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皇帝的生活并不是只有吃饭、睡觉、想睡老婆这三件事的。
哪怕他再如何的孤枕难眠,第二日天不亮又得从床上爬起来去上朝,听着那些老头子在朝上吵吵吵。
不过, 没几天就到了殿试的日子。
有首诗是“天子重英豪, 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 惟有读书高。少小须勤学, 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 尽是读书人。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自小多才学, 平生志气高;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朝为田舍郎, 暮登天子堂。”
能进殿试的士子,多少已经可以叫一声“天子门生”。而且这还是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科举殿试,哪怕是皇帝也多少有些重视,倒还是提起精神与堂下的那些士子说了一些场面话, 倒是把下头许多没见过天颜的士子们感动的痛哭流涕。
好在郑首辅这一日告了假, 不必跟着在一边憋气顺便肚里冷嘲。
沈采采和晋王这日自然也没什么事,索性便叫小厨房做了点心, 一边吃茶吃点心, 一边聊着这回殿试的事情。
其实, 经过上次会试,晋王从赌坊里得了自己赢来的一百两银子后,对于这回的殿试倒也不是特别的在意。不过因为皇帝先前已经许诺过, 等着殿试结束,开完这次的琼林宴,他们差不多就准备起行去东奚山了。
事实上,无论是皇帝、晋王或是沈采采这样的人来说,他们身份尊贵,万人之上,享受天下供奉,几乎可以是天下大部分人仰望向往的存在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尊贵反倒导致了他们受到约束的自由——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比如晋王——太.祖皇帝因为元贞皇后的缘故只有二子,而皇帝眼下又无子嗣,某种程度上来说晋王就是皇帝目下的第一继承人。所以,沈采采还能说是被皇帝强行管着,晋王这就是出于安全考量不得不加倍小心了。
也正因如此,皇帝说了要去东奚山,难得可以出京城,老婆和弟弟全都高兴的很,家庭大后方可以算是其乐融融。
甚至,沈采采与晋王现下也有心情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讨论殿试排名的事情了。
晋王对于皇帝倒是了解得很,索性便直接与沈采采道:“皇兄选拔人才素来不拘一格,这回的状元想必就是朱丹了。”其实,他上次会试会元押了朱丹也不是因为瞎蒙的,现下心情好而且也没必要瞒着,这便眨了眨眼,笑着解释道,“朱丹是可选择范围内的人里唯一一个寒门出身、家世清白并且人品还行的。所以,如无意外,这回的状元应该就是朱丹了。而且,听说朱丹还没娶妻,到时候皇兄再给他赐一门好亲事,正好就能把这个人好好的用起来了——这种人,只要给他一点可以利用的筹码和台子,他肯定就能做一柄好用的好刀。”
沈采采看着晋王面上闪过的狡黠之色,不免打趣道:“看样子,赌坊老板是该庆幸你没有接着再光顾。”
顿了顿,沈采采又道:“那祝修文呢,他这样的才子,我看若是半点面子不给,南边那些穷酸书生少不得要说嘴。”
沈采采看过的齐初宫廷剧或者历史剧大部分讲的都是在帝王将相的爱恨情仇、政斗暗谋,甚至齐史也有“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嫌疑。所以,沈采采能背出皇帝一整个户口本却也不知道这一届三甲。也正因此如此,上回会试之后,沈采采便稍微了解了一下朱丹、祝修文这些人。后来,她才发现祝修文在南地文坛里还真的很有些名声,他从小就是个神童很有些名声,而且他本人目光精准,善于鉴赏临摹古籍古画,不少人捧着银子排着队求他鉴赏古董真假。所以,沈采采也明白,这样的才子主动参加殿试,皇帝多少也要给点面子,好叫天下士子归心。
晋王顺手拿了一块山药糕。他各人喜欢山药糕里面的豆沙馅,于是便掰开一小半从里面吃起。
听到沈采采的问题,他便又眨了眨眼睛:“祝修文年少风流,长得不错,给他弄个探花自然是很不错的,说出去也未必没有面子。”
沈采采转念一想也觉得这么安排没什么问题,晋王到底与皇帝一母同胞,想必还真是摸透了皇帝在这上头的心思。不过,既然意思意思的说过了殿试,沈采采和晋王对视一眼,不由又开始愉快的谈论起了马上就要到来的东奚山之行。
