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才不理她,一把拿起桌子上的两张玉米饼子,伸手接过他爹手里的玉米糊糊,转身就往厨房里去了。他今个晚上还就得吃那红烧肉了,让这眼皮子浅的婆娘耍心眼。
“你这吃独食的懒婆娘,白野是我亲儿子,不把他吃把哪个吃,要不是你把一大碗菜都啃干净了,白野还没这么好的伙食哩。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耍心眼,过几天安生日子,别给我找事行不行?”白如林与薛氏一个炕上睡了十几年,哪能不知道她那心里的那点小算盘。
“白如林,你这是嫌弃我了是吧,早干啥去了,我不就吃了碗菜嘛,你至于吗你。咋的?这是不想过了,有本事咱俩和离?”薛氏就见不得白如林这护犊子的模样,按照她心里的想法是,她累死累活的伺候这爷俩十几年,咋就换不得这爷俩一点感激呢。
白如林还真就不怕薛氏说这样的话,看着她认真道:“和离?你想的倒美,你要想走出我白家的门,只能是被我给休了,和离?你白日做梦呢吧”
在厨房里吃饭的白野,一听堂屋里的俩人越说越难听,忍不住将碗筷一撂,大声嚷道:“还让不让人吃顿安生饭了,我是外人还是怎么着,连几块肉都吃不得了,不把我吃把哪个吃?”说完这话,白野瞪了薛氏一眼,大步流星的往自己房间去了。
白如林听见白野关门的声音,再想了下白野那句不把我吃把哪个吃的话,心里一阵狐疑,这婆娘该不会偷偷摸摸把家里的东西往亲儿子亲闺女那里送呢吧。“看什么看,真不想过了啊,还不赶紧去刷锅洗碗呢啊!”
薛氏见白如林真动了怒,怕他性子上来真动手,慌忙将碗筷收拾干净就往厨房里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白如林瞥了眼一脸讨好的薛氏,没好气道:“快别笑了,怪渗人的,有啥事就直说。”
薛氏听了白如林的话,慌忙往正坐在炕沿上的白如林身边挪了挪,等紧挨着白如林坐好以后,放低了声音说道:“如林,白野如今也不小了,这亲事也没个着落,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白如林眉毛一挑,原以为薛氏顶多是看上哪家娘们身上穿的花衣裳或者哪家小媳妇新打的耳坠子之类的,却没想打薛氏一开口竟是为了白野的亲事。“咋突然提起白野的亲事了,你想干啥?”
薛氏白眼一翻,不依道:“如林,你这说的是啥话,我好歹也是养了白野十几年的,这些年可打过他骂过他一回。那可是比亲儿子亲闺女都疼呢,哪里就是突然想起来的,打从白野十二岁以后,这事我就一直放在心上呢。以前不提那是没碰到合适的,眼下可就不一样了!”
“眼下有啥不一样的?”
薛氏神秘兮兮的往院子里瞅了一眼,回道:“白野心里有人了哩!”
“啥?你说啥?白野心里有人了,哪家的闺女,我认识不?”白如林一想起自家那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闷葫芦儿子,实在是不敢相信,白野心里有人了,这可能吗?
“你还不知道呢?”薛氏瞪大了眼睛,实在是没想到,白野和苏秦的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的,白如林竟然会不知道。
“哪那么多废话,到底是哪家的闺女?”要说白如林心里最惦记的除了自己的老娘便是白野的亲事了,如今听薛氏说的煞有介事的,他心里怎么可能不好奇呢!
第十六章 暗地里的猜测
“苏有善家的闺女苏秦!”
“啥?你说啥?苏有善家的闺女?那哪成呢,他家闺女不是刚被李家小子退了亲事吗?这名声不好,白野咋能看上那丫头呢,不行,不行!”白如林一连说了几个不行,面上表情也有些凝重。一想到苏秦被退亲的事,心里就不自在。他白如林的儿子咋能娶个旁人不要的丫头进门呢,坚决不行。
薛氏见白如林脸色不太好看,心思翻转,忍不住柔声道:“如林呢,你咋能这样想呢,苏家丫头被退亲那也不是她的错是吧!要我说,都怪那李家小子不干人事,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他糟蹋成这个样子。你天天在镇上铺子里,村里的事都不大知道的,连白野前阵子救了苏家丫头的命都不知道吧?”
