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言蹊无情拒绝的陈恩荣捧心离去。
眼看着这么一个飞黄腾达的极好机会就在自己面前溜走, 陈恩荣心中急得老鹿乱撞,越想越是不甘心, 本想回屋另做打算的他一不小心就走了拐路,拐去了左院判李味轮值时临时落脚的屋子。
陈恩荣与李味素来不合,见面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甚至有时候还要酸上几句, 若非顾念着仪态, 怕是这两位院判极有可能对掐起来。不过二人并非是人品性格上的不合,而是在医道上的见解与流派不同,陈恩荣的医术偏向于稳中求胜,属于‘补土派’的狂热拥护者,而李味的医术则是奇中求新, 是典型的‘攻邪派’。
‘补土派’用药中规中矩, 对于很多病症都有不错的疗效, 深得医者看好, 也是民间认可度最高的一种医家流派;而‘攻邪派’则主要是解决那些比较棘手的疑难杂症, 因为用药太奇诡的缘故,极少有人敢让‘攻邪派’的医者看病。
试想一下, 若是你患上风寒之症,那你是愿意用‘补土派’祛风化寒的药材稳稳妥妥的治病, 还是用‘攻邪派’惯用的毒虫毒草治病?‘补土派’拔个火罐就能治好的病, 有几个人愿意让‘攻邪派’的医者在自己身上挂满毒蛇蝎子来治?可别还没有治好病就被活活吓死!
在很多纯良无知的人经过‘攻邪派’那心惊胆战的治疗之后, 就再也没有人想不开去找‘攻邪派’的大夫看病了, 除非遇到‘补土派’大夫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 ‘攻邪派’才会被纳入考虑的范围之中,毕竟那时候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补土派’出身的陈恩荣看不上‘攻邪派’出身的李味,李味自然也看不上陈恩荣。
身为同僚,陈恩荣与李味平日在人前表现得还算和善,但那是面和心不和,背地里谁都不服谁,如今陈恩荣突然找上了李味的门,其中的意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李味用手中的竹筷夹起几只活蝎子,放到捣药钵中,抬头看一眼陈恩荣,手中的捣药杵‘咚咚咚’捶着,原本还活蹦乱跳的蝎子转眼间就变成一滩肉泥。
陈恩荣看得头皮发麻。
“李院判,你真的打算用这五毒之物来尝试治疗痤疮?就不怕将人脸给毒烂?”陈恩荣心有余悸地问李味。
李味转身去药柜中拿出一个有镂空小孔的陶瓷坛子来,掀开坛盖,往捣药钵中抖了四五条活蜈蚣进去,随手将坛盖扭了一下,有不少黄.色粉末从坛盖上落下,掉进捣药钵中,那些前一瞬还不安分的蜈蚣立马就安分下来,老老实实地趴在捣药钵中,一动都不敢动。
见李味不答他,只是手中拿着捣药杵不断的将蜈蚣捶捣成肉泥,汁液四溅,牙花子抖个不停的陈恩荣稍微往远处站了一些,大声道:“你个李老头,整天都侍弄这些毒物,也不怕哪天有毒蛇从坛子里跑出来将你毒死!我同你说正经的,太医院不是新来了一个算科博士白言蹊吗?听说她的医术与那清医寺的顾修禅师路数相同,刚刚也给顾峰瞧过了,还开了一张牛头不对马嘴的方子,你要不要去瞅瞅?”
李味手中的捣药杵一顿,落在捣药钵中,没有再提起,第一次用正眼看陈恩荣,“她开了什么方子?”
