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究竟有几分真心,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连她自个儿亦迷离糊涂,她的真心有几分,何时付上真心,她无法确定。
何时开始的呢。
许是在梦中就开始了。
梦境中的她与他是那样走得那样艰难,同生共死后却迎来了生离死别。
死别啊……
人生在世,短短岁月,及时行乐才是明智之举,瞻前顾后,徒留遗憾,梦境中的他们留的遗憾够多了。
既有另一种梦境警示,她该珍惜当下。
毕竟,如他所言,她的命格因他而改变,她竟真的信了他的邪。
信了他所谓的命运相连。
随着腰带一松,缠绵悱恻的吻沿着脖颈而下,隔着衣裳仍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炙热,正是情动迷离时,小腹坠痛如此突兀,慕挽歌蓦然僵住,睁开了眼。
腰间的大手不安分,温热的吻极尽缠绵,她急忙按住他手。
“别……”
洛辰脩停下动作,抬首瞧她,迷离的眼神中蕴藏着浓浓的渴望。
“阿挽……”他低声唤她,渴求她的回应应允。
他想继续,却顾及她的身子。
欲念之力几乎无法克制,他极力忍耐,结缡蛊在她身上,她曾说过,近日皆不可妄动情念。
思及至此,洛辰脩猛然一惊,欲念尽散,瞧见她蹙眉忍受痛苦的模样,心下一紧,急忙松开她,手足无措,懊恼自责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阿挽,对不起……”他想抱她,却不敢触碰到她。
怕她会更痛。
从未见过她这样,必是痛极了才会如此,额头已有细汗。
慕挽歌面色惨白,躺在床上,费力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虚弱无力开口,“唤灵璧进来。”
见状,洛辰脩才敢伸手去握她的手,扬声对外唤了一声。
“墨隐,去叫灵璧前来。”
未听到墨隐的声音,但灵璧已匆匆而来。
灵璧在门口时便开口询问,“王爷,您有何事吩咐?”
洛辰脩未答,直待灵璧走近,他才起身让开,让灵璧上前来查看。
见自家主子面色苍白,虚弱躺在床上,灵璧大惊失色。
“主子,您这是……”
慕挽歌捂着小腹坐起身,拉住灵璧来扶的手,摇头道,“无碍,应是葵水将至,你去备……”
疼得忘了身边还站着洛辰脩,话到一半,慕挽歌未再说下去,给灵璧使了个眼色。
灵璧稍愣,而后了然点头,“主子您先歇着。”
应声后,灵璧转身,下意识瞧了眼蹙眉杵在一旁的男子,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好笑。
饶是宠辱不惊,向来只一副从容淡然的王爷,亦有这样一面。
常言道,关心则乱,大抵便是如此了。
待灵璧退下,洛辰脩又坐回床上,将慕挽歌揽过靠在他怀里。
“阿挽,你此时来葵水,可是与结缡蛊有关……”
他懊恼自责也无济于事了,她疼得厉害,他瞧得出来,不能分担她的苦楚,他想知道如何才能少让她遭罪。
慕挽歌靠在他胸前,莫名觉得心安,而他温热的大掌来到她的小腹处,钻到她手下,替她焐着。
“无妨的,结缡蛊……”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并无相关,只是到日子了,葵水将至前便会如此,此次比以往要痛些,想来是前些日子落水受凉之故。”
不待洛辰脩出声,她又道,“一会子你先出去,你在屋里不方便。”
“嗯,待灵璧来了我就离开。”洛辰脩应了一句,低头看她,疼得嘴都白了,她还强撑着。
是不想他担忧。
不多时,灵璧拿着一个布包进来,手上端着一碗姜糖汤。
洛辰脩接过灵璧手上的碗,亲手喂慕挽歌喝下后才松开她,站起身离开。
将布包放到床上打开后,灵璧拿出月事带,又朝门口瞧去,房门已关上了。
灵璧笑道,“主子,您与王爷还真有几分老夫老妻的感觉呢,这等私密事,您在王爷跟前也不避讳,而王爷亦是如此……”
听到灵璧所言,慕挽歌微怔。
细细想来,确如灵璧所言一般,方才与洛辰脩所说的话还真毫不避讳。
老夫老妻么?
……
屋外,洛辰脩并未离去,而是守在门外。
墨隐办完事回来便瞧见自家爷在外守门,且房门紧闭,他首先想到的是爷多半又得罪王妃被撵出来了。
“爷,您这是……”虽心有猜测,墨隐并无胆子直言,只故作关切上前询问。
洛辰脩眼也不抬,道,“小七可是回宫了?”