“啥时候的事?白野啥时候竟然成了苏家丫头的救命恩人了?到底咋回事,你咋没和我说过?”白如林越听越糊涂,白野啥时候就成了苏家丫头的救命恩人了哩!
“说来也是那苏家丫头命苦,被李家小子退了亲,一时想不开,投了那清水河,被白野给撞见了,就给救了上来。前些日子咱家里不是有些点心嘛,那就是苏家送来的谢礼。”
白如林听了薛氏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既是投了清水河,那衣裳就铁定是湿的,人家闺女的名声肯定不大好听了。连带着白野怕是都没捞着好,哎!白如林想到这叹了口气,看着薛氏继续问道:“你刚才说白野看中了苏家闺女,你是咋知道的?”
薛氏想起今儿个晌午在赵家门口听到的看到的,嘴角一弯,添油加醋的转述道:“今儿个晌午白野把赵大嘴家的锅给砸穿了,这事情还闹到村长那里去了。”
“啥?你说啥?白野和赵大嘴干仗了?吃亏了没有?”白如林一听薛氏的这话,慌忙站起身,噼里啪啦好一通问题。
人家这是心疼人家儿子哩,她能说啥,薛氏一把将白如林重新拽回去坐着,朝着他身上拍了一下,怪道:“咋呼啥呢,待会再叫白野听见,又该不待见我了。放心好了,你家宝贝儿子没吃半点亏。那赵大嘴一家子没有敢和他横的,就连村长也没说赵大嘴的理呐!”
白如林这才放下心来,只要白野没吃亏就行了,只是好端端的,咋就和赵家起了冲突哩。“白野到底因为啥啊,竟然连赵大嘴家的锅都给砸了,那赵家也没找他赔,就这样算了?”
薛氏想起晌午听到的传言,看了眼白如林,说道一句:“我和你说了,你可别生气,这话也不是我说的,只是村子里都传遍了,甭管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就你整日里不在家,才没听说过。”
“你这婆娘,哪里就那么多废话呢,到底是啥话,你直说就是了!”白如林急着想知道,偏薛氏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说了半天也没进入正题,这不是吊人胃口呢吗、。
“你急啥,我这不是正说着呢嘛。还不是因为白野前段时间跳河救了苏家丫头的事情,村里都传遍了,说白野救人的时候,俩人的衣服湿的透透的,皮肉都粘在一块了,还说白野在水里摸了不该摸的地方。说他俩不要脸,搂的可紧了。”薛氏说到这,偷偷瞅了眼白如林的脸色,见他黑着一张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生怕他脾气上来朝着她发火。好在白如林除了脸色难看些,倒没有别的举动。
“就这些,还有呢?这事情又和赵大嘴家有啥关系,白野为啥要砸他家的锅?”白如林声音阴沉的问了一句,直觉告诉他这里头还有别的事呢。
“前几天苏家三口不是来咱家送谢礼呢嘛,不知道被哪个嘴碎的给瞅见了,竟然说苏家上杆子倒贴我们白野。白野晌午从镇上回来,路过村口的大石磨那里的时候,刘婆子正口沫悬飞的编排着白野和苏家丫头的故事哩,正巧被白野听了个全。白野气不过,就搬了块石头把赵家的锅给砸穿了!”
“那赵大嘴就没好好收拾收拾他家那个满嘴喷粪的婆娘,整日里除了搬弄是非就没别的本事。连我白家的儿子都敢欺负,这下蹦跶不起来了吧!哼!”