陈恩荣想到顾峰脸上那黄不拉几的东西,脸色变了几变,道:“内服的药方没有变,还是用茵陈蒿汤,只是多了一个抹脸的东西,我闻到了有硫磺的味道,但是里面还有没有别的药材我就闻不出来了,毕竟硫磺的味道有多冲鼻子你是知道的……”
李味眉头紧皱,看一眼捣药钵中已经被捣成肉泥的那些东西,转身又从药柜中取出一小块硫磺来,丢进捣药钵中,‘咚咚咚’地捣了几下,看着那渐渐浮起来的一层清液,微微上翘的胡子轻颤不休,自言自语道:“硫磺果然有用,只是效果还不够明显。”
用木勺将捣药钵中捣成的糊状东西刮到药渣炉中,李味板着脸将身上的衣衫理了理,不管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陈恩荣,匆匆出门,往御药房所在的方向走去。
缺了李味捣药的声音掩盖,药柜中被李味养着的蛇虫挪动的声音立马就显现了出来,‘沙沙’声不绝如缕,听得陈恩荣毛骨悚然,连忙往外跑去。
“李味,你个倔老头!拽什么拽!”
嘴上虽然骂着,但脚下的方向却没有改变,陈恩荣追着李味的身影往御药房而去。
同在御药房中.共事多年,没有人比陈恩荣更了解脾气古怪的李味了。李味醉心于‘攻邪药道’,一生未娶,鲜少有能让李味这般不淡定的事情发生,如今李味表现的这般反常,定然是有事!
陈恩荣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不仅有事发生,而且是有大事发生!
顾峰正端坐在铜镜前捧着一张涂满药泥的脸思考人生,突然门被一阵大力推开,极少在太医院露面的李味闯了进来,顾峰着实给吓了一大跳。
“李院判,您怎么突然来御药房了?可是缺什么药材,您说,我立马准备好让药童送过去。”顾峰顶着一张黄兮兮的脸问李味。
李味哪有心思同顾峰在这里瞎哔哔,他用指甲在顾峰的脸上刮了一点‘黄泥’下来,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捻热,放在鼻尖嗅了嗅,十分不齿地扭头看向陈恩荣,“硫磺和大黄。这么好分辨的两种药材都分辨不出来,你们‘补土派’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吗?”
陈恩荣:“……你别上纲上线!”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有一个闻香识药的狗鼻子?
明知道李味就是这个牛脾气的陈恩荣不想辩解,而是将探寻的目光看向顾峰,“完整的药方是什么?”
顾峰不明所以,答道:“取一钱半硫磺,一钱半大黄研极细末,然后将石灰溶在水中,等石灰水澄清之后,取上层清液二两,与硫磺粉、大黄粉混合,外搽患处,一日三到四次。”
说完之后,顾峰又补充了一句,“白博士说在内服茵陈蒿汤的时候用这个东西糊脸十天半月就可以痊愈,我今天还是第一天试,不知道效果怎样。”
李味定定地站在一旁,嘴中不断念叨着‘硫磺’、‘大黄’与‘石灰水’,突然一瞬间福至心灵,一巴掌拍在陈恩荣的肩膀上,惊喜道:“这方子真是妙!大黄可以泻热毒、破积滞、行淤血;硫磺外用可以解毒杀虫疗疮;石灰这一药用的最是妙!石灰解毒蚀腐、敛疮止血、杀虫止痒,三者搭配起来,是绝佳的外用痤疮方子!外用还可以进一步避免硫磺的毒性,真是妙哉!妙哉!”
每说一个‘妙’字,李味就会猛猛地拍上陈恩荣的肩膀一下,这一番话说下来,差点将陈恩荣的一把老骨头给拍散架。
“这是我‘攻邪派’的治病手法,用最出其不意的药材,治愈最疑难复杂的病症!没想到这算科博士居然是我同道中人!”李味将陈恩荣的肩膀拍的啪啪作响,脸上的兴奋丝毫不加掩饰。
陈恩荣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同顾峰道:“你赶紧去将脸上的东西洗掉,看看那痤疮有没有变化!若是痤疮好转,那可得赶紧将这个消息告知张院使,宫中不少皇子公主脸上都生了痤疮,若是不能尽快治愈,怕是年节上会有损皇家颜面!”