沈采采比较矜持的谈了一下她比较向往的温泉浴——虽然宫里也有浴池,可在山上林间泡温泉那氛围就不一样啊,尤其是现在的她还可以享受封建社会特权,一个人独享温泉汤池而不必和人挤(她已经本能的把可能会来和人挤的皇帝给排除出去了)。
晋王看上去也高兴,还和沈采采小小的炫耀了一下:“皇兄前两天送了我几匹好马,到时候正好一齐带去,在山上跑一跑——总是闷在宫里跑,一点意思也没有。”说着,他又兴奋的拉了拉沈采采的袖子,“嫂嫂你是不是还不会骑马,要不然我教你吧?这个真的很好玩的。”
很显然,沈采采不会骑马这事还真不是秘密。
沈采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考虑着如何委婉的拒绝对方:反正她一点也不想学,先前皇帝要教她都不学呢......
正当沈采采在肚子里斟酌着委婉的拒绝词,外面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声——
“这可不行,教你皇嫂骑马可是朕的事。”皇帝掀开帘子,阔步自殿外来,看上去似乎也听了一点他们的谈话,顺势便朝沈采采挑了挑眉,“朕还特意给你皇嫂留了几匹温顺的母马,到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皇帝身上还穿着朝服,连头上的金冠都还没解下,显然是才下朝就赶过来了,赶场赶的行色匆匆。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辛苦锻炼,沈采采最近终于钻磨出了所谓“贤妻良母式微笑”。她顺势起身与皇帝礼了礼,十分贤妻良母的朝皇帝笑了笑,婉拒道:“陛下国事繁忙,我又怎好累着陛下。”
如同沈采采预料的那样,皇帝看到她这笑容,虽然面色不变,依旧神仪端肃。但是,他的目光却还是不易察觉的往边上稍稍移了移——显然,他还是有些不大适应沈采采这种“贤妻良母式微笑”。
沈采采见了,心里不由微微有些暗爽,随即又觉得自己有点幼稚:天可怜见的,对上皇帝,她如今也就剩下这点地方能出气了。
不过,皇帝既然来了,沈采采索性便正正经经的和他说了一会儿摆驾去东奚山的一应安排,说过随行宫人等等安排之后,她又问了一句:“我听人说,东奚山的别宫今年还未修葺,也不知是不是有宫殿有损,说不得还得派人过去想看看才好......”
此时此刻,皇帝显然是拿出了他在朝堂上锻炼出来的演技。他连眼皮都没抬,只轻描淡写的道:“别宫里自有留守的宫人,若真有损毁必是早就上报了。”
沈采采也觉得是这个理,于是也就没有再说下去,反倒又与皇帝商量了一下随行人员的名单——皇帝摆驾去了东奚山,那肯定不是一家子去,少不得要有一群的人跟着过去。而这时候能够跟着过去的人,不是重臣就是宠臣了,女眷这头自然也得由沈采采这个皇后来操心把门。
然而,沈采采没想到的是,眼见着就要去东奚山了,京里却又发生了一件连皇帝都觉得有些措手不及的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能猜到是什么大事吗233333
虽然二更有点短,但是总算还是赶上了,大家么么哒,晚上早点休息哦~
第37章 你来我往
郑首辅告病了。
原本,殿试那日, 郑首辅身子不适告了假, 其余人倒也不是很在意——毕竟郑首辅也是五十许的人了, 这个年纪的老人家偶尔有个头疼脑热那也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郑首辅当年也曾跟着太.祖皇帝在军中过了苦日子, 这东征西战的,多少也有点旧疾。所以,皇帝与内阁也都没说什么, 只当他养几日就好了。
结果, 没几日, 郑家里就传出消息说是郑首辅病重,据说几度昏迷,差点醒不过来。到了这种情况, 皇帝到底不好装不知道, 只得寻了个空, 带着沈采采一同出宫去郑家探病。
虽是出宫,但皇帝却也不想大张旗鼓,还和上回带沈采采出宫时一般的换了身简单轻便的衣服, 轻车简行,只令侍卫与暗卫等在后随行护卫。
等到马车到了郑府, 皇帝与沈采采坐在车上, 只派了周春海上去叫门。
人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 话本里总爱编些门房没眼力狗眼看人低的情节,但实际上能在高门大户里做门房,每日里迎来送去, 那肯定是很有些眼力价的。至少,这郑家门房却也是个有眼力的,只听着周春海那略有些尖细的声音时便已醒过神来,再看看周春海面白无须,心里头便略有了一些底:这怕不是宫里出来的公公吧?