薛氏嘴角抽了抽,就没见过这么护短的。“赵大嘴今儿个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当着大家伙的面,朝着刘婆子就是一耳刮子,差点没把乡亲们的下巴给惊掉。”
“哈哈哈,你说的是真的,赵大嘴果真震了一下雄风?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婆娘就是欠收拾,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了!”白如林说到这想起薛氏刚才说的话,忍不住又问道:“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咋看出来白野对苏家丫头有意思的?”
“你不知道,白野把赵家的锅给砸穿了,惊动了村长,村长让李大河将苏家两口子叫了过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白野对苏家两口子多有维护。而且你咋不想想,白野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吗?以往村里人也不是没说过咱家里的闲话,白野可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你就相信我好了,白野铁定是对苏家丫头起了别的心思,不然哪会这样偏帮着她哩。”薛氏说这话倒也不完全是因为村里人那些煞有介事的传言,白野自小在她手底下长大的,对他那啥也不在乎的性子知道的清楚。以往处事的态度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日这么反常,除了对苏家丫头有意思外,还真不做她想。
白如林一下子就不说话了,虽说刚才说的斩钉截铁的,可要是白野真的喜欢苏家丫头,他也不能反对不是嘛。白野是个有主见的人,这样的事,除了他自己点头,旁人说的都是屁话。“你问过白野的意思了?”
薛氏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这样的话她问了有啥用,白野那性子,能老实告诉自己吗?“我问了有啥用,白野啥性子你不知道啊!别说我问不出来,就是你也不见得就能套出他的心里话来,这件事还得娘出面。白野从小到大最听的就是娘的话了,你哪天去娘那里坐一会,探探娘的口风呗!”
“苏家那丫头是个咋样的闺女,她和那李文辉为啥退亲啊?”白如林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进一步了解一下才是。
“你说苏秦呐,你也不是没见过,做啥还问我呢?”
“见过和了解能一样吗,你一个劲的要撮合白野和苏家丫头,不会连那苏家丫头的秉性脾气都不知道吧?”白如林问道。
“要我说那苏家丫头倒是少见的,你是没见到今儿个晌午她在乡亲们面前说的那话,不是我夸张,一般的丫头还真说不出来那样好听的话来。就连村长都夸呢,你说奇不奇怪,这秦丫头没跳河前,胆子又话也瓮声瓮气的,怎么鬼门关上走一遭,就变得这样能说会道的了!”薛氏说到这,将苏秦晌午说的那些话复述了给白如林听了一下。
白如林听完之后,陷入沉思,要说他这些年在镇上没少见过那有钱人家的小姐公子,那说话措辞就不像他们这乡下里的小子闺女。就苏秦晌午那些话,虽然不见得多有文化,可也不大像是一般乡下丫头能说得出来的。
“那话,真的是苏家丫头自己说的?”
薛氏点了点头,回道:“嗯,确实是苏家丫头说的,当时我就站在人群外面,亲耳听到苏家丫头说的这些话!”
第十七章 平淡舒心的小日子
白如林常在镇上走动,当然比一般的乡下汉子多些见识,听完薛氏的这些话,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苏家丫头倒是个不多见的姑娘。一时间把苏秦被李文辉退亲的事情给抛诸脑后,只一门心思的想着苏白两家结亲的可能性。要说苏秦那丫头,他确实不甚了解,可苏有善两口子他倒是不陌生。要说那两口子也是少见的老实人,做亲家倒是蛮不错的。如此一番作想,白如林竟是越琢磨越觉得这事情靠谱。“这事情你别在外面胡咧咧,省的又惹出麻烦来。等明天我去娘那里坐一会,问问娘的意思以后再说。”
薛氏一听这事情有门,面上一乐,嘴里连忙应道:“我又不是那刘婆子,哪能什么事情都往外说呢,你就是瞎操心。”
“你要是真省心就好了!”白如林说完这句话,脱了鞋子上了炕。
“哎呀,作死呢,衣服也不脱就往被子里钻,赶紧把外衣给脱了”薛氏说完就伸手去帮白如林解腰带,要说白如林这么多年不舍得薛氏的原因也就这一点了,这薛氏虽说好吃懒做了些,可要论伺候他那是真体贴。
再说白野睁着眼睛一直盯着房顶瞧,煤油灯早都熄了,乌漆嘛黑的啥也瞅不见。可不知为啥,他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便出现一个手里攥着擀面杖眼睛恶狠狠的丫头,想起晌午苏秦那泼辣样,他心里像火烧一样的滚烫滚烫的。活了十几年,这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他心里有几分小兴奋又有几分小失落。如今他大概也想明白,自己这患得患失的模样,大概就是喜欢了。白野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怕是喜欢上那个丫头了哩。可是,这是为啥呢?白野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越想心里就越发难受,直到最后他困得眼皮都开始打架了,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白野起了个大早,没等薛氏起来,便自己动手煮了稀饭,胡乱吃了两口,便拿着他自己制得弓箭往后山去了。
苏秦刚把早饭做好,她爹娘便起床了。看见厨房里冒着热气,还有点奇怪,等进了屋一看,心里可乐坏了,只是高兴之余又有点心疼,那语气中就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责怪:“秦丫头,你身子好利索了没。咋不在床上多躺一会,早饭等娘起来再做就行了,你咋还动手了呢!”
