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捧着安胎药进来,听到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言说的热闹,轻斥道:“你们俩个,别尽顾着说话,赶紧去做事,尤其是花蕊你,我不是一早让你把衣裳送去浣衣局吗,怎么还在?”
花蕊吐一吐舌头,赶紧道:“我这就去。”
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夏月微微摇头,“这丫头,来了几年,还是这样毛毛燥燥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长进一些。”
慕千雪笑一笑,接过她递来的药,“花蕊年纪尚小,行事难免不够沉稳,好在分寸是有的,嘴也严实,你且慢慢教着吧。”
夏月应了一声,又道:“药刚煎好,娘娘快趁热喝吧。”
慕千雪点点头,一口口喝着滚烫而又苦涩的药汁,待得一盅喝完,眉头已是皱在了一起,“怎么这么苦?”
夏月一边递过梅子糖一边道:“纪太医换了药方,说是娘娘现在月份渐大,要开始蓄补元气,原先的方子已经不合适了。”
酸甜的梅子糖在口中渐渐化开,缓解着滞留在唇舌尖的苦涩,“予怀呢,还没下课?”
宫中规矩,皇子自三岁开始,便要入上书房,接受先生启蒙,予怀过年完后,也算是三岁了。
“嬷嬷已经去接了,应该就快了。”话音未落,外面便传来脚步声,继而有扣门声响起,夏月笑道:“定是二殿下回来了,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夏月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开门,门刚一开,便看到一张焦灼惊慌的脸庞,正是负责去接予怀的嬷嬷,但并不见予怀。
嬷嬷一见她,便急急道:“不好了,不好了!”
夏月神色一紧,连忙关起门,压低了声音道:“轻些说话,别惊扰了主子。”
嬷嬷勉强定一定神,颤声道:“二殿下他……他落水了。”
此话一出,夏月骇得几乎跳了起来,急忙道:“无端端怎么会落水的,人呢,二殿下怎么样了?”
“幸好有人经过,及时将二殿下救了上来,没什么大碍,就是喝了几口水又受了惊吓,哭得利害。”嬷嬷的话令夏月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人在哪里?”
“已经送回来了,奴婢是赶来回禀主子的。”
夏月思忖片刻,低声道:“主子身子不好,这件事还是先不要惊动主子了。”待嬷嬷答应后,她又问道:“无端端怎么会落水的?”
嬷嬷愁眉苦脸地道:“我也不清楚,我到上书房的时候,二殿下刚刚下课,非拉着大殿下要去太液池,说是看鲤鱼,我拗不过,只得跟着过去,还特意拿了一些鱼食;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二位殿下站在岸边喂锦鲤,我见没什么事,就去旁边坐了一会儿,结果一转头的功夫,二殿下就在水里了,还好有懂水性的人经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夏月瞪了她,恼声道:“你还敢说,竟敢撇下二殿下去躲懒,幸好没出大事,否则你就算死上十次百次也不够抵罪!”
嬷嬷嗫嗫地道:“我……我就是想坐一会儿,哪知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说着,她瞧着夏月身后的殿门,颤声道:“娘娘……会不会将我罚去暴室,我……我真不是存心的,姑姑救我。”
夏月没理会她,问道:“二殿下救上来后,可有说什么?”
“二殿下一直哭,什么也问不出,那会儿就只有二位殿下,我想着,会不会……”她瞅着夏月欲言又止。
夏月不耐烦地道:“会什么,还不快说!”
嬷嬷咽了口唾沫,凑在她耳边,“会不会是大殿下推下去的?”
夏月脸色豁然一变,厉喝道:“放肆,谁让你说这些话的?”
见她动怒,嬷嬷骇然失色,急急道:“姑姑息怒,我……我就是想着没别人,岸边也不至于滑落,除了大殿下,实在想不出其它。或许……是玩闹之时,大殿下失手推下去的。”
夏月沉眸道:“还敢说,想没了这根舌头是不是?”
嬷嬷赶紧闭了嘴,生怕夏月真绞了她的舌头,须臾,殿内传来慕千雪的声音,“夏月,出什么事了?”
“快去安抚好二殿下,以免惊动主子,我待会儿就来。”匆匆叮嘱了嬷嬷一句后,夏月折身入内,换了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瞧奴婢,一说起话来就忘了正事。”
慕千雪蹙眉道:“你在与谁说话,予怀呢?”
夏月早已想好了说辞,笑道:“二殿下随大殿下去长信殿玩耍了,要晚些回来,刚刚就是嬷嬷回来报信呢;奴婢先前曾托她办些事,便顺口问了几句,耽搁了回话。”
慕千雪没有怀疑她的话,道:“既是这样,就让他在长信殿玩一会,午膳过后,你记得去接回来。”
第一卷 第六百一十一章 噩耗
第六百一十一章 噩耗
“是。”在又陪着慕千雪说了一会儿话后,夏月找了个借口离开,悄悄去看了予怀,她到的时候,嬷嬷刚哄了予怀睡下,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得人心疼。
在示意嬷嬷退下后,夏月来到床边坐下,怜惜地注视着予怀,才睡了一会儿,后者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手脚乱蹬,嘴里还反复喊着“不要推我,不要推我”这样的话。
夏月面色一沉,这么看来,似乎真是有人将予怀推下去的。
大殿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被她压了下去,大殿下才五岁,又一向乖巧懂事,与二殿下也要好,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眼见予怀哭闹得利害,夏月将他抱在怀里,哄道:“没事了,没事了,二殿下不哭了,乖!”
好一会儿,予怀终于止了哭泣,睁开红肿的双眼,待得看到是夏月,小嘴一扁,又落下泪来,难过地道:“我要母妃,母妃呢?”
“娘娘累了,咱们不要去吵她。”在安抚了予怀后,夏月问起了太液池边的事情,无奈予怀年纪幼小,再加上受了惊吓,东一句西一句,根本说不清,唯一肯定的是,他确实是被人推下去的,而当时在他身边的……只有予恒一人。
夏月虽然不愿惊动慕千雪,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敢一直隐瞒,寻了个机会,徐徐与慕千雪说了,好在没动了胎气。
当夜,沈惜君亲自带了予恒过来解释这件事,予恒坚称他没有推过,但予怀是怎么掉下去的,他也说不清。
第二日,容氏在陈太后面前说起这事,后者听完,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不仔细,除此之外再无旁话,冷漠得令人心寒。
容氏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正要说话,彩云急步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封青绢封面的折子,“太后,八百里急报。”
陈太后淡漠的容颜一震,连忙接过彩云递来的折子,才刚看了几行,便眼前一阵发黑,竟是晕了过去。
“太后!太后!”容氏急急唤着,见她始终不醒,伸手在人中穴用力一捏,伴着一声悠长的吸气声,陈太后缓缓醒了过来。
秋月松了口气,连忙扶住她道:“太后,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