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没有人。”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不甘心,她绕着院子里里外外转了三圈,最终承认寻到的那张纸就是师父留下的唯一线索。
“这一次是什么?我要等多久?三个月还是一年的光景?”鼓足了勇气,智伯瑶打开那纸条,把几个字读了一遍又一遍,目光终是聚到了通往山巅的唯一小路,按着师父的命令,等人。
一阵吵闹打破了短暂沉寂,正午的阳光愈发刺眼。
智伯瑶听着满耳的聒噪,恨不得即刻动手去拔非明刀,免得这群俗人玷污了清静之地,要不是师父那张字条,她早就……
“到了,到了!”
传来一阵喘气的声音,一群体弱气虚的家伙,师父究竟卖的什么关子?
一顶艳红的轿子抬了上来。
为首的人冒出头来,智伯瑶瞟了一眼,干瘦蜡黄的一个小老头,说他是小老头,因为年岁不至于那么老,但是从衣着到仪态,都透着一阵迂腐之风,这老头腿上绑了木板,鲜红的颜色渗了出来,估摸着刚才被石头砸中的倒霉蛋就是他,眼圈微红,眼角还挂着泪水,真是委屈老人家了。
干瘦蜡黄小老头背后跟着一群人,叽叽喳喳乱叫,不安分。
“你是瑶瑶?”老头凑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背上负刀,目露凶光的少女。
不等智伯瑶回答,小老头带来的一群老头就凑上前来,盯着智伯瑶,连连点头:“像啊,实在是像!”
不知道像谁?反正智伯瑶一向自称无父无母只有师父。
“怎么着?我是智伯瑶。”
“这里有一封你师父的书信。”小老头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智伯瑶。
智伯瑶没有片刻迟疑,立马接了过去。
展开书信只“勿杀”两个字跃然纸上。
师父,你护着他们,智伯瑶撇撇嘴。
还是方无隅了解智伯瑶的脾气,如果没有这张字条护身,面前这群人已经脑袋搬家了。
小老头泪流满面说了一通,智伯瑶了然,大意就是我是你的爹,这些年你受委屈了,近日得到消息,听说你在这里,特地来接你回家。
我爹?我无父无母,只有师父,智伯瑶在心底冷笑。
长成这样也敢跑来她面前,智伯瑶看不下去了,打断他:“我没爹,没娘,师父把我养大的!”
“瑶瑶,你就别跟爹爹置气了,当年你娘……”老头一愣,没料到自己要来接的女儿是这样的脾气。
“别跟我提这些,我又不认识她。”智伯瑶打断他的话,也不顾他的鼻涕正垂了一半下来。
“近日遇到一位隐士,他跟我提及此事,我一直觉得亏欠。”智老头一看苦情戏不管用,搬出了方无隅。
“别说了,回家啊,走啊!”智伯瑶最烦别人讲这些,她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爹娘,也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抹眼泪,既然这是师父留下来的线索,跟那智老头回家就是了,只有这样,才能再见师父,旁的什么她毫不关心。
“哦,哦……来人,轿夫,来来来!”智伯瑶变得很快,小老头说话总是慢了些,反应过来,忙不迭招呼轿夫,让智伯瑶坐进轿子里面去。
“老爷,可是您的腿……”旁边一管家模样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不知是不是说给智伯瑶听,毕竟轿子只剩了一顶,而智老头看着实在是无法步行。
指望她让步?门儿都没有,智伯瑶掀起了帘子:“怎么还不走?”
“这就走了,瑶瑶你坐好了。”老头挤出微笑。
方才应该多放一些石头下去,砸中了脑袋可就称心如意了,反正被石头砸中的话就不是她杀的了!她的名字他也配喊?不过也好,下了山,去找那卫永昌更是方便一点,敢拿我的东西?要你十倍偿还!
轿子颠簸间,露出一些缝隙好让轿中人见到外面的光景,智伯瑶扫了一眼,小溪流水,红叶漫川,如此画一般的美景,竟是有些触目,看的人心内一沉。
“查到了这匕首的来头!”
卫永昌抬手:“讲!”
“出自一位铸刀名家,那人现已故去,两把凑做一对。前些日子李九,您还记得吗?”道隐问。
“就是那扮作商队的贼人?”
“正是,他得了一把,被智伯瑶拿了去,另外一把早些日子落入长阳王之手。”
卫永昌坐直了身子:“长阳?皇弟?怎么会也到了智伯瑶手里?”
“听说长阳王这些年一直四处搜寻珍宝,据可靠消息,是为了结交一位名叫方无隅的隐士,属下猜测,这方无隅就是那日峡谷救我们的人。”
白衣男子,方无隅,他身边已经有一知己做伴。
“师徒,他们是师徒。”卫永昌抚掌,“那我要想办法见见这位隐士。”
这样,您就能见到那位姑娘了,道隐在心里补上了一句话。
目标从来不是方无隅,真名士自风流,这些年他们见过太多沽名钓誉之徒。
正文 第九章细雨骑驴入剑门
天空飘了小雨,大红色的轿子显得黯淡无光。
阴郁的红,喷薄的黑,越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闷,越是让智伯瑶精神。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轿子停了,传来一声女人惊喜的声音,接着听得有细碎的脚步声,是有人撑了伞跑了过来。
“您不就是去接个人吗?怎么这么长……”掀帘子那人话说了一半,看清轿中人之后愣住了。
智伯瑶瞧了一眼,庸脂俗粉,年轻时也许有几分灵动,如今老来像是鱼眼珠子一般毫无生气。
智伯瑶握着她的手腕,迫着那人撑伞把她送到府门前那片风雨吹打不到的地方。
一种小厮丫鬟似乎是愣着了,见到人也不知道问声好,不过,这也证明,这两口子并没有串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