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对女子来说本事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更不用说击鞠了,许多人家并不允许女儿们去进行风险那么大的活动。
这真是——楚言苦恼,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再说刚刚普安咄咄逼人,好似她会临阵脱逃的样子,她哪能认输?
韩婉宜自责,她什么都不会,现在学的话也来不及了。
“早知道跟她比骑射了。”楚言郁闷。
“你箭术很好,但起在马上就弱了一大截。”阮珍毫不吝啬的挖苦她。
楚言悻悻的瞪她:“就不能夸夸我?”
“喵~~”元宝及时的长叫一声,似是在夸她,然后从阮珍怀里钻出来,跑到了楚言腿上,蹲着身子仰头看她。
楚言摸摸它的耳朵尖,道:“你看,元宝都比你通人性。”
“什么叫元宝比我通人性!”阮珍大怒,起来就要对楚言动手。
楚言赶紧认错,转移话题:“那少一个人该找谁?”
元宝忽然跳下去,跑出了亭子,原来是它的主人过来了,宫阑夕在它抓着他的衣裳爬上来前,一把抱起它,避免自己的衣裳惨遭猫爪。
他抱着猫走到亭前,道:“有劳四娘了。”
阮珍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最喜欢元宝了。”她一直很想养一只猫,但是阮母身体敏感,一接触到猫毛就浑身发痒。
楚言看着他,忽然问:“无情君可有认识的女眷会击鞠?”
宫阑夕听到从她口中说出这个称呼心里一动,道:“倒是认识一位。”
“谁?”
“李相公的嫡次女。”
楚言和阮珍疑惑的对视一眼,随后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宫阑夕的二嫂吗?但用这话介绍,他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宰相李觅之的女儿,倒不会因为对方是公主而怯让。
继而她又想起来,以前淮陵侯府渐显颓势,最幸运的莫过于七年前走了狗屎运,淮陵侯的嫡长子娶了李觅之的嫡次女,然后就是四年前宫阑夕被圣上赏识,以字闻名天下,给淮陵侯府添了不少光。
楚言蹙了眉:“可是,李二娘深居简出,鲜少出来参与这些事情。”
李二娘子的骑术很好,但自嫁人后就没听说再骑过马,这么多年也生疏了吧!
宫阑夕微微一笑,道:“郡主放心,微臣会劝二嫂的。”
莫名的,楚言相信他的保证,接着和阮珍商量定,每隔两日就去练习击鞠。谁知武阳听了大感兴趣,居然要每天都练习,长灵长公主自夫君病逝后一直寡居,但很少管束武阳,所以一有热闹她就想玩个够。楚言和阮珍劝了一番,才改为隔日练习一次。
这日出门前,定国公特地让楚言骑自己的爱驹,楚言拒绝,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为什么?”定国公大感不解,他的马温顺又矫健,在京城里是数一数二的。
因为它叫二小郎。
楚言在心里默默的回道,嘴上道:“江王给我寻了一匹马,我若不骑的话,岂不是在说他找的马不好?”
定国公大为可惜,只得骑着二小郎去了翠峰山上清宫,找灵虚真人喝茶论道。
到了校场,人意外的多,尤其是年轻的郎君们。
“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武阳露出坏笑:“茜茜,他们都是来看你的吧!”
楚言看着她,眼里露出怜悯的神色,道:“你对自己的容貌这么没信心吗?”
武阳愣住。
阮珍笑的不能自已,添油加醋道:“茜茜不要戳人痛楚,哈哈~”
武阳气的指着楚言道:“好你个楚言!越来越自恋了!”