再想一想什么人能叫公公过来叫门,这门房立刻便端正了神色,恭恭敬敬的与周春海还了一礼,小心道:“我家老爷正病着,还请贵客入内稍后,小的这就去禀告上头。”
他自是不敢叫皇帝一行人坐在在马车里等着,暗暗的派了人去通禀上头主事的人,自己则是毕恭毕敬的把皇帝与沈采采两人引入了前厅,特意叫丫鬟端了上好的茶点上来待客。
虽说现今郑首辅尚在病中,不过郑家上下看着倒也依旧有条不紊,显然内院理事的人是下过心思的,很有几分本事。
沈采采看在眼里倒是暗暗点头:怪不得皇帝娶了人家女儿做继后呢,看着模样,想必那郑姑娘管家能力也不错。她一面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面伸手端起丫鬟奉上来的茶盏,掀开茶盖看了一眼:这是上好的龙井茶,茶香极清,茶汤香醇。
沈采采并没有喝反到是很有兴趣的抬眼打量起一旁案几上的才端上来的小点心。
别说,郑家的点心做的居然还挺好看的:金制的小碟上盛着几个玲珑小巧的粉团,白如酥雪,上缀一点殷红的红豆;枣泥馅儿的山药糕一排的在方形的金碟子上,是动物的模样,栩栩如生;另有一碟子半透明的梅子糕,晶莹剔透,上面还浇了一层酸甜温软的梅子蜜酱。
沈采采虽是吃惯了凤来宫里小厨房做的点心但看着这些点心还是有些心动,看了眼边上不动的皇帝,她便径自捏了一块猫爪模样的山药糕吃着。
这山药糕大约是新做的,里头的枣泥馅竟也是热腾腾的,才入口便觉得酥软甜蜜,虽说吃多了有些甜腻,但再配一口热茶解腻,可算极好的享受,便是沈采采都挑不出什么不好来,一面吃着山药糕一面想着等会儿再吃个红豆馅的粉团儿......
然而,没等她再接再厉,忽而便听见身边的皇帝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沈采采稍稍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感觉自己这种来了就喝茶吃点心闲事不管的态度不大好,要是被人瞧见了那就更不好了。
果然,不过片刻,便见着厅内转出来一个身量高挑瘦削的年轻少女,正是郑婉兮。
不过,今日的郑婉兮却也没有似过往那般作男装打扮,而是十分规矩的穿了一身藕荷色上袄和翠色长裙,看上去倒是家常的装扮,只是比起宫宴那日倒是略有些憔悴,眼底也微微有些黛青色,显然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只见她一头鸦青色的长发松松的绾在脑后,肌肤似雪,眉眼乌黑,倒是比往日里更添了几分楚楚来——似她这般容貌英气的女子,偶尔显出这样罕见的柔弱来,竟是更有几分奇异且动人的意蕴。
沈采采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思,本能的朝皇帝看了一眼。
皇帝手上还端着茶盏,淡定的坐着,神色漠然冷静,面上看不出半点的情绪波动。
郑婉兮却是一眼便认出了皇帝与皇后。她缓步上前,盈盈一拜,低声道:“臣女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皇帝神色从容,略抬了抬手:“便不必多礼,起来吧。”说着,他又抬了抬眉梢,似有几分关切之色,问,“元辅身子如何?”
