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初宁伸手握住乔子水紧握成拳的手,担心地看着他,希望乔子水心里别有太大的打击,毕竟在乔初宁的想法里,这事情实在容易办,到时候卖了酒水出去,家里不就有银钱雇佣人来做工了?
这逻辑没错误,但乔初宁忘了,此时乔家人的思想还没那么开阔,根本想都没过雇佣人做工这样看似只有有钱人家才干的事!
即使乔建安心里有了这个想法,但他现在却也是不会说出来的,这实在太震惊了,辛苦了几代人的乔家,有一天能雇人来做工?
所有人见都劝不住乔建林,便都指望乔老爷子能拿个主意,但是在沉默良久后,乔老爷子只是说了句:“这件事要找子水说,看他怎么想,你们两个做父母的,虽可以替他做主,但他现在可也是十二岁,也是半个大人了。”
以喜庆的开头开始的家庭会议却以沉默压抑而告终。
看着乔子水心事重重地离开,趁着家人还没出去地里干活儿,乔初宁赶紧回屋里找她爹,像个小炮弹似的跑进屋里,见着爹娘,张口来了句:“爹娘,大伯大伯母是不是不让子水哥去上学堂啊?”
“诶,小心点,摔着了怎么办?准时去偷听了吧?”何氏接过乔初宁的小身板,嘴上不饶人道。
蹭蹭何氏的脸,乔初宁道:“才没有偷听,我就是经过那里,不小心听到你们在说不送子水哥上学,想要知道结果,我才旁听的,对,就是旁听!”
一番话说得何氏哭笑不得:“总归是你有理了。”
“嘻嘻,我这叫机灵!”
“是啊,你大伯不同意,唉,你大伯母想,但是她听你大伯的。”乔建安叹了一口气道。
闻言乔初宁只好道:“爹啊,难道你就没有点其他的什么想法?嗯,比如雇人?”
乔建安听了后,大笑道:“小宁脑子就是转得快,这样家里就用不着子水他们做活儿,更甚至,就连我们也可以专门管理,不做重活儿了。”
何氏却是吃惊道:“瞎说什么?这话能随便说吗?”
乔初宁觉得,夫唱妇随,她爹这么开明,她娘也必须得跟紧潮流啊,不然两人以后不是有代沟了?这可不行,以后还不知乔家能做到什么地步呢?到时候有了外面的花花草草,她是相信她爹的,但是她可不相信外面的女人!
“娘,你这想法就不对了,我可是记得上次我去集市的情况嘞,那些卖酒水的店铺可是人来人往,到时候家里赚钱就不是难事,雇人还不简单?到时候娘还有奶奶大伯母二伯母都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用在地里风吹日晒的,而且赚钱就是为了花钱!”
乔初宁决定要时不时给家里的女人们灌输这些先进的思想,不能一辈子都是丈夫孩子,孩子丈夫的,女人嘛,应该自己爱自己!
“你这脑瓜里整日装的什么?娘都要被你说服了。”何氏望了眼丈夫若有所思的脸,打趣乔初宁道。
见有戏,乔初宁说得更起劲了:“娘,我们女性,咳咳,不管大大小小,都要懂得爱护自己,到时候你有了空闲,还能给自己来个美容护肤,变得漂漂亮亮的,嗯,比现在更漂亮!”
“对,媳妇,咱闺女这话说得可好了。”乔建安跟着点头。
“好啊,你们两父女这是在嫌弃我了?”何氏佯装怒道,实则何氏心思不是没有波动,哪个女人不爱美?小女娃尚且知道要花绳子来绑头发嘞。
“小宁,你是不是认为请人来做工更好?但是到时候秘方泄露了怎么办?”乔建安问道。
乔初宁撇撇嘴:“笨,爹爹你可以将这些工序分成几部分,每一批人负责一个工序,但是我觉得酒曲是最重要的,这个最好是我们自家人来做,顶多是辛苦点,而且汇源大师说了,有种死契,签订卖身条件的,如果我们家将来做得更大,说不准能卖到全国各地去,那时候就可以卖些人回来,交给他们秘方,他们不可能说出去,违背了主家的卖身奴是必须死亡的!”
屋子里乔初宁在谆谆地诱导她爹脑子开发,但是屋子外面却传来了刺耳蛮横的女声:“郑秀梅,你给我出来!老娘今天不讨个说法铁定要闹得你乔家不得安宁!”
呵!谁啊?口气这么大?!
