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月想到这些,憋屈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打不死的小强过的不好,她就开心了。
但是这种不符合时下三观的想法是不可为外人道的,面对王晓红的好奇,江秋月只说是村里一个犯错的姑娘就不再提及。
她不说,柳二媳妇更不会说高云梅的事戳她的伤疤了,王晓红看两人都三缄其口的样子,心说应当是人家村里的私密之事,江同志在人家队长儿媳妇面前不好说啥,于是不再多问。
王晓红观察过家猪崽的吃食量,又一个个拎起来仔细查看一番,说是没啥大问题,等过段时间她再来打一次虫就好。
柳二媳妇高兴地跟她道谢,掏出一块钱给她,是看诊费。
王晓红很自然的收下了,并且再次将要注意的点跟她们说一遍。
江秋月在一旁留心看着,估摸着这是王晓红挣外快的一个途径。跟着师父果然有肉吃,既能学手艺还有间接的补贴拿。
天逐渐阴沉下来,半下午的时间就已经昏沉沉的了,眼看着要下雨。
王晓红随即告辞,挥手让两人不用送,她自己跑去隔壁让柳建国派人送她。
雨滴很快的零零星星的落下来,柳二媳妇仔细将猪棚子盖好,匆忙跑出去找干草。不知道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她要多准备点。
江秋月看她忙忙碌碌,也不要人帮忙。她就去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先将晾晒的衣服收起来,又去用破席子盖上猪棚顶挡雨,做好后雨势大了起来。
柳二媳妇背着特大个的竹筐推门进来,肩膀和头发上都被雨淋湿了,背上筐里的草却是干燥暖和的。
江秋月赶紧过去帮她卸下来,拿毛巾让她擦一擦。
柳二媳妇看了眼雪白干净的毛巾,笑着摆摆手说不用,顶着雨把猪圈里的干草换了一遍,又把干草筐搬到安置杂物的泥坯屋子里放好,才跟江秋月告辞,回家去换干净衣裳。
晚饭前,柳二媳妇过来喂猪,顺带给江秋月带来几个三合面馒头。他们家刚蒸出来的,她拿过来给江秋月尝尝鲜,也是间接还昨晚那顿饭,不想占人便宜。
江秋月大致了解了她的性子脾气,没有推拒,谢过后就收下了。
两人切猪草煮猪食,很快将猪崽子们喂饱。
柳二媳妇扒拉了一下猪草,看还能撑过两天,就跟江秋月约定等雨停了一起再去割几筐。再看了眼猪圈,她急忙赶回去吃晚饭,不然又要错过饭时。
在她走后,江秋月捏了捏她送来的馒头,比宣软的白面馒头硬多了,用手扯都扯不下来一块,这要咋吃?
对于吃的,人民群众总是有办法的。
天热,馒头这东西不好久放,一般都是当天做当天吃完,江秋月没有将它放上一两天看是否变得更硬的兴趣,于是想了个办法。
用刀将硬实的馒头全切成薄片,热锅放油煎,剪的两面金黄,再撒上细盐辣椒粉,闻起来喷香,咬一口嘎嘣脆。
江秋月打算拿它当零嘴了,今晚吃点,留着明天磕牙。
一做就来了做饭的兴致,她想到当初腌上的大猪蹄还没动,准备趁晚上的空闲做一顿黄豆炖猪脚补补。
野猪脚一共分了四只,全腌上了,之前给江家小弟们寄回去两个,还剩两个留给她自己吃。
江秋月找出空间里存的黄豆泡上,洗了一只猪蹄顺着骨筋切块,又找出一些八角茴香之类的调味,用小瓦罐大火炖。
光吃这个太腻,江秋月去屋角墙根边顺手抓回一把野菜,洗干净煮一锅野菜蛋花汤,最后再蒸一碗白米饭,齐活。
自从来到这里后,江秋月总算是吃了一顿自己做的像样的饭菜,吃下去满心的幸福满足,可见被憋坏了,馋的要命。
江秋月躲在小屋子里眼泪汪汪的大块朵颍,柳二媳妇那边回到家,正赶上饭时过半。她忙坐到柳二下方小凳子上,接过他特意给她留的饭菜。
