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你和鸭蛋刚才说的那是啥话?有当丈母娘和小姨子那么说话的吗?秀华啥脾气你们不知道啊?见天的指桑骂槐吵吵嚷嚷,人家老谭家怎么着她了呀,你们就这么逮着人不放?”
回到自己家,前脚刚把屋门关上,张秀芝马上就发起火来。眼睛在自己的三个妹妹和一个妈身上扫视一遍,气的差点指着她们的鼻子。
别看老张太太在谭守木面前装的挺有威严,面对自己的大闺女,立刻就蔫了:“我这不也是心疼你妹妹嘛,她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我去她家,你妹妹跟我说谭守森夹枪带棒的骂她,气得她肝疼。要不是因为受了气,她说不定还早产不了呢。”
“你就光听秀华一个人说,咋不问问是因为啥呢?那谭守森多鸡贼的人啊,他能平白无故地骂自己嫂子?
再说了,我二妹嫁给谭守木之后,过的是啥日子你们又不是看不见,吃的喝的哪一点差了?见天的不是拿孩子出气就是在背后讲究人家老谭家人,你们也不说说她,见天就知道就跟着她瞎胡闹,也就是人家谭守木脾气好,你换一个人试试,看不把她打的告饶才怪呢!”
自家跟妹妹家挨得近,所以俩家发生的事彼此都清楚。张秀芝非常看不惯妹妹居家过日子的风格,刚开始的时候她还管过一段时间,可妹妹不仅不领情,还差一点跟自己断了姐妹关系,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气的张秀芝再也不想管她们家的那些破烂事了。
“还反了他呢,敢打我二姐,看我不弄死他!”
先一步跑回来的张老丫听他姐这么说话立马就急了,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架势。
正文 第91章你是最珍贵的
张秀芝本来就有气,听见小妹妹这么说,简直要气炸肺了:“你可得了吧你,把你给能耐的!你以为你是谁呀?还弄死他,你弄死个人给我看看?年纪不大都学的什么玩意儿,就你这样的,以后婆家咋受得了?日子得过成什么样?”
训完妹妹又转向自己老妈:“妈,你听听鸭蛋说的这都是啥话?谁教她的呀?动不动就要把谁弄死,真要是有本事也行,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你说你也不说好好管管鸭蛋和小孩儿,前几天小孩儿把人家老宋家的柴火剁给点火烧了,屯子里人在背后都说啥你们知道不?我出门都抬不起头来。
就因为几句口角就烧人家柴火垛,这是一个快二十的人该干的事吗你可还有俩闺女俩儿子要娶媳妇要嫁人呢,再这么干下去,哪个好人家敢跟咱家结亲啊?”
张秀芝越说越生气,到最后一个劲的往外吐气,胸脯鼓鼓着,吓得在炕上玩耍的范海洋跑过去给她妈捋胸口:“妈,你别生气了,说那些干啥呀,把自己气出来一个好歹可咋整。”
“那个、秀芝啊,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海洋啊,劝劝你妈,姥和你姨就先走了。”
“行,那姥你们慢着点。天黑,我就不出去送你们了。”
“不送了、不送了。”
老张太太带着三个女儿,麻溜地走了,留下范海洋噘着嘴生闷气。
“咋的了?刚还说不让我生气呢,你这咋又挂起滴流瓶子了呢?”张秀芝的手指头在小女儿的脸蛋上拧了一把,手感又软又嫩,心里稀罕的不行。
范海洋甩了一下头,躲开妈妈粗糙的手指:“咋的了?你说咋的了?这要是我姐在家又该说你了。你能不能别管别人那些事,你不累得慌呀?看把你气出个好歹可咋整?到时候遭罪的是你,谁能替你受罪。”
张秀芝把身子靠在被橱上,叹了口气,“妈也知道,可她们不是你姥你小姨你舅舅吗,我是当大姐的,我不管谁管,现在不管,等以后出了事不是还得我管吗?