楚言对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快步走到江王跟前,意外的发现赵怀瑜也在,她立马收起了笑。
追过来的武阳原本作势要打楚言,一见赵怀瑜冷冰冰的脸,也迅速的站好。
阮珍也是大为受惊,想起前天她说的话,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想法,难道江王找了他来指导她们?虽然赵怀瑜的击鞠打很好,在京城中公认的第一,但、但……
江王见她们三个乖得像三只兔子,嘴角扬起一抹笑,瞟了赵怀瑜一眼,这人的淫.威多年不减,瞧把三个小娘子吓得。
他咳了一下道:“十三娘就不说了,十一娘和五娘的球技也不差,你们要取胜的话比较难,我特地让大郎抽了时间来教你们。”
赵怀瑜本就沉默寡言,此刻见她们三只蔫鸟,既没有说话,神色也没有缓和,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
楚言不打算接腔,都是阮珍多嘴,才让江王找的冷面郎君过来,她自己解决。
阮珍只得扯出一抹笑道:“表哥想的周到,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耽搁赵大哥的事务。”
“会的话我岂会不知趣的让他过来?”江王嘴角的笑抑制不住,声音里的笑意也清晰可见,“你们放心吧!”
阮珍感受到面前的人寒冷气息,不敢再多说拒绝的话,努力笑的不勉强:“那、有劳赵大哥了。”
楚言和武阳在心里默默的暗骂阮珍太没骨气了。
只是宫阑夕迟迟未到,楚言往门口看了好几次,终于等到了那个身影,一身白色翻领袍,身姿笔挺,骑马而来。
“终于来了。”她说。
阮珍别有意味的说了一句:“其实才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第34章
楚言莫名看向她道:“等人本来就会觉得时间过得慢长。”
阮珍同意, 但是:“你很相信五郎呀!”
楚言心里一紧:“你不是也信他吗?”
“但是你的信任跟我们的不一样,”阮珍盯着她的眼睛,琢磨着要怎么形容, 然而想了许久都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最后只得说,“反正很不同。”
武阳听得莫名其妙, 她只错过了一次聚会, 怎么事情就发展的那么快, 茜茜跟宫五郎真的有什么吗?
楚言哑口无言, 有什么不同?
走进门里的宫阑夕下了马, 后面的马车里先下来的是个丫鬟,随后走出来一个身着石青色骑射服的女子,身形高挑纤瘦,峨眉细长,唇上却没有涂口脂,显得有些冷淡。
江王在看到这个身影就暗道不好,楚言先前干嘛卖关子不说!他瞥了身边的赵怀瑜一眼,后者神情毫无变化, 依旧漠然。
宫阑夕走过来看见赵怀瑜时微顿, 随之面色不动的对江王道:“这位便是微臣二嫂。”
李飞迎微微欠身, 道:“妾宫李氏见过大王、郡主、县主。”
“李娘子不必客气, ”江王道,“是茜茜她们该感谢你才是,这些日子烦劳你多担待些。”
李飞迎微微一笑道:“妾晓得了, 大王放心。”
她面色自然,落落大方,并没有见到赵怀瑜的尬色,江王转念一想,也是,都七年过去了,还有什么好尴尬的。
楚言三人与李飞迎不熟,除了年龄相差八岁,还有就是她出嫁颇早,又鲜少露面,宫阑夕那日提到她时,楚言都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然不知道赵怀瑜与李飞迎有什么渊源。
赵怀瑜话不多说,只等她们相互问候了一下,就让她们去挑选球杖。
球杖是他选的,用藤条所做,外面包了一层牛皮,因此较之木制的球杖轻了许多,容易挥动,很适合女子,但李飞迎选了木制的球杖,杖身上绘制着精美的骑马彩图。
等她们挑选好了,赵怀瑜直接让她们拿球杖先在地上练习传球,还在地上做了标记,必须打到画的圈里,谁出界的次数最多,谁就去捡球。
江王和宫阑夕坐在一旁看她们练习,因着是第一次合作,四人配合的不太协调。
楚言盯着阮珍的动作,球向她飞来时,她挥起偃月球杖击去,然而击了个空,球连球杖的边都没挨到。
宫阑夕微感讶异,就听身边的江王说:“怎么感觉茜茜击鞠的手法生疏了许多?”
