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这些,分明听上去大公无私,却直指陆琛“陷害”他们,怕是准备乘着这个机会,也罢当年四弟“暴毙”的前因后果一起“调查”清楚。
望着对方微笑毒辣的眼,他眉间闪过一道阴影。
“好,就按你们说的做。”全场谁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时候,陆琛开了口!
皇帝陛下还未表态,他竟然答应了两位大公的要求?
众多宾客只觉得自己云里雾里。
一时间,表情各异,纷纷看向陆琛。
他却站在皇帝身边,摆了摆手:“父皇受惊,还是赶紧回房休息,这里有我就够了。”
冷奕瑶分明看到皇帝陛下脸上闪过的一丝惊愕,下一刻,陆琛亲手招来自己的侍卫长,将皇帝陛下的手放到他胳膊上:“你护送我父皇回去。”
这是摆明着,他自己留下来应付暴风骤雨了。
只是,以他的年岁、经验以及资历,对上他那两位叔伯,能有几分胜算?
莫说皇族中人,就连藴莱这样的旁观者,都觉得陆琛这一招有点托大了。
皇帝陛下在,到底陆琛还有个屏障,他亲手将皇帝陛下送回,对他而言,只会徒增劣势。
显然,皇帝本人也是这么想的,刚准备开口,却见陆琛忽然对他微微一笑:“父皇,有些事情,不过是迟早的问题,您不必担心。”
继承皇位,本就要经过皇室考量。风雨迟早要来,早与迟又有什么区别。
他总不可能躲在自己父亲的背后一辈子。
皇帝垂眉,忽然轻轻叹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扣在陆琛侍卫长的手臂上,转身,朝自己的寝宫慢慢走去。
御医立马背上医药箱紧跟其后……。
谁都没有料到,向来心浮气躁的大皇子,竟然一夜之间,成长至此。
“报警吧。”陆琛漠然地迎向自己叔伯的眼神,吩咐侍卫拨打电话。
宴会厅里,几乎没有人敢交谈出声。
很快,接到报警电话的帝都警局立马派来了最精锐的一队人马。
只是,人到了场,才发觉这真真是个烫手山芋。
死者经过初步检验,死于晚上八点左右。今晚的来宾众多,又各个都是贵客,室内特意拆了监控设备,只有室外为了保障秩序,还留着监测仪器。
鲁侍卫长从人前消失的时间,可以追溯到晚上七点半左右。
可在此期间,两位大公都在宴会厅内,与一众宾客把酒言欢。直接作案,显然排除在外。
可是,查遍所有的影像资料,除了长公主之外,似乎今晚鲁侍卫长再也没有和任何其他人交谈超过一分钟。
负责调查的警官面带疑云地看向神色难看的长公主,这位早已被排挤出皇室权利中心的公主,难道真的是今晚的凶手?
“长公主,恕我冒犯,能否请问一下,您今晚和鲁侍卫长究竟聊了什么?”警官表情稍稍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绕到长公主的面前。
“随意闲聊,不过是说今晚的舞会挺热闹,让他多多注意维护现场安全。”长公主面色不虞地瞥了那位警官一眼,虽然语气并不好,好歹配合地回答了问题。
“那之后,可还有再说其他什么?比如,听鲁侍卫长提过什么?”询问调查,本来就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管再怎么委婉,听上去都像是在探听套话的样子,警官无声无息地打量了一眼长公主的肢体动作,她的手,始终交握在一起,要么是极度紧张,要么就是没有说真话。
“他能和我提什么?”长公主冷哼一声:“我常年在边境,早已经不是宫中的热门人物。他可不同,身为我父亲的心腹,多的是人巴结,不过随意聊了两句就分开了,你们要是调看了监控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否正确。”她自参加这场宴会以来,父皇都没有多看两眼,显然还对于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偏偏监控设备能调阅到她和鲁侍卫长之间交谈的画面,推脱已经不现实,现在脏水落在自己头顶,她比任何人更烦躁,“我和他说话离开的时间尚早,距离他被杀至少有半个来小时。你们怎么不查查,今晚他死前几分钟晚会的异常?”
这话一落,所有人目光瞬间挪向冷奕瑶。若说,今晚最大的变故,便是这位被大殿下邀请为开场舞的女伴。
只是,今晚她基本上都在众人视线焦点处。更何况,那位铂金面具的黑衣男子一直也陪在左右,谁敢往她身上猜测?
不过……
想到这,所有人,特别是管弦乐队的成员表情微微一愣。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警官敏锐地发现他们的表情不对,立马开口问向乐队首席:“有什么异常吗?”
首席是个年纪大约四十的男子,微微沉吟了片刻,到底开口:“今晚,二楼有人弹奏钢琴,时间,恰好是在七点半左右。”
随着他话音一落,有十六个侍卫的表情跟着倏然一变!
那个时候,他们奉命去二楼查看,推开那间套房的时候,分明上一刻还听到了钢琴声,下一刻,却只看到冷奕瑶和那位铂金面具的黑衣人站在钢琴五米处,而钢琴椅前,空无一人——
“今晚有请钢琴师表演?”警官显然发现了异样,又追问了一句。
管弦乐队的人和负责今晚招待的皇家内侍几乎同时摇头:“没有。”
如果要安排钢琴表演,也该是放在一楼宴会厅,而不是在二楼的套房内。
“查一下进出口监控设备,看看除了宾客之外,有没有那位钢琴师。”警官的表情微微一沉,来无影去无踪?这种人,怕绝非是泛泛之辈。关键是,突然出现,只是为了弹奏一曲?这种事情,根本不合逻辑。而且,按个钢琴师的出现也太过巧合。是否是为了引开众人的注意力,才特意弹出钢琴声,故意引开众人注意力,便于同伙藏尸在宴会厅?
一切,像是陷入的迷雾,根本看不清真相。
冷奕瑶忽然垂下眼。
想起m的来去匆匆。
上次在观景餐厅时见面的时候,尾随在他身后的那几个黑衣壮汉,她不可能看错,身上的蝎子纹身如假包换。可这一次,在二楼的包厢里,分明再没有了以“保护”之名行“监视”的眼睛,是他终于摆脱了那些人,还是,那几个人早已不复存在?
能在皇宫中来去自如,m今晚的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真的与这位鲁侍卫长有所关联……
她的目光又落向那位长公主的脸上,停顿了一秒,随后面无表情地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