墨隐如实回,“方才属下瞧见王妃与公主耳语,公主回宫应是王妃有意为之。”
洛辰脩负手沉吟,“如此……是时候收网了。”
末了,洛辰脩冷笑一声。
“多带些人,务必将赫连静身边的红药抓住,带来由王妃处置,至于赫连静,直接送到洛王府去,也时候让父王瞧瞧楚香寒的真面目了。”
墨隐领命离去,此时房门开了,灵璧抱着慕挽歌换下的衣物出来,欲对洛辰脩行礼时,他已大步跨入屋中。
慕挽歌换下脏了的衣裤,只着一身寝衣便就着躺下歇着了,听到脚步声,她偏头,洛辰脩疾步而来,在床边坐下,手从锦被下探入。
“阿挽,我给你焐一焐。”
“……”
作者有话要说: 楠竹名字,脩xiu同‘修’,一样的读音哦。
第56章
这一回, 慕挽歌并未让他得逞,将他的手捉住,侧目瞧他时,目光带有几许凌厉。
洛辰脩委实茫然, 不知她因何故变了脸色。
“我只是想帮你暖一暖。”他低头瞧她, 满眼无辜。
装无辜是他惯用的伎俩,可他哪里是纯良无害之辈, 此举虽是好意, 但慕挽歌一时间尚不能适应这样的相处。
在旁人眼中,他们相处的情形确实过于亲密了些。
他们曾经有夫妻之名, 实则也只陌生人熟悉一点点而已, 短短数日,亲昵之举尤为明显不说, 甚至有过同床共枕。
即便仅仅共床而眠,却也突破了男女之防。
将他的手从被子下推出去,慕挽歌裹紧了被子不让他再有机可乘, 瞪眼道,“我此刻需要歇息,你在此只会扰到我。”
洛辰脩悻悻收手,摸鼻讪笑,与她打着商量,“那我只在一旁守着你,不出声如何?”
慕挽歌静默打量他,拒绝的话终是无法说出口, 眼不见为净,索性闭上眼。
“随你。”
洛辰脩无声而笑,体贴地给她掖了掖被角,凝眸盯着她,情不自禁又伸手抚上她的脸。
慕挽歌睁眼,甚是无奈,叹了一声,“你究竟想如何?”
这厮磨人的本事愈发见长,她是气得没脾气了,变着法子折腾她,分明是有话要说。
洛辰脩浑然不觉自个儿做的过分了,嘴角微扬,心安理得的模样,大拇指流连于她的唇畔,来回轻抚,神态悠闲。
“阿挽是这般了解我,一眼看穿我的心思,那么阿挽便猜一猜我心中所想,如何?”
“不如何。”慕挽歌生了恼意,挥开他的手,怒目而视,“洛辰脩,你适可而止,真当我的耐心用不尽?”
洛辰脩瞧了眼被她拍红了的手背,并不以为然,凝眸望着她,似笑非笑,“阿挽待我,耐心只有三分,不知余下的七分给了谁呢,琤儿亦或是别人?”
实在是不堪忍受他阴阳怪气的语气,慕挽歌支起身,与他正面相对,目光平视,瞧不惯他理所当然质问的姿态,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将他拽近,两人的脸只有咫尺之距,却不若方才的旖旎温情。
冷漠对峙。
慕挽歌实在无兴致猜他的心思,先发制人,冷笑道,“三年前,晋武候霍廷安忽然暴毙,晋武候府被抄家,男丁发配边疆,女眷被贬为奴,晋武候膝下一子一女,长子霍彦机缘巧合立了功在你麾下效命,那我且问你,与你青梅竹马长大的霍婉儿人在何处?”
未料她会提及此事,洛辰脩微微一怔,心下不解,晋武候府与洛王府确有来往,但这仅是他父王与晋武候的私交而已,他与霍婉儿也就几面之缘罢了。
青梅竹马却是够不上的。
既然她问及,他亦不会藏着掖着,如实与她说,“早年父王与晋武候私交甚笃,我与霍彦年少相识,霍家出事时,我并不在京中,收到消息赶回为时已晚,后来只寻到了在边疆的霍彦。”
“那霍婉儿呢,你可曾派人去寻过?”慕挽歌继续追问。
洛辰脩仔细打量她,忽然问起晋武候府之事,不知是何意,瞧她的神色却瞧不出所以然来。
她问什么,他答什么便是。
“早前父王派人去寻过的,但并未寻到,听说是霍婉儿是在押解离京时逃跑,失足坠崖而亡。”
听他说完,慕挽歌半信半疑,一时间也难以分辨他是否与她说了真话。
霍惜缘的身份,风辞并未瞒着她,三年前,她救了风辞的父亲不久后,风辞偶然间救下霍惜缘,但那时的霍惜缘容颜尽毁甚是可怜,风辞又来求了她。
今时今日的霍惜缘与当初的霍婉儿容颜只有三分相似了,不知洛辰脩可还认得出来。
洛辰脩若不曾说谎骗她,那便是霍惜缘至今未来与他相认,而此时观洛辰脩的态度,似乎对霍婉儿之事并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