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五把海秋的尸体查到的信息,还有最近在巡检司的表现,都一一呈报给盛睿泽。
后者细细翻看着,剑眉微蹙:“伯父这段时间格外关注这些到货的贡品?”
韩平道:“大人,海公子曾经提起,说海大人要回巡检司拿一份很重要的东西,会不会是账本什么的东西?”
盛睿泽沉默着,当初海棠可以嫁进侯府的原因他查过了,是因为海秋手里有本账本,让侯府不得不娶海棠。既然当初他可以有这账本,不排除这次也可以有这账本,难道是蒋文华找人做的?
最后盛睿泽却只说道:“这些暂时别让海棠知道。”他怕她知道的太多,反而会陷入危险,而且海棠还那么聪明,很多事一下就转明白了。
有小厮在书房外道海丰来了,就在花厅候着。
“把他请到书房来。”盛睿泽将那些文简一份份合上,放入屉子里。
没一会儿海丰就到了,他身形消瘦不少,脸色也暗淡无光,一进书房他便拱手道:“盛大人,以和今日来是带个消息过来。”
“关于你父亲的?”
“是。”海丰在盛睿泽对面坐下来,韩平和闵五退出了书房,在外面守着。
“我查到我父亲坠马前,曾半途下马见过一个人,是阿姐铺子里的长工,黑福。”
“我知道了,我会去查的。”盛睿泽简单应下,看海丰还要再说,他抬手阻止他要说的话,“以和,春闱还一个多月就开始了,逝者已逝,你该把心思放在春闱上。”
“难道我父亲就白死了吗?”海丰骤然站了起来,手紧紧攥着拳头,青筋暴起,“难道就任由那些畜生逍遥法外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盛睿泽站起来走到海丰面前,看他因为愤怒,难过而有些扭曲的面容,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威严,道:“即使你现在查到背后的人是谁,你能奈他何?若真是王冕指使的,你准备怎么做?刺杀?玉石俱焚?你想过你阿姐和你母亲吗?王冕为何要杀你父亲?若真是为了你,杀了你父亲不是更惹你憎恨吗?”这背后只怕是牵扯一些人更大的利益了。
听到这话,海丰死死攥着的拳头渐渐松开了,眼眶发红,颓然道:“盛大哥,我不想我父亲就这样王枉死。”说到后面已然是带了几分哽咽。
这样的心情盛睿泽最是能感同身受,当初他父亲战死沙场,又何尝不是上位者的猜忌引来的杀身之祸?
他上前拍了拍海丰的肩膀:“我知道,但如果不能一击就将对方彻底打死,我们就只能按兵不动,任何的打草惊蛇,都会让你和你在乎的人陷入危险的境地。”
因为自己父亲才会被王冕给抓去,才会命丧黄泉,海丰已经深刻体会到盛睿泽说的这番话了,他怒气渐渐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神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阿姐说的卧薪尝胆,我定会做到。”
提到海棠,盛睿泽的神色柔和了以后,“你阿姐还好吗?”
海丰犹豫了片刻,才说道:“阿姐有些感染风寒,这几日都在家里休养。”
“怎么回事?我都未曾听她提起。”盛睿泽抬腿就往外走,海丰就是拦也拦不住。
此刻海棠正一脸病容的躺在榻上,如墨般的长发就这样散着。海秋去世后杨氏病倒了,海棠独自撑起整个家,又悉心陪在杨氏身边开解劝慰,待到杨氏略微振作起来,海棠就病倒了,她很久没生病过,没想到这一病来势汹汹,她又怕盛睿泽担心,只瞒着他悄悄去仁和堂请了大夫过来,诊了脉开了药,也渐渐好了起来。
杨氏就守在海棠身边,千叮咛万嘱咐的,说着说着又忍不住落泪了:“晚娘,苦了你了。你父亲走的突然,都……”
海棠反手握着杨氏的手:“母亲您看您,怎得又说起这事来了,我们把日子过好了,父亲才会心安啊。”她和海丰已经商量过了,绝不把海秋可能是被害死的事告诉杨氏,只当是坠马意外而亡。
杨氏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海秋已经去了,她若是再一味的悲痛,怎能把这个家打理好,海棠还没再嫁,海丰还未娶,她可不能倒!
