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有两名护卫守着,见她要进去,未加阻拦,问礼后便退到一旁候着。
灵璧也在书房外停下,慕挽歌独自推门进去。
书房布置简洁随意,是洛辰脩的风格,公案上堆着厚厚一摞折子,几分批阅过的放在一边,她随意翻了一下,对洛辰脩政务上的事她不感兴趣,便又继续观赏他的书房。
很快,她被书架角落放着的锦盒吸引了目光,犹疑一瞬,她还是将锦盒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块瞧着很老旧的丝帛,极为神秘。
她好奇,欲拿出细看。
“阿挽!”忽然出现的门前的洛辰脩急声唤她,适时阻止了她取出丝帛。
她抬眼朝门口望去,洛辰脩已疾步走来,夺过她手上的锦盒,随手往最高一层的书架上放,做好这一切后,洛辰脩似乎仍不放心,握住她的手,温声试探,“方才可触碰到哪丝帛了?”
慕挽歌自他眼中瞧见了慌张之色,虽极力掩饰,可仍被她捕捉到了。
那条丝帛竟让他如此害怕?
她凝眸摇头。
“我瞧着那丝帛装在锦盒里,又老旧,只是好奇,并未打开看。”
听她所言,洛辰脩暗暗松了一口气,拥她入怀。
“那也不是什么要紧之物,你莫要多想。”
第66章
他的反应如此反常, 却说不是什么要紧之物,真将当成三岁幼童了。
故作神秘,却又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有时她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瓜瞧一瞧里面装了些什么。
从未见过如他这般能折腾之人。
“一张破布而已, 我并无兴趣, 是你当宝贝似的用锦盒装着放在那里,我不过是瞧那锦盒惹眼罢了。”
她也顺着他的意接话, 却若有所思。
此时墨隐出现在书房外, 急匆匆而来,书房门未关, 撞见两位主子你依我侬, 立即顿足,颇为尴尬, 却不得不煞风景。
墨隐先敲门,小心翼翼禀报,“爷, 出事了……”
慕挽歌轻轻挣开洛辰脩的手,洛辰脩转身看向门外,俊眉微拧,道,“何事?”
墨隐下意识抬眼,见无需非礼勿视了,遂才恭声道,“您方才让属下去王府将七公主与小公子接回, 但属下到了王府却未见到公主与小公子,据王府侍卫说,似乎是、是……”
“吞吞吐吐的,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洛辰脩眼微眯,神情已极为不耐。
慕挽歌略微思索,在墨隐之前发声,“可是赫连静那边出了异况?”
若非赫连静那方出了事,墨隐不会这样着急。
墨隐忙应道,“确如王妃所料,赫连静不在王府了,好像是一早被郡主偷偷带出府的,公主与小公子发觉后便追了出去,可属下至今也未收到扶风的任何消息,非言、非语也毫无音信,属下担心公主与小公子怕是出事了。”
闻言,慕挽歌与洛辰脩皆变了脸色。
洛辰脩面色不虞,道,“即便父王不在府中,楚香寒也该是在的,怎会放任不管?”
“属下问过了,一大早王爷便带着楚公、大公子去了军营,大公子并不在王府,而方才王爷收到消息已回府,此刻也正派人四处找寻郡主的下落。”墨隐如实道。
洛辰脩沉着脸,慕挽歌看了看他,而后走到门前,细细问墨隐,“洛碧如没那脑子,想来是受人怂恿,赫连静与洛碧如似乎不是很熟悉,依洛碧如的性子也不会帮她,可知在此之前何人与洛碧如接触过?”