相比于李味这种从不问太医院杂事的左院判,右院判陈恩荣就负责了许多。
顾峰连连点头,打来清水将脸上的药泥洗掉,露出真容来。
端起铜镜,顾峰忐忑无比地看向铜镜中倒映出来的容颜,震惊过后,他眉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在敷药泥之前,顾峰脸上的痤疮极为严重,不少凸起的红疙瘩里都生着白白的豆渣状物,如今依照白言蹊给他的方子用药泥敷过脸之后,那些尖尖的红疙瘩都干瘪下去不少,白白的豆渣状物也少了不少,更明显的是那些已经不再涨红的红疙瘩。
“这……这真是我的脸吗?”顾峰将铜镜摆放在桌上,双手痴痴地捧着自己的脸,仿佛看到闭月羞花的大姑娘一样激动,喜形于色。
已经想通这张方子上药石配伍关系的李味一巴掌糊在顾峰的后脑勺上,冷冰冰地问道:“你是傻子吗?顶着这张脸做了二十多年的人,现如今连这张脸是不是自己的都认不出来了?用不用我同张院使说一声,让你回家休息休息,醒醒脑子?”
顾峰一个激灵,谄媚笑道:“李老,您说的对!您说的都对!您不论说什么都对!”
恰好白言蹊端着小半碗刚刚熬出来的精华粘液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了顾峰那狗腿的笑容,还以为撞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心中一惊,手一抖,差点将碗给打翻。
见白言蹊进来,顾峰的脸色有些尴尬,深吸一口气后,欣喜道:“白博士,你给的法子真的管用,我刚刚试了一次,痤疮已经好了不少!日后有什么需要你同我说,我一定帮你办到!”
白言蹊心生恶趣味,冲顾峰挑挑眉,指着窗外就快要落山的太阳道:“我想要那太阳,你能摘下来送给我吗?”
打脸,毫不客气地打脸。
顾峰的脸色窘迫非常,一张老脸羞红一片,恨不得赶紧找条地缝钻进去。
第52章
李味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白言蹊身上, 如同深潭秋水般平淡无波。
“你就是朱冼从徽州书院带回来的算科博士白言蹊?”李味问白言蹊。
白言蹊点头, “是。”她被李味看得心中隐隐发毛, 不知为何, 她总觉得李味的眸光中暗藏深意, 仿佛要穿透她的这副皮囊,将灵魂从驱壳中拽出来剖析一番。
李味又问, “你可知朱冼已经身死?”
白言蹊心跳停滞了一个瞬间,“知道。”她不明白李味为何会这么问。
“朱冼身上的疾症有多么严重我比谁都清楚, 他说当日心疾发作,是你出手救了他。可是他的心脏中早已沉珂遍布,就算清医寺的医修来了也不一定会有办法, 你又是如何救得?”李味的一双眼睛如同鹰目般锐利,紧紧盯着白言蹊。
白言蹊如实相告,“祝由术。”
陈恩荣听到‘祝由术’三个字后,脸色大变, 倒是一直都板着脸的李味脸上稍微有了些许笑意。
“果然是祝由术。祝由术传承于上古巫术, 据说有逆天改命的神鬼之能, 只是当年始皇帝焚书万卷, 上古医经十不存一, 如今的‘攻邪派’就是得到了上古医经中的残篇,这才逐渐发展壮大起来。我曾听说清医寺中有祝由术的部分, 但是无人知晓真假, 后来清医寺灭门, 一场大火将清医寺焚为灰烬,诸多稀世罕见的医家经要至宝也于这时间彻底消失。”
李味将目光从白言蹊身上挪开,看向门外的夕阳,喟叹一声,继续道:“我曾经找顾修禅师求证过,问顾修禅师清医寺中是否有祝由术的残本,顾修禅师说有,但那却是清医寺的禁术,无人知道被藏在哪里,唯有清医寺的方丈知晓。可当年清医寺山门被灭,若非当初的顾修禅师正在外救人,怕是也难以免于灾祸。我本以为祝由术已经随着清医寺方丈的辞世而消失,没想到今日却见到一个通晓祝由术的活人,当真是令人老怀甚慰!”