苏秦才不是那瓷娃娃呢,哪就那么娇惯了,只冲着她娘道:“娘,我身子早就好了。晚上睡得早,醒的自然就早了。做些早饭又不费啥力气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你这话说的,娘不操心你操心谁呐。甭说你没嫁人,就是你嫁了人,娘也没法放心呢。这是咱家的宝贝疙瘩,咋能不操心哩!”李氏这话半是打趣半是认真。
苏秦才不管她娘是打趣逗乐还是说真的,心里头一热,觉得自己还真是好命,竟然穿越到这么一家子人里了。这封建古代,有几个不重男轻女的,她娘也就罢了,偏她爹也是少见的好男人。只看她娘十几年没能给苏家生个儿子,她爹还一如既往的疼着她娘便知道了。“娘,你又拿我打趣呢!爹,你瞅瞅娘,净知道哄我呢!”
苏有善见她娘俩说笑,心情跟着一乐,嘴里还道:“秦丫头,你娘说的对哩,甭管啥时候,你都是爹娘的宝贝疙瘩,哪能不操心呐!”
苏秦被她爹这样一说,脸上臊得通红,她都多大个人了,还被她爹娘左一个宝贝疙瘩,右一个宝贝疙瘩的称呼着。“爹娘,我都十四岁了,是个大姑娘了,你们哪能还一口一个宝贝疙瘩的叫我呐,让人听了多难为情啊!”
“哈哈哈,你这丫头,甭管多大,不都是爹娘的好闺女嘛,叫一声还不好意思了哩。得得得,以后呐,娘不这么喊了还不成吗?”李氏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着盆去厨房后锅里舀了热水,端到院子里的石凳上,拿了洗脸布随便抹了几把,便张罗着吃饭。
“娘,等吃罢早饭,我和你一块下地去吧!”苏秦咬了口手里硬的和锅巴有的一拼的玉米饼子,嚼了又嚼,直到腮帮子直泛酸,才勉强下咽。赶紧喝了口红薯粥,才觉得好受一些。
“地里也没多少活,你甭去了,在家里喂喂鸡,扫扫院子就好了!”
