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太后似乎是有所犹豫了,卫永昌抓着她的胳膊:“母后害怕了?”
他力道之大,宛如疯子,淑太后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哀家问心无愧!”
卫长阳如何看不出卫永昌心性的转变,他方才的自信也有所动摇。
卫永昌瞥他一眼:“给你些时间考虑考虑,若是还不肯透露宸妃的行踪,那朕想让长阳王妃也来这天牢之内尝尝皮肉之苦的滋味。”
“你!你敢!”卫长阳指着卫永昌,“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便好,不要对灵儿耍手段!”
“她会不会受苦,全都由你决定。”卫永昌说。
江将军找卫永昌,是因为未央最近有所动作。
卫永昌喝着茶,听江将军述说边线的紧迫,却只字不提自己夫人入宫生死未卜一事。
“臣请命率领将士驻守边关!”江将军重重地一叩首。
卫永昌察觉淑太后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江将军是国之重器,怎能轻易出战?何况将军大病未愈,还是在京休养,由旁人领兵前去就是。”淑太后说。
“这怎么行?”卫永昌偏偏不要遂了淑太后的心意,“朕新登基,未央就派兵来犯,显然是要看看朕的胆识,一定要让他们看看我成汉的实力,让他们不敢轻易起了冒犯之心。”
“圣上所言极是!”江将军叩头,“臣愿老死边关,为国马革裹尸!”
所有人的反应都不对,卫永昌冷笑。若只是为国出战,江将军何必许下“老死边关”的承诺,他这是在对淑太后示弱,他要淑太后知道他会离京远远的,要淑太后放过他夫人。
“既然江将军执意如此,朕也不好阻拦,那将军收拾收拾行囊,今日便启程吧。”卫永昌说。
看着江将军走出殿外的身影,淑太后对卫永昌服了软:“皇上是非要跟哀家过不去吗?”
“母后哪里的话,江将军自愿为国肝脑涂地,儿臣怎敢拦着?”
“江夫人,我已经放她离去了。”淑太后说,“你是因为水寒跟哀家较劲儿吗?”
“太后永远是太后,儿臣尊您敬您,也希望您能安分守己,不要逾矩。”卫永昌说,“长阳的命可就攥在您的手上了。”
淑太后不说话,便是默认接受了这威胁。
把卫永昌气的不轻,要方无隅去查淑太后、卫长阳、江将军三者的联系,他深信一定有个巨大的秘密埋在水下。
卫长阳把智伯瑶的动向和盘托出:“出京之后她一路往东去了,但她没有透露具体的行踪给我。”
卫永昌将卫长阳放出天牢,可并不准许他离京:“朕看太后对长阳王挂怀得很,不如长阳王暂且留在京中。”
卫长阳对于留在京中一事十分抗拒,但卫永昌死死盯着他,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微臣查访旧事,还真的发现了一些线索。”方无隅为卫永昌带来一些十分令人吃惊的消息,“只是事关淑太后名誉,微臣不敢轻言。”
卫永昌说:“此处就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淑太后原是德嫔娘娘的婢女,那时,德嫔娘娘随先皇回到成汉,但淑太后在战火之中被与德嫔冲散,是江将军寻得淑太后的。”方无隅说。
卫永昌隐隐嗅得出方无隅语气中的意思,当时一个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个是怀春少女,战火纷飞的时候发生点什么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了什么?”
“微臣能找到的,只有一个当年江将军的旧部,江将军受命于当朝皇帝,也就是您父皇的皇兄,所以江将军不会把人交与德嫔身边。”方无隅说,“直到平定春雨教之乱,淑太后才重回德嫔身边。”
“淑太后在江将军身边待了多长时间?”
方无隅迟疑了一会儿,说道:“约莫一年。”
一年的时间,足够两人心生情愫,珠胎暗结甚至足够生下一个孩子。
“淑太后返回的时候,怀中可有孩子?”
方无隅摇摇头:“当年的旧人都已经找不到了,无从查证。”
“那长阳生于何时?”
正文 第六十二章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按着年岁推算,该是同年。”方无隅这话说的隐晦,却也足以让卫永昌领会方无隅言下之意。
眼下最直接的猜测,就是淑太后与江将军诞下卫长阳,但淑太后与江将军那时迫不得已分离甚至遭遇到了某种危险,所以淑太后将卫长阳抱于德嫔,谎称那是前朝皇子,于是德嫔将自己的亲生子交与淑太后抚养,将卫长阳认作自己的儿子。
只是淑太后没想到,江将军活着,活的很好,甚至还娶妻生子了,所以她嫉恨,她要将江将军的家给拆散,所以江夫人才说淑太后手中有把柄威胁着将军。
如果事情真的这般发展,那就有趣了,前朝真正的皇子和公主呢?他们是死是活?
卫长阳是否知道淑太后就是他的生身母亲?
可这些都只是猜测,只是无端的猜测。
“朕要你彻查此事,”卫永昌对方无隅说,“要的不是猜测,是证据。”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方无隅说。
卫永昌追加一句:“方先生身上的官职,暂且先辞了吧,朕觉得事务太多,会令先生力不从心……”
方无隅听得出来卫永昌这是不满自己,要自己藏在暗处而不是浮在水面上。
可方无隅辅佐他卫永昌,为的不就是浮在水面之上吗?新君这是要飞鸟尽良弓藏!
“微臣近日发现了宸妃娘娘的踪迹,若是没有官职在身,很多事情只靠春雨楼的势力怕是无法完成。”方无隅也不是软柿子,他退让,却也要露出獠牙。
“哦?”卫永昌说,“宸妃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逃脱,朕也很好奇是不是方先生念在过往师徒旧情,将人给放走了?”
“是微臣教导无妨,才让她如此无法无天,”方无隅推得很干净,表示并无师徒之情,“微臣当年受人所托,只是将她抚养大,却从未深入了解其人,她对微臣向来没有师徒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