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白言蹊终于明白,当日为何她在莫诉的府邸门口千呼万唤,莫诉都不愿出来。
原来,莫诉也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白言蹊蓦地流出泪来,哽咽着摇头,在心中将莫诉划入‘无情无义的懦夫’行列。
谢峥嵘挑起三.角眼,盯着白言蹊将脸上的泪珠抹去之后,道:“你果然是一个一点就通透的人。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我也不再多说,你只需要记得两点即可。其一,学官都是自己人,有需要的时候无需客套,其二就是陛下仁德,只要你做的事情利国利民,陛下定然不会委屈了你。”
白言蹊带着鼻音点头。
谢峥嵘估摸着同白言蹊说话的时间也有些不短了,怕是再多说几句就会让曹公公起疑心,连忙道:“我们出去吧!四日后师兄出殡,皇帝赐下了国葬之礼,也算是死的风光,到时候你定要来送上师兄一程。届时师兄的那些门中子弟都会齐聚在莫诉府邸,你也应当去见见了。”
白言蹊应下,将脸上的泪擦干之后,深吸几口气,使得情绪完全平复下来,这才跟在谢峥嵘的身后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谢峥嵘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对这次谈话格外满意,朗声道:“那国子监改制一事就交给白博士来代做了,主要是学籍与学分一事的详细划分,希望白博士能够拿出一个章程来,到时候我亲自去帮你找陛下讨赏赐,你看如何?”
白言蹊知晓谢峥嵘是在有意岔开话题,便顺着谢峥嵘的话头接道:“谢老放心,回到太医院后,我明日便着手草拟改制章程,争取尽快将章程拿出来。”
……
国子监中的打架斗殴闹剧终于落幕,白言蹊万万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找太医院院使张正一才能得到的真相居然在国子监祭酒这里提前接触到了。
抬头看向月朗星稀的夜空,那黑沉沉的天幕仿佛是一只荒古的兽,极力张着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要将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人都吞噬殆尽。
第59章
回到太医院, 已经过了寅时, 白言蹊特意叮嘱曹公公,让曹公公吩咐御膳房多准备一些吃食, 等天亮之后给她送来。
曹公公还之以白言蹊一个‘我懂’的笑容, 熟络地拍拍白言蹊的手, 道:“咱家虽然在宫中,但是关于姑娘特能吃的消息还是听过几耳朵的, 姑娘放心,圣上已经吩咐过了, 只要姑娘想吃,不管多少东西都给姑娘准备着,等天亮之后我便让人将东西送过来,姑娘大可放心。”
白言蹊被曹公公那双细滑无老茧的手摸得毛骨悚然,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打着哈哈送走曹公公后,她便洗洗睡下了。
在入梦前, 白言蹊一直都纠结一个问题, 究竟是谁传的谣言, 为何人人都说她能吃?
奔波一整夜, 白言蹊的这一觉睡的格外沉,直到天光大亮还在半梦半醒中赖床,若非那敲门声如同贯耳魔音般不断折磨着她, 她还能再睡一个时辰。
“哒哒哒……”
“白博士你醒了吗?”
“哒哒哒……”
“白博士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哒哒哒……”
白言蹊睁开困倦惺忪的睡眼, 打一个哈欠, 伸了一个倦怠的懒腰,颇为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无奈道:“顾峰,你一大早不睡觉,来我这里吵什么吵?扰人清梦是不道德的!”
她本来是不想出声的,可是听顾峰在门外那锲而不舍的喊门声,她生怕再不应答的话,顾峰就会问他‘白博士你还喘气吗?’
为了不一大早就被气得人仰马翻,白言蹊只能苦大仇深地应答。
顾峰正准备继续敲门的手一顿,讪讪地收了回去,道:“御膳房的人送来不少吃食,说是曹公公特意叮嘱送来的,现在人都在太医院门口候着呢,不知道白博士您打算放到哪里?”
“吃的?”
“吃的!”
白言蹊瞬间来了精神,惊坐而起,匆忙将衣服穿上,朝门外道:“稍等片刻,我立马就起了。”
顾峰:“……”呵呵,虽然传言说你虎背熊腰是假的,但是爱吃这件事绝对是真的!