苏秦听了她娘的话,眉头一挑,以为她娘是怕自己出门后会听到啥风言风语的,忍不住说道:“娘,我也不能整日里在家里呆着,哪儿也不去呐!村里的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就是了!我才不在乎呢,你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秦丫头,你这小脑袋瓜里都想什么呐!你当娘是说瞎话哄你呢,你问问你爹,我说的可是真的?”李氏哭笑不得的瞅着苏秦。
“秦丫头,你娘没骗你,地里却是没啥活了,左右不过一个多时辰你娘就能家来了。你就别跟着去了,把家里给拾掇一下。”
苏秦脸一红,这才信了她娘的话。“哎呀,我还以为爹和娘怕我受委屈,不想让我出门呢!这下可倒好,真是我想多了哩!”苏秦说到这,忍不住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嘴里还道:“我这个脑子哩!”惹得她爹娘好一通笑。
吃罢早饭,苏秦手脚利索的把碗筷给洗了。然后拌了些草料,将鸡圈里的鸡给喂了。又拿着笤帚把院子里扫了一遍,看了眼干干净净的院子,感觉眼睛都亮堂好多。只是将这一切都忙完以后,苏秦眉头一皱,这离做晌午饭还早着哩,自己难不成就这样闲着啥事也不干。想起自己床上的那硬邦邦的被子,脑子一转,趁着今天日头挺毒,不如把被子拆下来洗洗晒晒,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暖和一些舒服一些不是。说干就干,苏秦撸起袖子,寻了把剪刀,将原先套被子的红线都给剪了。把被面和被里拿到院子里水井旁边的木盆里,打了水泡上以后,又转回屋将硬的像砖头一样的棉被抱出来往晾衣服的绳子上一搭。
苏有善从屋里走出来,看见苏秦进进出出的忙个不停,忍不住道:“秦丫头,你这里里外外跑了好几趟,忙什么呢?”
苏秦指了指绳子上晾着的棉被,咧着嘴笑道:“爹,我闲的发慌,就想着把我屋里的棉被给拆了洗洗,晚上睡觉时也暖和些不是。”
“井水凉,你等爹帮你烧锅热水,用热水洗,别冻病了!”苏有善心疼自家闺女,话音刚落,便张罗着去厨房烧热水。
“爹,你糊涂了不是。这井水还冒着热气,不凉哩!”要说这打的井就是好,冬天水是温的,夏天又冰冰凉的。
苏有善憨笑一声,大手一拍,可不是糊涂了嘛!井水该是温的才对,不冷呢。“哎呀,人老了,脑子装了浆糊一样。秦丫头啊,你爹怕是老了哩!”
苏秦才不觉得她爹哪里老了,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放在21世纪,正是抢手的年龄呢。再看她爹这长相这身量,保准迷死一片小姑娘。苏秦这么一想,忍不住一乐。见她爹一脸狐疑的瞅着自己,忙正了正心神,一本正经道:“爹,你说啥呢。你才多大年纪,咋能和老沾上边呢。年轻着哩,我还等着你和娘给我生个小弟弟呢!咱家哪都好,就是孩子少了些!”
苏有善哪里会想到,苏秦竟然突然说这话,面上一愣,过会才道:“你这丫头,说啥呢,也不害臊,赶紧去做你的活吧,瞧你那傻样!”
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
‘砰砰砰!’李氏还没走进自家院子便听见一阵阵敲打声,心里正疑惑着,走进一看,苏秦手里正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棒槌死命敲着绳子上晾晒的棉花被。不知道积了多久的灰尘,苏秦每敲一下,便飘落一层灰黑色的灰尘。“秦丫头,你咋把被子拆了哩?”
苏秦将手里拿着的棒槌往旁边一放,用力将绳子上的棉花被给翻了过来,然后又重新拿起放在一边的棒槌,继续敲着。嘴里还不忘回答她娘的问题,笑道:“娘,这被子硬的很哩,我把它拆了洗洗,等晚上重新缝上,软和一些。”
李氏皱眉看着那飘落一层灰尘的棉花被,这被子有些年头了,确实硬的很,不咋暖和了。“哎,这被子十几年了哩,还是我和你爹成家的时候,你姥姥给弹得棉花哩。现在已经开了春,天气正回暖呢,这被子先凑合着用,等地里麦子收成以后,娘帮你种点棉花,等年底做床新被子给你盖。”
“娘,咱家本来就没几亩地,咋能种棉花哩。收了麦子,种些高粱大豆玉米才是正经事,要不然咱家吃啥。”苏秦又不是那吃不了苦受不了罪的千金小姐,前世本来就是农村家的孩子,虽凭着自己的努力,成了高薪营养师,在城里买了车子房子。但这其中艰辛,可想而知。所以,她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受累。只要有手有脚的,这日子总会过好的。而且苏秦早在刚穿过来没几天之后,就已经知道了,一夜暴富那是做梦都难的事情。自己没有金手指没有权势滔天的爹爹,也没有身家显赫的娘亲,只能凭借着自己的一双手,努力发家致富奔小康。而且就自己如今的情况来看,也不是太差。至少没有穿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山窝窝里,她家虽然没钱,可温饱却不成问题的。而且就他爹这手艺,在21世纪那也算得上私营业主了。
“你娘俩又瞎琢磨啥呢?那棉花产量低又麻烦,不值当种。”苏有善在一旁正忙活着,听了她娘俩的谈话,忍不住将刨子往旁边一放,说了那么一句。只是没等苏秦娘俩开口,又接着道:“咱家又不差那几个银子,也甭等到今年年底了,等天气冷了,就上镇上去买几床新棉被家来。”
苏秦哭笑不得的看了眼郑重其事的苏家二老,撒娇道:“爹娘,先不说这个了,晌午饭做好了,吃饭去吃饭去了。”
“她娘,地里的活做完了没?”