“大概是疏于练习吧!”他回道。
“这水平连武阳都不如了,”江王笑了一下,“要是这样去跟十一娘她们比赛的话,会输得很惨。”
宫阑夕想起楚言前天还气势赳赳迎接挑战的样子,再看现在她连连失手,脸上不时的懊恼困窘,他的眼中闪过笑意:“幸好那天她没有和普安公主比赛。”
普安击鞠最好,兰陵看起来柔弱胆小,但也学习击鞠多年,襄城和五娘更不用说了,她们四人组成一队,在京城中确实难逢敌手。
江王听到他的话,问:“你是怎么请动李二娘子的呢?”
“二嫂通情达理,我与她说了事情的原委,她便同意了。”宫阑夕不紧不慢的说。
“是嘛~”江王满眼不信,但也不深究,只闲闲的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
宫阑夕身形微动,没有接话,目光投向场中,那个屡击不中的少女身上。
楚言也没想到自己的水平这么差劲,和前些日子她重新拾起箭术一样差,都脱靶了,感觉到其他人怪异的眼神,她脸上火辣辣的,亏她好意思迎战普安的声音那么响,真是丢人。
在球挨着楚言的球杖擦边而过之后,赵怀瑜道:“好了,休息一会儿。”声音不喜不怒。
楚言心虚的主动捡起球,走在最后面进了亭子里。
“茜茜,你怎么回事?比武阳还差劲。”阮珍一句话嘲讽了两个人。
武阳不服的敲桌子:“我明明很好!”然后扭头看楚言,“阿珍说的是,你的技巧也太差了。”
楚言汗颜,她想用自己四年没碰到球杖为借口,但李飞迎有近八年没碰过,但今日也比她好上许多,于是支吾了一阵道:“太长时间不碰,所以就生疏了,过几天就好了。”
阮珍不再打击她,只说:“你表哥不是也要参加学院的比赛吗?你们两个在家时也多练习一些,我可不想输给普安。”
楚言点头,看向李飞迎时有些羞窘:“二娘子多担待了。”
李飞迎轻笑:“这几年妾鲜少出门,球技也生疏了,能有机会再拿起球杖,妾心里也很高兴。”
她的神色真诚,没有敷衍的样子,不过,若是很开心的话,岂会多年幽居在后宅中足不出户?何况她还是李觅之的女儿,但原因如何,皆不是她们外人可以问的。
一下午下来,楚言终于在结束前找回了手感,有几次打进了指定的位置,总算让她舒了口气。
“你的箭术也荒废了吧!回去后,勤加练习。”回家前,赵怀瑜这么对楚言说。
从她击鞠的生疏中居然看出了她的箭术也变差了,楚言不敢反驳,幸好前些日子她就开始练习箭术了,不然今天更狼狈。
回到淮陵侯府的宫阑夕好是犹豫了一番,再与李飞迎分开前,委婉的向她道了歉,他并不知道赵怀瑜也在。
李飞迎笑了一下,虽然没有多少笑意:“前尘往事而已,你不必道歉,今后我也会继续与郡主她们练习,直到比赛结束。”
宫阑夕也不再多言,他这位二嫂向来干脆:“那五郎也不再言谢。”
李飞迎颔首,离去前又扫了站的笔直的宫阑夕一眼,容颜雅致,秀峙如岩,这么一个俊美郎君,东都城对他青睐的女子良多,但他却从来不为所动。前日晚上他突然登门拜访她,她既惊讶又好奇,今日见明河郡主仙姿玉质,气韵不凡,难怪他会放低姿态找上她。
只是,宫家如今是李家的亲家,定国公只怕不愿意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定国公府里,楚言饥肠辘辘,晚饭多吃了半碗。
定国公对她的饭量还挺满意的,他一直觉得孙女太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