正文 第四十四章继娘
“郑秀梅!你给老娘滚出来!有钱送侄子上学堂,没钱往家里还钱,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你还有这闲钱送侄子上学!”来人正是郑氏郑秀梅的娘家继娘李氏。
这李氏缘何这样急急地找上门来虚张声势呢?且还有解释一通,今日正好赶集市,李氏恰巧碰上了与同窗好友一起出来买笔墨作书生打扮的乔子礼,这一下可不得了,李氏揪着乔子礼便是一通质问。
无奈之下,乔子礼只好说出他在镇上上学堂,但乔子礼倒也知道家里二叔母的娘家继娘不是好惹的角色,没有透露太多,因为他知道李氏肯定是要找上家门的,而家里人大有人在,他不怕家人吃亏,更何况,小辈是不能与长辈起口角的,甭管你多有道理。
李氏一听乔子礼说的实话,确乎是自己的猜想,这可不得了,当下也不管要买的东西了,即刻拿着包袱便徒步走到南临村来,到了南临村口,见着了人影,便只管开骂,张口闭口便只有一个意思,乔家二房媳妇郑氏欠娘家钱不还,竟然有钱送侄子去上学堂!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里还需说说郑氏与娘家的孽缘,郑氏亲娘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兄弟姐妹没有一个,她还未出嫁之时,亲娘便撒手人寰了,三个月还没过呢,亲爹郑老头便娶了隔壁寡妇李氏,连带着李氏已经成亲的两个儿子并一个女儿也跟着过来了,这继娘到底不如亲娘,尤其是还有三个孩子的继娘。
李氏却是个泼辣刁蛮、不要脸皮的妇人,继兄继姐不慈,而郑老头却是偏向枕边人的,十多岁出头的郑氏在自家生活怎样,可想而知,而郑氏却是不肯吃亏的,李氏比横,她就比她更横,好歹没吃过什么亏,就连婚事,都是她自己收拾了两件衣服便过来乔家的,没拿郑家一分一毫!
但自古以来便尊崇孝,必要的礼节不可废,郑氏对娘家的表面功夫还是到位的,绝对让人挑不出错处来,而今李氏居然这样找上门来,也不问缘由!
家门口都叫人欺上来了,乔家正在准备着自己忙去的众人也纷纷走出了院子,便见到了已经毫不客气自己走进来宛如在自家的趾高气扬的李氏。
郑氏不慌不忙地瞅了李氏一眼,捏着嗓子,生怕跟着李氏一路走过来的村人听不到的样子,大声笑道:“哟看看,这是谁来了?原来是李婶啊,什么风把你刮过来了?这么有空闲?地里的活计不用干了?我爹前段日子还跟我说了,他腿脚痛呢,怎么李婶你们就不帮帮我爹呢?啊?那日我还见着我那继大哥在村里游荡来着!”
本来想要掏钱的却反被倒打一把,李氏本来高高仰起的头颅不得不看向郑氏,瞪着昏黄暗浊的眼睛,狠狠道:“要你多嘴,吃里扒外的赔钱货!我今日来是拿钱的,你乔家有钱送乔子礼那榆木疙瘩上学堂,总有银钱还我们家,还有你这个赔钱货,都知道你爹腿脚痛,也不知道往家里送钱,再不济,回家里帮忙干点活儿,还有,你大哥最近总说头疼,要吃药,我最近身子也不大爽利,零零总总的,我也不要多,就给我十两银吧。”
这狮子大开口,不仅乔家人被吓了一跳,就来过来看热闹的村人也都是吃惊得张大了嘴,过后便是窃窃私语。
“这李氏口气也太大了吧!十两!这可是一年收成都没有的数!”
“啧啧!乔家怎么送子礼上学堂了?这李氏口气这么大,难道真是发了大财?”
“先撇开乔家有没有发财这一说,李氏今天肯定讨不了好!”
“也是,哪次不是气昂昂过来,最后灰溜溜回去的?”
“李氏也是缺德,也不看看自己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怎么有脸来这里?”
“说这么多,乔家怎么会欠了郑氏娘家钱?都没听说过。”
“指不定是看乔家有钱了,来拿钱……”
李氏听闻身后众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回身叉腰骂道:“你们瞎扯什么,乔家就是欠了我郑家的钱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李氏这一形象让躲在角落偷偷看撕逼大戏的乔初宁捧着脸细想,好像圆规,看来鲁大作家形容的女人便是这副形象了,嗯嗯。
这女人间的撕扯乔家男人不好出面,便只得家里的女将郑氏出马了,而且
李氏这话直接让郑氏笑喷了,道:“李婶,我乔家怎么欠了郑家银钱了,而且我这个出嫁女竟然毫不知情?大家来说说理呗,这没有的事李婶你可不能随便污蔑人,不然我爹准要从郑家村赶过来骂我不孝女了,今日且说个清清楚楚!”
李氏先是被郑氏的大喝声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等意识到她的动作后,怒睁着张脸狠狠盯着郑氏,尖声道:“好啊,你这赔钱货,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了?还有没有你爹了?啊?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是赔钱货,吃里扒外的,今天你乔家不给我十两,我还就吃定你乔家了!”
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甚是嚣张,但这话明显的强词夺理,周围一圈的人都听出了这意思,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