白言蹊对着镜子将衣服穿齐整,给自己绑了一个简单的马尾,用昨夜洗完脸还没来得及倒的水匆忙抹了一把脸,赶紧开门,眉开眼笑道:“吃食都放进我屋子里来吧,不用占太医院别的地方了,快快将人请进来……”
门被毫无征兆地打开,屋内因睡了一晚上而略显湿热的潮气连同药材香味一并扑面而来,顾峰耳根微红,眼角的余光瞥见白言蹊床榻上的被褥还没有收拾齐整,连忙将头扭了过去,别扭道:“白博士,你还是先将屋子收拾收拾再让人进来吧,我去帮你传话,让御膳房来的内监和宫女都等上一会儿。”
白言蹊总算明白顾峰脸上的那两朵绯云缘何而生,臊得老脸一红,转身‘嘭’地关上门,利用前世军训时练出来的速度将被褥飞快的收拾齐整并将屋子从内向外收拾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后才再度将门打开,算来也没有浪费多长时间。
“让顾典药见笑了,现在可以传唤御膳房的内监和宫女了。”
白言蹊侧身将门给让了出来,等顾峰将御膳房来的人全都引进来,把吃食放下,然后再送出太医院后,她挑了两盘模样精致,香气宜人的糕饼点心,溜溜达达走到御药房,“顾典药,我看御膳房送来的吃食不少,拿来两叠送于你尝尝。”
吃食对于白言蹊来说,几乎可以同生命画上等号,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分享给顾峰?她还不至于靠着借花献佛来讨好顾峰,再说,顾峰一个区区的御药房典药,还没有让她费心思讨好的资格。
与顾峰分享美食是假,找顾峰帮忙才是真的。
顾峰虽说是太医院的医官,顿顿都能够吃到御膳房送来的吃食,但是御膳房提供给太医院的吃食品类有限,翻过来折过去就是那么几样,就算那些吃食的味道都很不错,但是吃多了也会腻歪,如今见了鲜少能够吃到的花饼,顾峰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还是白博士大方,那我就不同您客气了。”顾峰边说边结果糕饼点心,往嘴里塞了一块,甜腻腻的味道让他不由得想到之前在白言蹊房间门口看到的那一幕:随便堆叠在床榻上的、略显凌乱的被褥,替换下来,还未来得及收好的衣裙……他的耳根又身不由心的热了。
白言蹊在心中盘点清楚《国子监改制的相关建议及规划》需要囊括的内容后,便算是万事具备,只等着笔墨纸砚了。可身处太医院的她连去哪里找这些东西都不知道,只能求助顾峰这个太医院御药房典药。
就算顾峰没办法帮她找来新的,她也可以将顾峰摆在御药房中的那套笔墨纸砚借来一用不是?
“顾典药,我看着你这脸上的痤疮好了不少,你感觉到了没?”白言蹊一边琢磨该如何同顾峰开口,一边扯着哈哈套近乎。
一说到脸上的痤疮问题,顾峰连糕饼点心都顾不上吃了,看向白言蹊的目光仿佛是看着再生父母一般,感激涕零道:“白博士,多亏了您昨天说的那个方子,我昨夜用了一次,今日看着脸上的痤疮就扁了许多,往日那些通红憋涨的痘疮也转好不少,更让我惊奇的是您后面送来的那些抹脸的东西,用过之后,我看着气色都比往日好了不少。平日里我每隔一个时辰就得洗一次脸,不然整张脸就油乎乎地,看着格外吓人,不知道是您给开的那张方子管用还是您后面送来的东西起了效果,今日晨起后我就发现脸上清爽了不少,没有像往日一样一醒来便是油光可鉴。”
白言蹊没想到一谈到护肤问题就将顾峰拉拢过来,顺利套到了近乎,心中大喜,笑着点头,“应当是我送来的东西起了效果,等今晚我再熬上一些给你送过来,皮肤会越来越好的。对了,我之前给你开的那张方子名叫颠倒散,你也不要忘记在洗净脸之后搽一搽,能帮你尽早将脸上的痤疮消去。”
顾峰再次得到白言蹊的承诺,心中欢喜非常,拍着胸.脯保证,“若是效果真如白博士所说,那日后白博士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帮忙的地方,请白博士一定不要客气!”