等到饭毕,她跟着大嫂柳兰花去灶房洗锅刷碗,收拾完才有功夫回屋找柳二帮忙。
“你说啥?你要学认字?“柳二歪在床上惊讶地问道,手里的红薯干都被吓掉了。
柳二媳妇认真地点点头,将那张小心折起来的纸拿出来,展开说道,“兽医同志跟俺们说了养猪的窍门,江同志都写下来了。俺怕自己记不住,要过来一份,不认字咋看懂上面写的啥?“
柳二把纸拿过去看了眼,说他念给她听不就行了,当即把纸上记的东西念了一遍。
柳二媳妇听了后,上床窝到柳二怀里,说还是想学。学会了以后就能识字,做事都不一样,就像兽医同志和江同志那样自信,还气派。
柳二心疼媳妇最近为了养猪崽的事日夜操劳不得休息,劝她不用拼命做活。他们家虽然不是多富贵,但在临河村还是数一数二的,他的媳妇就是不干活也少不了一口吃的。
“俺是积极向上知道不?“柳二媳妇一听不乐意,爬起来开始拧柳二腰上的软肉。
大嫂都当上妇女主任了,家里家外一把抓,被队上多少人称赞夸奖。她作为大队长家的二儿媳妇,也不能落下太多。
要是做啥啥不成,还整天窝家里吃粮食,人家会怎么看她,怎么看柳二?都是一家子兄弟媳妇,咋差那么多?肯定要说闲话的。
柳二听她说这说那的解释了一通,好像学习认字都是为了他,实在耐不住被媳妇厮磨,最后点头答应以后每晚都教她几个字。
柳二媳妇迫不及待地让他从手里的纸上开始,柳二嘟囔了一声,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给她念。
其实柳二就上过几年小学,基本的字能认识个差不多,难的就不行了,索性不认识的就圈出来,让媳妇白天去请教江知青。
两人点着油灯学习了一晚,柳二媳妇临睡前揉着眼睛说起高云梅被放出来的事,说她都起坏心想谋害人家江知青,咋就给放回来了。
柳二嗤鼻,看不上高云梅逮住人家女知青咬的小家子气,说回来了又咋地,被公安民警押着送回村能是啥好事?
要说为啥没判,估摸着是因为没有直接指正她的人。
柳二媳妇提到不是还有他们家的皮蛋吗?柳二立马捂住她嘴让她别瞎嚷嚷。
皮蛋是个小孩子,说的话人家公安能当证据吗,再说他们家就皮蛋一个孙孙,又是大嫂的心头肉,怎么可能愿意把人推出去当记恨的靶子。
没有人证物证,高云梅被教育几天可不就回来了,派出所不养吃闲饭的人。
就是苦了江知青,仇人没坐成牢,回来还不知道咋闹腾呢。
柳二媳妇这回吃吃笑起来,嘲笑柳二不了解姑娘家的事。
她跟江秋月以及临河村的媳妇婆子们想到了一处,人是放出来了,名声可赔个精光,再加上公安民警的神来之笔,等着吧,不到半天时候,四里八乡都能知道她干下的那些子破事。
对于乡下大姑娘来说,重要的是什么,是名声。
好名声能让姑娘们嫁个好婆家,后半辈子有着落。一旦名声毁了没好人家敢娶,只能胡乱找个死要嫁妆的懒汉,要么就当老姑婆。
高家还有一个半大小子,高云梅要是赖在家里当老姑婆,她弟弟肯定不干,将来的弟媳估计都不愿意进家门。
柳二迷迷糊糊的听他媳妇唠唠叨叨地分析,想着女人就是想的太多,一个点能转几个弯儿。
不过,等他第二天出门砍柴的时候,听到村里关于高云梅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说的都不是什么好听话。
他跟着村民跑去高家门口看热闹,高小弟不知道啥时候将高云梅推了出来,扔给她几个窝窝头,自个堵在门口不肯让他姐再进门。
果然被他媳妇说中了,柳二看了一会儿没啥意思,转头上山去了。
高家门口的闹剧还在继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的说高家大闺女是个祸头子,合该赶出去了事;有的说高小弟不让亲姐进家门,心肠太毒了点,以后等父母老了没用了是不是也不让进门?