“白博士,李味斗胆问一句,你身上的这祝由术师承何处?”李味看向白言蹊的目光中满是渴望与祈求。
白言蹊手指指了指头顶的天空,又变转方向指了指脚踩的大地,道:“师承于天地间,李院判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李味会意,苦笑着摇头,“既然白博士不想说,那便不说罢!只是李味要在这里多嘴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白博士身为学官,尽量还是不要与鬼神之说牵扯在一起,不然万一哪天招惹到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怕是会摊上麻烦事。”
白言蹊点头,将碗中的黏稠精华交给顾峰,叮嘱顾峰临睡前一定要抹在脸上,对颜面的皮肤恢复有好处,这才转身离去。
夕阳将白言蹊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映在斑驳的灰石砖上,略显苍凉。
李味眯着眼睛目送白言蹊走远,板了好长时间的脸渐渐柔和下来,多年未曾上翘过的嘴角竟然带上了笑意,看得陈恩荣惊讶不已。
“呀!你个怪老头居然还会笑!真是稀奇稀奇!”陈恩荣以牙还牙地一巴掌拍在李味肩膀上,心中一阵暗爽,皮笑肉不笑道:“来,同老伙计说说,你究竟是看见什么了?板了这么多年的臭脸,老伙计我还以为你生来就不会笑呢!”
李味心情好,懒得同顺杆往上爬的陈恩荣计较,不仅没有反唇相讥,反而指着白言蹊离去的方向道:“刚刚离开的那个白博士心里藏着事,还是大事!”
陈恩荣还以为李味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想到一腔抓耳挠腮的苦等换来的是李味这句是是而非的话,当下就听得直翻白眼,气得牙根酸痒,磨牙嚯嚯道:“这还用你说?她想要救的人是别人眼中的必死之人,皇帝没有迁怒于她已经很不错了,再者,凭她同那朱大头的关系,朱大头刚撞死在金銮殿上,她心里能好过才怪!我们看着她嘻嘻哈哈,指不定心中怎么难过呢!”
李味摇头,“和朱冼没有关系,她藏在眼睛里的东西骗不了人。真是一个好奇特的女娃娃,你说朱冼不过是辞官后去徽州溜达一圈,结果就找出这么一个有趣的人儿来……莫非徽州城是什么风水龙穴,怎的一个一个人都往徽州城跑呢!”
陈恩荣安静下来,没有接李味的话茬。他知道,李味这是想到了一个故人,那故人出身高贵,却痴迷醉心于医术之上,后来因为诊断失误而自断双手,去的应该也是徽州吧!毕竟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双手尽断的那人唯一能够相信的就只有朱冼了。
……
白言蹊用过御膳房送来的饭食之后,便枕着月色入睡了。
京城是天下最富裕繁荣的地方,皇宫又是京城中最富贵的地方,里面的东西有多么奢华舒适可想而知。那软软的棉花榻子再合白言蹊胃口不过,白言蹊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梦里,白言蹊住的这间屋子突然起了火,她被困于火海中,绝望地四处求救却无人愿意出手搭救,仿佛身陷熔炉中一般,看着那步步逼近的火舌,白言蹊被生生吓出一身冷汗来。
陡然惊醒,白言蹊借着月光看向垂下来的床帏,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
那个梦是在暗示她什么吗?意指她掉进火坑了?