白言蹊脸上的笑容瞬间如花儿般明媚绽放,连连摆手,“不用日后,不用日后,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顾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此刻的他总算见识到了‘顺杆往上爬’的真实表现。
“我需要一套笔墨纸砚,你能否帮我找上一些过来?”白言蹊问。
心揪在嗓子眼的顾峰一直都担心白言蹊会提什么非分的要求,内心七上八下的,没想到白言蹊的条件如此简单,连连答应,亲自去太医院的库房中凑出一套顶好的笔墨纸砚,送到白言蹊的屋子里,并在临行前特意叮嘱白言蹊,“白博士,太医院的晚上多半没有太平时,千万得忍住心中的好奇,不然怕是会惹祸上身。”
见白言蹊瞪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他,双目中写满了‘我不懂’,顾峰无奈解释道:“哎,我还是同你说明白一点吧!宫里贵人多,有些贵人喜欢在晚上做一些秘辛事,不大喜欢被人撞见,你可得将这条不成文的规矩记住。就算晚上听到院中有人走动也千万不要出去,除非有人传唤,不然就关紧门蒙头睡觉。太医院中晚上会安排轮值御医,出了事儿都是那些轮值御医担着,若是你愣头青一样冲出去,若是遇到好事抢了功容易招人不待见,若是遇到坏事,那可能小命就没了!宫里不比外面,死的最快的都是出头鸟。有些贵人发起怒来,连老王爷都……”
顾峰的话音戛然而止,一脸惊恐地跑到门前,打开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见无人在听墙根,这才恨恨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懊恼道:“不管怎样,在宫里切莫做出头鸟,安分守己地做自己的事情,这是唯一保命的法子!我不能再说了,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明年的今日.你就该去我的坟头看我了。”
白言蹊听顾峰哔哔了这么多,总算在顾峰七饶八绕的话里听出了中心思想——‘少说话多做事’,颇为无语地丢了一个差点翻到屋顶上的白眼,毒舌吐槽道:“我去你坟头干嘛?我们之前的关系有那么好吗?”
顾峰:“……”这天实在聊不下去了!张院使,本典药心绞痛,你快来看看,是不是被白博士气得?要不要趁她在太医院就好好地讹她一把!
……
送走脸黑成砚台的顾峰,白言蹊将笔墨纸砚排在屋内的桌子上,又从食盒中挑了一些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的点心摆在一旁,提笔开始写《国子监改制的相关建议与规划》,因为已经打好腹稿的缘故,白言蹊写起来十分快,从学制到学籍再到学分,按照前世红头文件的格式将条条框框都草拟好,并且热心地将学分计算的方式附在后面,等她揉着酸涩的手腕落笔时,日头已经从东边跑到西边。
根据提前标注在纸页上的页码将《国子监改制的相关建议与规划》排好序,白言蹊见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完善了,便将东西收起来。等到了朱老出殡的那天,她去莫府为朱老送行时好将东西给国子监祭酒谢峥嵘带过去。
把御膳房送来的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后,白言蹊将空出来的瓷盘瓷盏收到一边,走出屋子,从太医院中唤了两个负责洒扫的宫女进来,差人将东西送回御膳房,然后再带一些吃食回来。
有了顾峰的叮嘱在先,当天晚上白言蹊在听到太医院中有脚步声的时候,虽然她已经被吵醒,但生生忍住没有点灯,坐在床榻上嗑了两把不知名的坚果,等院子里的响动消失后才再度入眠。
体内的电能已经快要存储满,白言蹊的紧迫感与压力小了不少,吃东西时也不再向之前那般狼吞虎咽,而是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慢慢品尝味道上,得空的时候就写写与《新式算学》上中下配套的教辅书,若无其他事情,她极少在太医院中露面,这让不少人都惊奇不已。
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白言蹊动静的小李公公心中纳闷,想不通白言蹊为何突然就转了性,只能揣着一肚子疑惑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转告给皇帝唐正德。
唐正德听得瞪眼,“什么?!!她在太医院的日子过得那么滋润?你当初是怎么传达消息的?朕不是说让她协助太医院赶紧想出治愈痤疮之症的法子吗?怎的她会这么悠闲?莫不是已经找到治愈痤疮之症的法子了?快快去将人传来御书房!”
第60章
彼时的白言蹊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 她正苦思冥想着出题呢,有很多题目是相当熟悉的,信手拈来即可, 但是也有一些题目需要考量,甚至还有不少题目她已经忘记解法,需要一边出题一边计算答案,因为毛笔的缘故, 字写的很大,浪费了很多纸不说, 怪占地方的。
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白言蹊无比苦恼,“如果有硬笔该多好,不仅写着省事, 还不这么浪费纸张。用毛笔写东西也太浪费纸张了,之前斥责国子监算科堂的监生浪费纸张,可我现在不也在浪费纸张么?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钢笔啊钢笔,你到底是怎么做的来着?”
白言蹊一边绞尽脑汁地回忆钢笔的构造,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渐渐想起前世幼时从一本科普书上看到的内容。
“鹅毛笔!”