墨隐道,“属下盘问过了,只有昨日张家小姐去过王府,傍晚时分才离开,夜里郡主去见过赫连静,一大早郡主带着婢女柳珠出府,公主与小公子去到王府才发觉赫连静不在了,而郡主的婢女柳珠却仍在府中。”
赫连静扮成洛碧如的婢女混出王府了。
听完,慕挽歌蹙眉,“洛碧如闯大祸了,赫连静逃脱事小,怕就怕更糟糕之事发生,需得尽快寻到小七与琤儿,墨隐你速速带人去寻,非言、非语定会沿途留下记号的,你们仔细些,应该能发现。”
墨隐领命离去后,慕挽歌也拽着洛辰脩往外走,命灵璧速去备马。
慕挽歌拽着洛辰脩想回了寝屋,拿了平日里她时刻不离身的佩囊,如今她武功尚未恢复,囊中装得是救命之物。
洛辰脩只拿了佩剑,两人急忙出府。
两人策马在前,灵璧与五名护卫紧随其后,很快灵璧便发现了非言非语留下的记号,一路寻去,竟是去往东郊的深山。
沈家庄离东郊很近。
岔道口,慕挽歌勒马停下,与洛辰脩道,“你带护卫往山上去,此处离沈家庄不远,我们人手不够,我去沈家借一些人马,而且这一带沈家的人最熟悉,寻人应比我们自个儿瞎转悠要强些。”
洛辰脩略作思索,点头,“你小心些,沿途我都会留记号。”
慕挽歌点了点头,带着灵璧朝去往沈家庄的那条道绝尘而去,洛辰脩在原地目送她远去后遂才扬鞭往另一道岔道而去。
兵分两路,洛辰脩带着护卫往山里走,不多时便遇到墨隐了,墨隐找到了中毒昏迷的扶风。
“爷,七公主的护卫,除了扶风外,其余全都……”墨隐一脸哀痛。
七公主身边带的护卫十数人,除了扶风外,无一幸免,皆丧命了,还有两名乔装成寻常人模样的人的尸首,墨隐也检查过了,也是习武之人,应是秦慕琤的护卫。
洛辰脩下马瞧了扶风的情况,嘴唇乌黑,是中毒的症状,而前方的尸首皆显现中毒迹象,而每人身上皆有一道致命伤,应该是中毒后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
十多个人命丧于此,场面过于惨烈。
墨隐与扶风乃亲兄弟,如今扶风命悬一线,墨隐忧心不已,“爷,王妃能救扶风,属下这就让人将扶风送回府。”
洛辰脩摇头,“她不在府中,与我一道来了,方才去了沈家庄,墨隐你速速带着扶风去沈家庄。”
扶风中毒已深,危在旦夕,此时也顾不了许多,墨隐行礼之后,在护卫的帮助下将扶风弄到马背上,墨隐翻身而上,驱马赶往沈家庄。
洛辰脩亲自带人继续前行,走了片刻惊觉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立即调头。
方才慕挽歌走的岔道往前还有一条岔道,那是一条极为隐蔽的小路,径直往前是一个陡坡,下了陡坡再过一条河,便可直接绕过城门出城了。
回到方才与慕挽歌分道的岔路口,洛辰脩又停了下来,吩咐身后的护卫,“留下一人在此候着,稍后与王妃会和再跟上来。”
墨隐不在,护卫统领安排一切,听到吩咐,速速作出安排,一人留下,其余人马跟着洛辰脩前行。
这厢,慕挽歌与灵璧直往沈家庄而去,方行没多远便听到打斗声,在前方不远处。
扬鞭驱马,很快便瞧见了前方的情况。
小小的秦慕琤由两名便衣护卫护在身后,主仆三人皆有些狼狈,秦慕琤还好些,脸上有些刮伤,护着他的两名护卫身上则多出挂彩,已是强弩之末。
主仆三人被六七个杀手围着。
“主子,您身子未愈,不可动武,小公子那边有我,您……”灵璧欲劝阻慕挽歌亲自前去救秦慕琤,未待灵璧说完,慕挽歌扬手,示意她噤声。
灵璧疑惑,凝神细听,竟听到有人用树叶吹曲。
听清之后,慕挽歌心下一喜,翻身下马,摘了一片树叶,衔叶而啸,与不远处的曲子合上了。
慕挽歌这边吹响,那头显然意外,顿了顿,复又吹响,她这边继续,便听那声音断断续续,却离她们越来越近。
而不远处打斗的人也停了下来。
秦慕琤抬眼便瞧见了慕挽歌,欣喜呼喊。
“姐姐!”
“姐姐你快来救我!”