杨氏笑道:“妙竹正在熬药,你打小就怕吃药,我得瞧着你把药喝完了,一滴不剩,这才走。你可别想趁我走了,悄悄把药偷偷倒掉。”
小心被母亲看穿了,海棠也觉得郁闷不已,可一想起那药的气味和苦味,她眉毛都揪成一团了,都好像要苦到了心里去,声音不由变得软软的,道:“母亲,我就喝一半,好不好?”
杨氏含笑点了点海棠光洁的额头,道:“你自己觉得好不好?人家和你说买青蛋买半个,你卖是不卖?”
海棠“噗嗤”笑出了声,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妙竹进来了,屈膝行礼道:“小姐,盛大人来了。”
正文 【158】喝药的奖励
自打那日丧礼上盛睿泽为海秋扶棺后,杨氏就对这位准女婿欢喜的不得了,此刻一听他来了,还不得海棠说什么,就吩咐妙竹赶紧把人请进来,再去沏热茶。
海棠扶额,母上大人,说好的矜持呢?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如意,还很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海棠正想着呢,盛睿泽和海丰就前后脚进来了。
盛睿泽今日一袭雨过天青色的圆领长袍,头发用玉簪高高束起,对杨氏行礼后眼神难掩担忧:“怎得染了风寒,好些了吗?”
海棠也好些日子没看到盛睿泽了,看他就那样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母亲和弟弟都还在一旁,她不由耳根子泛红,说道:“恩,好多了呢,你怎么过来了?”她现在满脸病容,都没好好打扮过,不好看的样子都被他看见了,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想你想的紧,盛睿泽在心里这样说着,可未来丈母娘和小舅子还在这边上,他要这么说了还不得被轰出去,只得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以和说你病了,我不放心。”
海棠眨眨眼,心下却直想笑,这大尾巴狼,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你们先聊着,我出去看看药熬的怎么样了。”杨氏一走,海丰自然也不会杵在那里,屋子里只剩下盛睿泽和海棠二人。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盛睿泽却不能将她拥入怀里,还得一本正经的坐在床边的绣凳上,倒是心痒难耐的慌。
海棠看出了他的信仰,偏还生出了逗他的心思,故意撇撇嘴道:“乘风,你看我眼睛里有什么吗?”她还故意眨了眨眼睛。
盛睿泽凑过去,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眼珠如黑葡萄一样灵气逼人,他看了看,道:“是进沙子了,眼睛不舒服吗?”
“没看到什么吗?”
“不曾,还不舒服吗?”盛睿泽开始紧张起来了,“我去给你端盆清水,你清洗下眼睛。”
海棠忽然就笑了起来:“傻瓜,我眼睛里有你啊。你没看到你在我眼里吗?”
盛睿泽看她那眉眼弯弯的样子,还有笑起来的酒窝,殷红的唇瓣,他不由心生摇曳,正要低头一亲芳泽,就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他以为是杨氏,马上又正襟危坐起来,这一动作惹得海棠捂着唇笑了不停。
妙竹端着药进来,一闻到这股药味儿,海棠的笑容立马散去,皱起眉,语带恳求意味道:“我待会儿再喝,成不成?”
盛睿泽看着海棠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脸有些泛红,双眸莹润水亮,光是看着就勾人,他瞧着有些挪不开眼,总觉得世上没有比海棠更好看的姑娘了。
他接过妙竹手里那碗药,轻声道:“我来吧,你去准备些蜜饯。”
妙竹应下走了出去,海棠一个劲的往后仰,见她身子一味缩回去,盛睿泽干脆将她整个捞起来,看她还要挣扎,索性就摁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稳稳地端着那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