找到鹅毛尾羽上最坚硬的那几支羽毛, 然后经过脱脂和硬化处理之后, 将鹅毛的羽尾处削尖便可以制造出一直最简单的硬笔!虽然鹅毛笔的书写舒适度没办法和前世用过的钢笔、圆珠笔、中性笔等相提并论, 但是比毛笔不知要方便多少倍。
小李公公刚走到白言蹊的屋子前, 还未敲门就听到了白言蹊那咋咋呼呼的声音, 吓得全身一个哆嗦, 差点将手中端着的拂尘掉到地上。
“白博士,陛下召您去御书房面圣,您赶紧准备准备吧,咱家在门外等您。”小李公公心有余悸地端好手中的拂尘,正色道。
前一秒还沉溺在欢欣喜悦中的白言蹊被小李公公这娘气十足的嗓门一喊,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
面圣啊……这怕是会要了她的半条命。
可是皇命难违,就算她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那也得咬着牙,硬着头皮硬上。
白言蹊一想到自己要去面圣,赶紧对着铜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确认自己还能笑出来后,悲悲戚戚地对着门外喊道:“公公稍等……”
门外的小李公公满心疑惑,“这是怎么了?咱家听着这声音怎么有些抖呢?”
……
御书房中。
皇帝唐正德提着朱砂笔伏在桌案前对着一份奏折圈圈点点,见小李公公将白言蹊领了进来,吩咐给白言蹊赐座之后就一言不发了,自顾自地同桌案上的奏折较劲。
白言蹊战战兢兢地坐在凳子上,此刻的她切身体会到了‘如坐针毡’是这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她被御书房中压抑的气氛不自觉压弯了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坐立难安。
皇帝唐正德斜眼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白言蹊,将手中的奏折重重地拍在桌案上,因为力气太大的缘故,他手边摞着的那一摞奏折全都受到牵连,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白言蹊看着面前发生的动静,一直都揪在嗓子眼的心就快要跳出胸口,弃她而独自飞升了。
看唐正德的脸色似乎是要训人,站在一边等候吩咐的小李公公颇有眼色的走了过去,默不作声地收拾掉地上的奏折。
唐正德好气又好笑地开口,“白博士,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听别人说起你时,都说你比那御膳房里的小龙虾还要张牙舞爪,怎的一到了朕面前就变成鹌鹑了?朕有那么可怕吗?”
已经被帝威吓得双眼发黑,脑子短路的白言蹊连连点头,应答如流,“嗯,挺可怕的。”
唐正德无语凝噎,气道:“朕又不吃人?你怕什么?你前天在国子监中的所作所为朕都已经知道了,谢祭酒在奏折中将你好生褒奖了一通,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白言蹊弱弱地抬起头,双眼放光,“我想回徽州……”
皇帝唐正德满头黑线,胸口梗着一口怨气,气得想要挠墙,“究竟是京城不如徽州还是朕的皇宫让你住着不舒服了?你怎的就这么想回徽州去?朕可是听说你在太医院内吃吃睡睡都挺惬意的嘛,怎么,是御膳房做的吃食不合你的口味?要不我让人去莫诉府中将负责采买的下人都唤到宫里来,专门负责为你采买吃食零嘴儿之事?”
白言蹊坚定道:“陛下隆恩,微臣不敢受,微臣想要回徽州!”
此刻的唐正德已经不仅仅想挠墙了,他突然有种迁都的冲动,那冬旱夏涝的徽州究竟有什么好?怎么能把白言蹊迷得五迷三道,莫不是那徽州给白言蹊下了什么蛊,或者是徽州有白言蹊的老相好?
“白博士,若是京城或者皇宫有什么不好的,你直接同朕说便是,朕定然帮你处理妥当。只是回徽州一事,你暂且就不要想了,不可能的。最快也得明年三月,这段时间你就一直都住在宫里吧。有什么需要你找曹公公就行,找小李子也行,让他们俩帮你跑腿儿,定然委屈不了。”
白言蹊的脸色如丧考妣,比当初刚穿越过来时还要绝望,双嘴一扁,委屈巴巴地就落下泪来。
金豆子、银豆子……噼里啪啦地往下落,仿佛是开闸泄洪般,大珠小珠落玉盘。偏生白言蹊心中害怕自己的眼泪会惹得皇帝不喜,硬生生瞪着眼眶想要将眼泪憋回去,那表情怎是‘狰狞’二字可以描述清楚的?
皇帝唐正德生平最头痛的就是看到女人当着他的面掉眼泪,这是他的软肋。当他的软肋被后宫里的某一位佳丽知道后,画风就彻底变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眼线交杂的后宫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