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挽歌翻白眼,戳戳他的脑门,凶悍呲牙,“说正事儿,将你脑子里这些风花雪月收起来。”
洛辰脩捉住她的手,轻轻咬了咬她的指尖,见她耳根红了,笑意愈浓,更加抱紧了她。
“阿挽冰雪聪明,自是知晓了一些的,你外公天机子前辈可窥天机,你的命格凶险……而我的命格可护你周全,这就够了。”
他所言简洁含糊,慕挽歌听得心惊。
果然与他有关。
难怪她让师父解梦,师父茫然摇头,只道她的命格已变,他解不了,唯一能肯定的只有此事与洛辰脩有关。
本是帝王之命,洛辰脩却因她而失去了,她欠他的,该如何还。
“不知是从几岁时开始的,我时常重复同一个梦,但只梦到一半,那时最后一幕停留在你陪我赴死时,但自得到醒魂玉后,梦镜有了变化,我竟在梦中过完了一生,梦中我只活到了四年后……”
洛辰脩面色忽变,抬手捂住她的嘴,眼底划过慌乱之色,摇头阻止她说下去。
“阿挽,莫要说了。”
慕挽歌亦抬手,覆于他手背之上,而后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他捂住她嘴的手移开,偏过身子与他面对。
她不知他因何恐惧不安,如他所言,只是梦而已,可他异样的反应令她疑惑。
最要紧之事,他仍旧瞒着她。
“洛辰脩,与我说实话真这样难么?”她低喃。
原本神色恍惚的洛辰脩抬眸,目光紧锁她的眼,深眸中幽光暗涌,捧住她的脸,忽然发狠吻她。
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像是饿极要将她拆吃入腹,唇齿磕磕绊绊,磨得嘴唇胀痛麻木。
察觉洛辰脩情绪失控,慕挽歌未挣扎躲避,抬手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他的吻急切粗暴,毫无温柔可言,只是想寻求慰藉,压下那莫名的恐惧,电光火石间,慕挽歌只觉脑中闪过什么,那一瞬她似乎感知他的痛苦。
感同身受,莫名的心疼,她该如何安抚他。
良久,在彼此将要窒息时,他终于放过她,伏在她颈间大口喘息,声音暗哑得认几乎不出是他的,又像是自言自语。
“阿挽……”
“浴火重生,你我重新来过,那些恨……你不能恨我的……”
“不要恨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楠竹时不时发疯的原因,前文提过一下的,嗯哼,上一世他用强的,没多久阿挽就挂了,这成了他的心病,他怕阿挽记起之后恨他,怕她又像上一世一样跟着风辞跑了……
第52章
洛辰脩入了魔怔, 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怒到极致,慕挽歌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凶狠的一面。
凶狠中夹在的几分恨意,不知是针对谁。
并非针对她。
望向她时, 眼含哀戚, 满是祈求。
“阿挽,你明明先应了我的, 为何出尔反尔……”
如清风霁月般清贵的他, 竟这般低声下气,低到尘埃里去了, 这不该是洛辰脩的模样。
“你莫要如此。”慕挽歌只觉心口钝痛, 脑中闪过一些模糊不清的零星记忆碎片。
似曾相识,却又抓不住, 总之,与他有关。
他与她之间的纠葛自梦中开始的么?
慕挽歌抬手抚上他的脸,梦中那总也瞧不清的容颜渐渐变得清晰, 尸山血海之中,万军包围的绝境,他单枪匹马浴血而来。
在这一瞬,梦境之中回旋却听不清的言语似乎穿过梦境浮现在她心上。
“阿挽,黄泉路远,此番由我为你引路,你便不会再走丢了。”
黄泉路远,他陪她。
梦境中的他亦如此时的执着, 只是少了如今这样的颓败之气,他本清朗孤绝,何至于这样的落寞悲戚。
而偏偏他成了这副模样。
一切皆因她而起。
浴火重生么?