或许是最后一点戳到了高父高母的神经上,正左右为难的他们强硬的拉开高小弟,让高云梅进去。
高小弟顿时哭闹不休,高云梅阴郁地盯了他一眼,进去后却不想立即就被父母关起来了。
过后几天再没见到高云梅身影,村里的流言沸腾了一段时间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被另一个小道消息替代。
来过他们村几次的老兽医徒弟,那个白净粗辫子的女同志,据说跟知青院的林同志搞起了对象呢。
江秋月在小院里听到刘爱英这起子八卦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
话说……那两人是怎么搞上的?一点苗头都没见啊。
第50章
话说林文清是怎么和王晓红走到一起的,还要从那天下午快要下雨时,王晓红急忙赶回去说起。
当时王晓红检查过猪崽后,眼看天色昏沉,怕是风雨欲来,于是没让江秋月她们送,自己一路小跑去隔壁找柳建国,准备坐他们家的驴车回长河大队。
急急忙忙的没看清路,在柳建国家门口跟一个人撞上了,扑了人家满怀。
对方被她撞的往后急退几步,硬挺挺的抱着她没摔倒。
站稳后,两人抬头一看,均是一愣,熟人呐。
正是林文清,王晓红没想到前两天还跟江秋月说起过这人,今天就见到了,还以这样的方式。
王晓红脸上一红,反应过来后赶紧挣脱对方的怀抱,站好打招呼,“林同志,好久不见了,竟然在这儿碰到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呀。“
林文清当然是记得她的,毕竟当初在火车上就数他们俩聊的来,说说笑笑了一路,缓解了前往未知之路的忐忑不安。
“王晓红同志,当初印象深刻,忘记谁都不能忘记你啊。“林文清立即笑嘻嘻地接话。
两个人再次重逢,心里都很高兴。
后面的陈中华干咳一声,不得不打断两个小年轻,提醒道,“先进去找队长吧,堵在人家门口不是回事。“
柳建国正在家盘算着农忙活计,见知青过来,大概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于是让柳兰花先沏茶招待,他回屋拿了一沓粮票出来。
“上次申请的补助,这个月下来了,定额是每人每月两斤玉米面、五斤红薯干。上头给的是粮票,你们以后每个月的这个时候派人来拿一次。”
柳建国将那沓票子递给陈中华,想要实实在在的粮食是没有的,只发了粮票到他们手上,知青们拿到后可以去跟人换粮食,或者用不到有结余的时候就在手里攒着。
至于拿着粮票去县里国营饭店吃饭,那太浪费了,五斤粮食不够他们吃几顿的。
尽管就几斤粮食,陈中华他们也满足了,有总比没有强,平时他们又不是不上工,有工分到时候年中年末都能分口粮。
只是往年口粮一般都不够吃,遇上青黄不接的时候就捉襟见肘,以后有了这些补助,就能攒着到口粮吃完的时候用,全部换成粗粮能抗大半月。
王晓红在一旁看的眼热,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是青山大队的生产队长专门给知青们申请来了补助,每个月五斤粮食呢,掺着野菜煮糊糊都能够她吃好久。
柳建国跟陈中华说清楚后,王晓红忍不住向他问知青补助的事,柳建国想着她是个知青,关心这个也应当,就把当初知青院断粮,他跑去县城跟领导们申请的事说了一说。
总而言之,能不能申请下来,首先看他们队长有没有那个心,舍不舍得下脸面跟领导哭穷,再一个是领导们最终同不同意拉补贴过去。
长河大队的知青没有青山大队的人多,只有几个,且被安排分散到村民家里寄住,没有跟知青院一样集合到一起扭成一股绳。
王晓红当初一到就去下地干活,手脚利索肯吃苦,好运地被老兽医看中,捡她回去当徒弟,像孙女一样养活。
她到了村里插队后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就算缺粮的时候还有玉米碴子野菜糊糊果腹,平时跟着师父打下手实践学习,不时的还能有点收入。
由于学的不错,上手的很快,她多是在猪圈羊圈的地方打杂帮忙,农忙的时候才下几次地,人都养白了许多。
当时那两个跟她一起下车的男同志就没有她的运气,被分到缺粮缺劳动力的家户里面,不仅成天干活当牛马使唤,还老是吃不饱,人到现在都瘦成鬼样了。
王晓红不是那狠心的人,如果真有一条路子能拿到些粮食补贴,让知青们至少能吃上几顿饱饭也好啊。
她仔细向柳建国讨教了一番,准备回去和师父通通气,跟他们队长提提看行不行。
心里有了算计,王晓红迫不及待地想快点赶回长河大队眼看雨滴已经稀稀拉拉落下了,柳建国的意思是雨停了再走,先呆在江知青那里歇会儿说说话。
王晓红直说没事儿,不是还没下大吗,路上顺一会儿就到了。
柳建国见她执意回去,就安排一个本家小子赶车去送她,却没喊到人。柳兰花出来说八成是看下雨,人被柳大柳二揪到一块下河摸鱼去了。
林文清自告奋勇站出来,说去送王同志。陈中华额角抽了抽,往旁边一站不拦着他。
柳建国见他们本就认识,林文清又说他会赶驴车,外面雨滴子越落越大,索性就让他送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