李氏走到水井边上,舀了瓢水倒进洗脸盆里,一边洗手一边道:“哎呀,我干活你还不放心呐!都做完了,你就甭惦记着了!”
吃罢晌午饭,苏秦在院子里憋得难受,想起野地里的荠菜,蠢蠢欲动,又担心她爹娘不同意她出门,就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句:“爹娘,这个时候,荠菜该发出来了吧?”
李氏正洗着碗,听见苏秦突然提起这茬,哪里会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看了眼苏秦她爹,点了点头,应道:“嗯,该发了的。咋了?秦丫头想吃荠菜了?”
苏秦想起小时候在农村老家里吃的荠菜饺子,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忙应道:“娘,我想吃荠菜饺子哩!”
“她娘,秦丫头想吃,你陪她一起去野地里找找呗!”就苏秦这么一个孩子,两口子本就疼的跟宝贝似的,前些日子苏秦又经了那样的祸事。苏有善就更怜惜她几分,只要不是啥过分的事情,都由着她折腾。
李氏看了眼一脸希冀的秦丫头,面上有些为难,她还想着把鸡圈里的鸡粪给扫一扫洒在屋后面的菜地里哩。这几天一直忙着地里的活计,鸡圈也没有功夫清洗,趁着今儿个下午有空,她想把鸡圈好好刷洗一遍,这屎臭味实在是太熏人了。苏秦是个爱干净的,她都瞧见好几次了,每当苏秦从鸡圈前面走过去的时候,都捂着鼻子皱着眉头,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许多。“她爹,要不你陪着苏秦出去找找,我想把鸡圈打扫一下,这鸡屎味太难闻了,秦丫头不喜欢哩!”
苏有善为难的看了眼手边的木料,张家小子要成亲了,这桌椅是要赶在人家成亲前打好的,眼瞅着快来不及了,他哪还有闲工夫往外跑哩。“秦丫头,要不你甭去了,爹实在忙不过来哩!”
苏秦看着她爹娘一脸为难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噗嗤!”
“你笑啥哩?”
“爹哎,娘哎,我又不是那三岁的小娃娃,哪能出个门还要爹娘陪着呢!你们手里有活忙就是了,惦记我做什么。谁家的闺女,出门还要老子娘陪着,我又不会走丢。”苏秦说完,也不等她爹娘说话,走到杂物房里将挂在墙上的小篮子挎在胳膊上,又捡了把旧镰刀就往外走。
“秦丫头,哎,你小心点,别走太远了。”李氏看着苏秦的背影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秦丫头,别往那有水的地方去啊!”
苏秦走了好几米远,听见她娘这句话,心里一暖,忍不住折回去,俩手扒着小木门,朝院子里正忙活着的苏家二老甜甜一笑道:“爹娘,你们放宽心,我铁定不会走丢的。那河水好凉哩,我才不往河边走呢!”说完这句话,苏秦冲着苏家二老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便转身一蹦一跳的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