呵呵,这个梦做的还真是应景。
翻身下榻,白言蹊正准备取来抹脸巾将身上的汗擦干净,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来来回回小跑的声音,心中惊疑不定,闭上眼睛看一眼体内的电能存储量之后,心中稍微定了一些,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尽量不发出丁点儿声音,穿上衣服后,她才缓缓打开门。
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药童一愣,身后没有看清楚路的另外一名药童径直撞在了他的身上,二人手中的药材皆是洒了一地。
一名年纪尚轻的御医听到这边的响动,一边低声斥责一边往白言蹊门前跑,“都是怎么做事的,笨手笨脚,万一吵醒了院判和那三品虎狼,还不扒了你们的皮?”
三品虎狼,是在说她么?
白言蹊向前走了一步,站到门槛之外,出声问,“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慌慌张张,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御医何正清的脸色瞬间变得丰富起来。
论前一瞬间还在说上级的坏话,给上级起绰号,结果下一瞬间那本该呼呼睡觉的上级就突然站在了面前,这是何等酸爽的体验?
当场懵逼的不只有御医何正清,那两名药童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听到白言蹊出声说话,还以为是他们闹出来的响动吵到了白言蹊,何正清的那句‘扒了你们的皮’登时就变成二人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别跪着了,地上凉,起来说话。”白言蹊瞪了一眼被她抓到在背后造谣她的何正清,同那两名药童道,“我一不吃人,二不扒人皮,有那么可怕么?”
两名药童明明心中已经害怕到了极致,却偏偏什么话都不敢说出口,只能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又哆哆嗦嗦的蹲下身收拾散落在地上的药材。
白言蹊指了指何正清,道:“你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为何大晚上不睡觉还在太医院中折腾?”
何正清不敢说假话,只能从实招来,“国子监算科堂中有人动手了。我听说是倡导新式算学的师长同主张沿用传统算学的师长最先吵起来,有两名算科博士当场就要辞去在国子监中的职位,算科堂的负责人不允许,紧接着便成了所有倡导新式算学的人都留下来同算科堂负责人的争辩,声称算科堂负责人眼中容不下新式算学,并且还给传统算学的拥护者扣上一顶‘违抗圣旨’的大帽子,情况极为严峻。”
“后来不知道双方之间发生了什么口角,算科堂直接内斗起来,一众平日清浚似神仙的算科博士被挠的全身是血,那些在国子监中念书修习功课的监生也都个个鼻青脸肿,将读书人的面子里子都一并丢光了!如今为了保住国子监的颜面,根本不能去外面寻找大夫,只能让太医院的人出面收拾这个烂摊子,其它的御医年事已高,怎好大晚上打搅他们,只能由我上了。现在只能期盼那些不安分的监生并未折腾出厉害的伤势来,不然以我的医术怕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到时候还得请其它御医。“
白言蹊从何正清的话中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一个慵懒的哈欠,同何正清道:“我也略通医术,就跟着你一块儿去国子监吧,能够帮上多少忙算多少。”
何正清激动的双眼放大,兴奋到道:“那再好不过!白博士你本身就是学官,在国子监中地位超凡,由你去将国子监中那些不安分的监生训斥一顿,教教他们如何才能和平共处,这件事情就解决大半了,您看怎样?”
白言蹊稍微琢磨一番,点头答应,等何正清领着一众忙成陀螺的药童将可能会派上用场的药材全都准备好之后,一行人急色匆匆地出了宫门,往距离皇宫不远的国子监赶去。
“新式算学对传统算学的冲击这般大吗?为何还会引起争斗来,甚至还见了血……”白言蹊皱着眉头,首次感受到了推行新式算学的难度。
第53章
夜色迷蒙,偌大的京城孤寂地屹立在漫天星辰下, 千万家昏黄的灯火渐渐熄灭。
寻常的百姓根本不会知道, 就在这年味越来越浓的一个夜晚,看似平安无事的京城中发生了一件牵连大半权贵家族在内的大事。
朝野上下都知道新式算学的重要之处, 皇帝唐正德也为新式算学大开方便之门,没想到大乾王朝最顶尖人才汇聚的地方——国子监,居然因为新式算学与传统算学的矛盾生出械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