你以为我想管啊?我也累得慌,可有啥办法,就摊上这样不争气的爹娘和弟妹了。”张秀芝觉得自己说话都累得慌,这些话儿女跟自己说八百遍了,她也知道孩子是为她好,可事情发生了,躲也躲不过去。
“管管管,你就管吧,看啥时候把你身体弄出个好歹咋整?也不是不让你管,可你也得看是啥情况不是,我小舅烧了人家柴火垛凭啥非得咱家花钱赔?”范海洋气的坐在炕上直蹬腿。
“不是海洋,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母女俩争执了半天,张秀华才意识到问题,小闺女今年才八岁,竟然说话一套一套的,如果说没有人教打死她都不信。
“还用人教?我姐天天不就是这么说你的吗?刚才我姐不在家,要是让她遇上我小姨她们把你气成这样,早就把人轰出去了。”
“都啥孩子啊!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了?还反了她呢!”张秀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真是为自己刚才捏了一把汗,大闺女可没有小闺女这么好打发。
“你就嘴说吧。等我姐一会儿回来我就告状,看你怎么着。”
“你要敢告状我就抽你!你信不信?”
“抽就抽,抽我也告状!”
“啊……打人啦……姐呀,你快点回来吧,妈要打死我呀……”
“嚎啥嚎,我碰着你咋的了?真是没招了,我这到底生的是孩子还是养的是祖宗,咋一个个年纪不大就都敢管自己妈了呢!”
张秀芝拎着笤埽疙瘩无奈地靠在被橱上,炕头墙壁角落里范海洋嘿嘿嘿地笑着,一脸的得意。
小霸王谭光出生了,比自己记忆里早了二十几天。
上一世老姑结婚压轿的是谭何,一百块钱的压轿钱也顺顺当当地进了三婶儿的衣兜,虽然爸妈因此大吵了一架,但大伯娘却没有什么损失,也当然没气的早产。
谭光的出生对某些人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比如谭守木一家人、比如奶奶孙秀英。嫁女儿的失落和沮丧没有持续一天就被孙子的出生给冲淡了,老谭太太在谭光出生的第二天挪着小脚去了谭守木家,一出手就是二十斤白糖,气的王佩在家摔打了一下午鞋底子。
“别人的儿子是儿子,我的儿子就不是儿子啦?凭啥她张秀华的儿子值二十斤白糖,我儿子就一个鸡蛋也没有?”
“妈,你不能这么说。白糖是我奶家的,她想给谁就给谁,她就是都倒壕沟也跟咱没有一分钱关系。但是我老弟,不能用多少斤白糖多少个鸡蛋来衡量,他是咱们家的宝贝,比啥东西都珍贵。”
谭笑像是没有看到王佩脸上的惊愕一样,紧紧搂住一脸委屈还有迷茫的弟弟,温柔地说:“老弟,没有人能取代你在咱家在咱爸妈还有姐心里的地位,你是男孩子,长大以后是咱家的顶梁柱,你是最棒的!”
有些事情可以迂回,有些事情必须要直面,谭笑无法容忍妈妈无意间的话语对弟弟心里造成的伤害。伤痕不论深浅,伤了就是伤了,即使愈合了,也抹不去它曾经受到过伤害的事实。
即使要面对妈妈的怒火,谭笑也在所不惜,且毫不畏惧。重生的意义不在于未来过的多好,而是要尽可能地让活在当下的每一天每个人都感受到幸福。
出乎谭笑预料的是,王佩虽然脸色阴沉的可怕,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只不过一直到晚上入睡之前,家里的气氛始终冰冷阴森,以至于谭守林屡次向谭笑问起“你妈今天又是抽啥风?”
“我奶拿二十斤白糖从咱家门口过去看我大娘。”
留下这么一句话,谭笑蒙头入睡,至于变得更小心翼翼的爸爸要承受妈妈怎样的怒火,就不是她关心的事情了。
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是世间颠不破的规律。
正文 第92章藏宝箱
“姐,你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谭守华的婚事办完,王佩又恢复了规律的屋内屋外两点一线的生活。她不出门谭笑就没法写稿。
连着两天没写稿了,脑袋里全是构思的情节,可却没法付诸笔端,谭笑身上憋得难受,心里也不得劲儿。
正坐在炕上不知该如何是好,听见谭叙神秘兮兮地叫自己,谭笑头也不抬,无精打采回了一句:“啥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