重生啊……
流连在俊容上的玉指停留在薄唇之上,指腹压住他的唇,令他再不能出声。
她真诚致歉,“对不起……”
“洛辰脩,将今日发生之事皆忘却,日后我们再不胡言乱语了,我向你道歉,我……”
“好,我原谅你了。”洛辰脩捉住她的手,猛地将她压进怀中,一手压住她的后颈,令她紧靠在他胸前,低语,“往后我们不许再争吵,不许……”
不许她再说离开。
“嗯。”慕挽歌应了他,缓缓抬手抱住他的腰。
此番确实是她过分了些,明知他最在意什么,偏偏还以此刺激他。
两人紧紧相拥,久久未分开。
“你说要去禹州秦家,可是那方出了乱子?”她仰头瞧他,黛眉轻蹙。
若是秦家那头出了乱子,确实有些棘手,而元帝将此等棘手之事交给他,不知何意。
聪慧如她,他只说一字,她可猜透整件事。
禹州之行,她先将秦慕琤带到他面前,其实那事已有五分把握了,另外五分仍是因她。
只要有她在,便是十拿九稳了。
秦家家主秦胥,刚硬冷寂,若说还有何能撬得动秦胥的,那便只有妻儿了。
秦慕琤是秦胥唯一的儿子,而秦夫人却也是慕挽歌的亲生母亲。
洛辰脩低首与她对视,哑声开口,“阿挽,南境遭遇天灾,连续两载受蝗灾,致使南境一带近两载颗粒无收,眼下国库告急,禹州离受灾之地最近,此时唯有禹州秦家可解南境之灾。”
洛辰脩所言,慕挽歌并不讶异,南境已两年颗粒无收之事她早有耳闻,先前亦叫风辞留意了。
她与洛辰脩想的一样,唯有禹州秦家尚可暂救南境百姓于水火,秦家家主秦胥是她外公天机子唯一的关门弟子。
秦氏在百年前与慕氏一样,皆是开国功臣,助慕容氏夺得天下,功成身退后隐居禹州,不入朝堂,不参与政权之争,可百年来,每一代君王皆对禹州秦氏一族礼遇有加。
而此次洛辰脩去禹州,便是要游说秦氏家主出手相助,不管财力或是人力,也只有秦家可解南境之灾。
“秦家不入朝局,且近百年来,秦氏一族中早有离心之人,此行去往禹州,怕是要费些周折方可达成陛下所愿。”
慕挽歌有些担忧,论行军打仗,洛辰脩无人能及,可这家族内乱纷争,不知他是否能如在沙场那般运筹帷幄。
洛辰脩观她神色,心下暗自窃喜,面上却故作为难,“你也知我最不擅长应付的便是这些人情世故的纷争,但此次临危受命推脱不得,为了南境数万百姓,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这般诚实,她还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心下隐约觉得事情并非他说的这样,他向她示弱说此事毫无把握,她明知此言半真半假,但对上他期冀的目光,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再开口时,便是妥协了。
“我随你一同去禹州,且不说琤儿是我的小师弟,便是秦家家主秦胥我也该唤一声师伯,便是凭这份渊源,他不看僧面也该看佛面。”
洛辰脩喜极反而无言,紧紧抱住她,下颚搁在她肩头,她瞧不见他脸上得逞的笑。
然而,与他相拥的慕挽歌若有所思。
两人各怀心思,终究是未能做到坦诚相对。
洛辰脩隐瞒了她亲生母亲还活着之事,秦慕琤是她亲弟弟,他也答应了保守秘密,此时洛辰脩有些担忧,去到禹州后,一切秘密摊开,她兴许会怪他隐瞒。
而慕挽歌此时想的也是同一件事。
先前回清源山,清玄子与她说的话,关于她娘的生死竟有蛛丝马迹可寻。
当年她外公赶到时晚了一步,但也因为在现场未寻见她母亲与她的尸体,遂才一路追查寻到她,而她母亲却无影无踪。
几乎所有人皆觉得秦慕琤长得像她……
禹州秦家,她非去不可了。
如今洛辰脩遇到的难事恰好与秦家有关,她正好助他一臂之力。
“宸王命不久矣,闭门不出,此消息怕是天下皆知了,有人费尽心机将赫连静塞到将军府,监视之意自是有的,你可想好该如何避开,使金蝉脱壳之计?”她浅笑,眼中并无忧色。
洛辰脩亦低笑,轻咬她的耳朵,如孩童一般玩得不亦乐乎,轻声道,“明日宸王携王妃上济云寺求见苦海大师续命,此后将在济云寺静养数月。”
他早已盘算好了的。
他的唇舌在她耳畔作乱,慕挽歌偏头闪躲,抬手按住他的脸,耳根泛红,怒目瞪他,“得寸进尺,你可是又欠收拾了!”
洛辰脩适可而止,眼底氤氲着缱绻的眷恋之色,捧住绝美娇颜,低头便要吻上莹润娇唇,旖旎的氛围被敲门声给打断了。
秦慕琤焦急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姐夫,你可在?”
“公主姐姐与赫连静那丑八怪打起来了!”
好事被扰,洛辰脩面色极为难看,慕挽歌却幸灾乐祸笑了。
“王爷,后院起火了,您快去收拾罢。”
洛辰脩微拧的眉眼舒展开来,眉梢微动上挑,已然愉悦而笑,“后宅之事乃王妃分内之事,此事该由你这位女主人出面才是,男主外女主内嘛。”
拨开他的手臂,慕挽歌退了一步,事不关己摊手笑道,“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可没这精力管这些,你自个儿的烂桃花害得七公主着急上火的,身为兄长,你该去给她撑腰才是。”
洛辰脩摇头失笑,温声叮嘱,“你在屋里好好歇着,我去去就来。”
言罢,他深深瞧了她一眼才抬步往外走。
拉开门走出去后又将房门掩上,屋中的慕挽歌听着秦慕琤添油加醋告状。
“姐夫,赫连静那个丑八怪欺负公主姐姐,方才我亲眼见她将公主姐姐推倒了。”
洛辰脩淡淡应声,“竟还有人能欺负到七公主头上,倒是难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