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惊呆。
这还是资临吗?
少女咕噜咕噜喝水。
嘴角边沾了水渍,男人的指腹覆上去,一点点揩掉,她察觉到他的动作,没有阻止,睨眼看向人群中的顾柔。
顾柔眼都要瞪红。
一个处变不惊的女人,发起疯来会是什么样?
岁岁觉得自己真的坏。
她缓缓问,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身边扎堆的女士们听见:“资先生,作为你的女伴,我今天的表现够格吗?”
他当然没有二话:“完美。”
她问:“那你呢,你这个追求者够格了吗?”
众人愣住。
连许姣星都为岁岁的任性捏一把汗。
她不该当众问这种话,资临不会喜欢听这种话,事实上,没有男人喜欢听这种话。
岁岁双眼笑成月牙,歪着脑袋瞧过去。她当然知道她问的话有多过分,可是她不在意。
她就是要问。当着顾柔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他。
少女星星一般闪闪发亮的眼里藏了什么,资临心知肚明。
小兔子生气了。
她生气的小模样,足以杀死他一百次。他一直等着她发作,等着她让他心脏停跳,兴奋至死。
还好她不准备继续掩藏。
她看他,眼神里只有一种意思。如果此刻他吐不出好听的话,她会立刻从马上跳下去。
他怎么舍得让她跳下去。
数秒。
男人低眉垂眸,虔诚恭敬,捞起少女的手,嘴唇轻轻蹭上去,吻那只雪白手背:“朝小姐,我愿永远追逐你。”
第32章
他们从马场离开, 一匹马, 两个人,像箭一样奔出去。
岁岁将马鞭甩得又急又快, 许姣星在身后大喊:“去哪, 岁岁你去哪?”
去哪。不知道去哪, 反正不留在这。
回过神,她担心资临会被摔下去,可她不想停下, 在风里急速驰骋的感觉很好,畅快淋漓。她不会因为他慢下来,但是她可以提醒他。
“抱紧我。”像是命令。
腰间那双手揽得更紧。他靠在她肩上。
她想起野兽冬眠, 利爪趴开来枕在脑袋下面, 戾气全无,像是家禽宠物。如果手边有绳子,也许她会套上去。
猛虎也是猫科动物,套住亦能当猫养。
她问:“你怕不怕?我慢一点。”
男人的声音慵懒低沉:“这是我的马。”
岁岁一愣。是了, 这是他的马,他不用担心摔下去。
偏过头看,他闭着眼, 将她的肩当枕头,难怪她觉得压得慌, 他全都贴在她身上。
像夜晚睡觉那样。
岁岁余光瞥几眼, 觉得自己好像看错, 他似乎很享受。
享受什么, 被劫持的感觉吗?
马场后面是葱绿树林,远离人群,连空气都变得新鲜。岁岁猛吸一口,她身上全是汗,一张脸喘得绯红,不愿停下来。
身后的男人总算睁开双眼,仿佛已做过一个好梦,出声问她:“还回去吗?”
“不回去。”岁岁昂起下巴,她盯着前方虚空,像是准备再次奔跃。
资临抽出一只手搭上去。少女汗涔涔的,额头碎发被沾湿。
她身上凉一片烫一片,在风里吹久了,难免感冒。
他揉揉她红透的小耳朵,“不跑了,停下吧。”
岁岁拒绝得很果断:“不要。”
资临吹一声口哨。
马缓步停下来。
岁岁皱眉,抬手就要扬鞭。反手被人夺过去。
他不但抢了她的马鞭,而且还重新取得主动权。这匹马现在只听他的。
一步两步,像蜗牛。
岁岁不甘心:“跑起来,嘚嘚,快跑起来。”
马停下来吃草。
岁岁哼一声,数秒,她偏过脑袋,语气抱怨:“我以为它已经认我做主人。”
“你会有自己的新马驹。”
“几匹?”
“你想要几匹?”
岁岁听见自己贪得无厌的声音清亮响起:“一百匹。”
他配合她,发出惊讶的浅叹声,“这么多,你要开赛马场?”
“对,我要开赛马场,专门让人下赌,全局都在我手上,我想让谁赢谁就赢,想让谁输就让谁输。”
资临忍俊不禁。他抱牢她,为她捏手臂。
少女纤细的身体因为刚才一番剧烈举动而颓然无力,她躺在他胸膛,小口小口喘气,双眼无神,盯着空气发呆。
她变得这样快。由雄赳赳气昂昂到温软娇憨,仅仅一瞬间的功夫而已。
他趁说话的时候,用舌头舔了舔她的耳珠:“好,为你养一百匹马,让你做赛马场女主人。”
她浑身抖了一下,有气无力地喊他:“资先生。”像撒娇。
他喜欢听她撒娇。他可以二十四小时不间歇地听她撒娇,她甜软的尾声足以令人忘却时间。
她说:“我不要一百匹马,我只要一匹就行。”
“哪一匹?”
岁岁百无聊赖地伸了伸身体,她点了点他的心口:“这一匹。”
资临一怔,继而笑起来。
他埋进她的脖颈,将她往怀里摁得更深,恨不得揉碎,与她融合。
她野心勃勃,企图从他的身体通向他的心,每一次独处时的诱惑,都是她顽劣的恶作剧,可不管怎样,她都没有向他这样要求过。她有她的尊严,不肯向他低头。
而现在,她被其他的东西气昏了头,竟然直接向他索要。
真是可爱。他希望她天天都能这样气昏头。
资临微启唇齿:“你先爱我。”
岁岁瞪过去,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窟窿。
资临甘之如饴,凑过去,蹭了蹭岁岁的脸,再次强调:“你爱我,我不会让你后悔。”
她一句话不说,他教她:“你想要什么,就先付出什么。”
岁岁试图推开他:“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用你教。”
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
话说到死胡同,只能重新来过。他凑在她耳边说:“你生气的样子,我很喜欢。你为我生气,我觉得高兴。”
岁岁及时纠正他:“我不是为你生气。”
“没有什么可掩藏,你气了好几天。”他顿了顿,说出细节好让她无话可说:“夜晚睡觉的时候,你背对着我,不和我拥抱。”
岁岁恨不得将他从马上踹下去,她一字一字,冷静自若:“资先生,你是不是以为我在争风吃醋?”
资临含笑不语。
岁岁不自觉加大音量,“我今天和你来这里,仅仅只为示威。”
骑马也是,比赛也是,通通只为示威。顾柔不该在片场说那句话。
资临眼中笑意更浓,他对她的话很感兴趣,想听到更多,声音透着诱惑,引导人往坑里跳:“为什么要示威?”
岁岁撅嘴,躺在男人臂膀里,仰头看风景。太阳从树缝里透下来,天空被切成一条条。
“因为她说我不值得出价。我价值连城,她没眼光。”
“我还以为你跟我来,是为了让别的女人不要再觊觎我。”
岁岁咧嘴笑,脱口而出:“你是我的,我才不会因为别的女人……”话说到一半,她意识到什么,立马住嘴。
一时大意,说出了心里话。她已经将他视作俘虏,只是尚未修好囚牢,没来及捆绑。
可他还是听到了:“你刚刚说我是谁的?”
岁岁直起后背。她想起他刚才和她说的话,要她先爱他。她心里莫名撩起一股火,说不出来的滋味,嘴里嘟嚷:“你下去,我不要和你骑一匹马。”
他不紧不慢,像个绅士:“你好没有礼貌。”
岁岁擦擦鼻子,重新将话说一遍:“资先生,请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