蒲苇也表示昨晚伤了身子,得养一养,最快,也得明晚才能再次请神。
陈家人一听,就都担心了起来,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的身体快点好起来的。蒲苇很直接地表示,那肯定是要靠吃好吃的啊。
但现在,家里不是没这个条件嘛。
陈妈妈不由地可惜,怎么自打不去地里了,这蛇也不上门了呢?否则,还能抓了给小儿媳补一补。
不行!
陈妈妈狠狠心,咬咬牙,就又去了厨房,洗了两个鸡蛋,给扔到了正在煮的粥里。
道东家的全程没参与,不明所以,看到婆婆洗了两个鸡蛋放锅里,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高兴地问:“妈,今天要吃蛋啊?”
她是肯定捞不到吃的,但是自己孩子能有的吃啊。
可谁知,她被训了。
“烧你的火,问什么问!”
道东家的就气呼呼地闭上了嘴。但她其实还是期待的,也因为期待,这干起活来,就多了点干劲。
但这会儿,她还不知道,陈妈妈等蛋差不多是熟了之后,给捞起来,洗了洗之后,就给蒲苇送过去了。
她示意其它都共同承诺会为蒲苇保守秘密的人赶紧走人,她要和蒲苇单独谈一谈。
于是,这屋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她和蒲苇两人。
陈妈妈先是讨好地将鸡蛋递给了蒲苇,表示这是她特意给她煮的。
这会儿鸡蛋可以说是农民的“小银行”、“储钱罐”,很多人都靠母鸡下蛋,再把蛋卖了换钱。换来的钱再去买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
所以一般人家,那是鸡蛋都舍不得吃的。陈妈妈能一下煮了两个鸡蛋给蒲苇,照她原先抠门的性子,这已经很舍得了。
蒲苇也不是那不识抬举的,立刻道了谢,然后不客气地直接就开吃。
陈妈妈眼瞅着她把那两个鸡蛋给几口吞下了肚,自己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咽了咽口水之后,气弱地开了口。
“苇苇啊,妈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蒲苇眯眯眼,没立刻答应。
“你先说。”
这态度,让陈妈妈心里又打起了鼓,重新犹豫不定起来。但想了又想之后,陈妈妈还是决定说了。
但说之前,她还是有求了一下蒲苇。
“苇苇,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得帮忙。妈以后,肯定念着你的好,也会努力对你好。”
这就更能说明,陈妈妈接下来要说的这事,不一般。蒲苇就更不可能仓促答应了。
她想了想,倒是给了她一点希望。
“你先说,我能帮得上的,肯定努力帮。”
陈妈妈大喜,“好好好,你肯定能帮得上,肯定能。”
然后话锋一转,她一下绷紧了老脸,神色变得异常郑重。
“不过在我说事之前,你必须答应我,对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保密!”
这没问题!
她本来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你放心说吧,我肯定不会对任何人说的。神官作证!”
这扯了神官大旗的爽快承诺,让陈妈妈彻底松了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她来求蒲苇,原来是为了前头那位小儿媳——杨鹃儿的事。
陈妈妈表示,她对杨鹃儿的确不算好。但这会儿的婆婆,对儿媳妇,哪个不是如此?!
新媳妇刚进门那一段时间,当婆婆的都得立威,如此才不会让儿媳妇反过来爬到婆婆的头上来。所以,那会儿家里的活,一多半都交给她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