慕挽歌扔了手中树叶,朝秦慕琤扬了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主子,方才与您吹树叶的人是?”灵璧疑惑发问,长剑出鞘,欲飞身上前去救秦慕琤。
慕挽歌拦住灵璧,摇了摇头,笑道,“我师弟沈知阑在附近,无需你出手,他在沈家庄憋久了,这几个人交给他解闷。”
灵璧愕然。
说话间,只觉林中似有狂风呼啸而来,树叶簌簌响,很快一道疾风来到身后,灵璧警惕,持剑转身,却见一年轻男子笑眯眯站在她主子身后。
“师姐,真的是你。”沈知阑欣喜不已,便要去拉慕挽歌的手。
慕挽歌转过身,抬手点在沈知阑脑门上,满脸不悦之色,她哼道,“师弟,有人要杀我弟弟,我的武功使不出来了。”
沈知阑顿了顿了,掠起衣袖,抬眼越过她的肩头望去,瞧见了不远处被六七人围在中间的三人,目光落在最中间那位小公子身上。
目力极佳的沈知阑瞧清了秦慕琤的长相,讶然道,“真是师姐的弟弟啊,长得可真像。”
被忽然而来的三人扰了注意力,那头的打斗停下,秦慕琤可怜兮兮地望着慕挽歌。
这下,不待慕挽歌多言,沈知阑身形一闪,两个纵跃飞身到了秦慕琤身边,他利落的身手让众人目瞪口呆。
灵璧睁大眼,愣愣道,“主子,您这位师弟……”
慕挽歌失笑,“他啊,也就跑得快些,打架厉害些,别的本事就没什么了,先前洛辰脩便是被他所伤。”
灵璧很快回神,因为那头沈知阑已与那些人动起手来了,有他的加入,局势瞬间扭转,沈知阑一人对付那六七人,秦慕琤在两名护卫的保护下渐渐退开,小跑着奔向了慕挽歌。
秦慕琤扑过来紧紧抱住她,仰头看她,眼眶红红,哽着嗓子道,“姐姐,方才吓死琤儿了,你若晚来片刻,琤儿便要被那些人杀了。”
慕挽歌抬手摸摸秦慕琤的头,笑叹,“琤儿很厉害了,能撑这么久。”
秦慕琤埋头在她身上蹭了蹭,松开手站到她身旁,不再惧怕了,手却紧紧攥着她的,耷拉着脑袋,闷声道,“可是琤儿救不了公主姐姐,她被坏人抓走了。”
“不必担心,你姐夫去救她了,待解决了这几人,我们去与你姐夫会和,他会救下你公主姐姐的。”慕挽歌轻笑安抚。
她确实不担心七公主了,洛辰脩亲自出马,七公主不会有事。
听说洛辰脩去救七公主了,秦慕琤顿时心安下来,目光落在前方,见先前那些个厉害的杀手一个接一个倒地,捂着心口爬不起来了,他好奇问,“这个哥哥好厉害啊,姐姐可觉得他使的招有些眼熟?”
慕挽歌有些意外秦慕琤竟然见过裂心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寻常,本就是一个师父,知晓裂心掌也不足为奇。
只是不知师父除了将此掌法传给了知阑外可有传给别人。
她笑道,“师父当与你说过裂心掌,方才救你的这位便是你的师兄沈知阑。”
“原来是沈师兄。”秦慕琤点了点头,“师父常说他这么多弟子中,只有沈师兄最让他省心,裂心掌是师父的绝学,此生也只传了沈师兄一人,我倒是见师父耍过一回掌法,太难了,我学不会。”
慕挽歌但笑不语,这孩子打小身子骨就弱,根本不适合修习裂心掌那种刚烈的掌法,师父也就无聊时耍给他瞧一瞧罢了。
师父他老人家多半是想念知阑了。
离山时,师父最舍不得便是知阑了。
沈知阑玩够了,便没了耐心,最后两个杀手被他一击毙命,倒地时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收拾完几人,沈知阑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才回到慕挽歌跟前,笑呵呵的求赞扬。
“师姐,我赢了。”
慕挽歌抬手轻拍他的肩,赞道,“知阑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