郑婉兮起了身,但仍旧是半垂着头,恭谨且小心的道:“家父此回旧疾复发,每日里多是昏昏沉沉的起不来身。家母这几日亦是为家父的病情日夜忧心,心力交瘁,累得病倒,只得遣了臣女来见驾,实是.......”
皇帝做了个手势,止住了郑婉兮的话声,紧接着便道:“都说了不必多礼。”
他越是这般态度温和,郑婉兮面上的忐忑便越盛。
沈采采在边上瞧着,虽然面上也是一副端正模样,心里却忍不住皮了一下,开了个小剧场:
【皇帝:朕亲来探病,感动吗?
郑婉兮:不敢动,不敢动......】
开完了脑内小剧场,沈采采还是主动笑着开口:“郑姑娘实是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郑婉兮只得小心坐下,然后又抬眼去看皇帝。
皇帝沉吟片刻,便起了身,道:“这样,朕既然都来了,正好去看看元辅,说几句话。”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对了,朕还特意带了几个御医来——元辅乃是我大齐重臣,往往不容有失。有他们在郑家照看病情,朕也能够放心些......”
郑婉兮神色微变,但还是柔声道:“陛下隆恩,臣女代家父先行谢过。”说着,便要起身给皇帝引路。
皇帝却是摆了摆手:“这样,你留在这里陪着皇后说说话,派个人带朕去元辅房里便是了。”
郑婉兮连忙应了,招手唤了个穿着青色袄裙的小丫头来,叫人领了皇帝去郑首辅的屋子。
皇帝心里疑心郑首辅这是装病,只是面上却也不好说,反到是带了太医过来,另赐了许多药材以示厚恩。
如今进了郑首辅的屋子,掀开湘妃竹帘,闻着里头那被银丝炭火烘的若有若无的药味,皇帝心里不免有了些疑惑:看样子,这装病倒是装的认真?
待得看见双鬓发白的郑启昌被人从榻上扶起,身后靠着引枕,气喘吁吁的颓老病弱模样,皇帝心头的疑惑几乎到了极点:郑启昌这究竟是想要玩什么把戏?
皇帝自然是不会相信郑首辅郑启昌是真病的——这人才五十许,野心勃勃,人老成精,哪里是说病就病的?以他对郑启昌的了解,哪怕他真病了,恐怕也是要遮遮掩掩藏着不叫人知道。如果真藏不住了,他肯定还会端出大义凛然的模样还政于帝,然后风风光光的告老还乡,断断不会显出自己半点的狼狈和颓老来。
这般思索着,皇帝面上神色却仍旧不动,反倒快步上前几步,唤了一声:“元辅?”
郑启昌抬目看着他,浑浊乌黑的眸子跟着一转,倒是缓缓露出一个诚惶诚恐的笑容来:“陛下亲至,老臣有失远迎,实是失礼......”
皇帝抬手按了按郑启昌身上盖着的被褥,道:“元辅这些年为着国事操劳,现下病中就不要讲究这些了。”他抬手按着被角的时候,虽只是一瞬的功夫却也顺势试了温度,知道这屋里的炭火和被褥都不是一时半会儿才摆出来的。这又厚又热的被褥盖在身上,若是换了个身体强健的怕还真是要出一身的汗。可郑启昌面上并无汗水,反倒略有些苍白,说不得真是有些体虚体寒的症状.......
这些心念不过一转而过,皇帝转瞬间便又显出几分关切沉痛的模样:“元辅怎的就病成这样了?”
郑启昌略喘了一口气,然后才道:“老臣当年随先帝左右,东征西跑的却也落下不少旧疾。那会儿年轻却也没觉得什么,现在老了,一身的老病,想来也是天不假年啊......”感慨了一番当年的艰辛,郑启昌却抬目去看皇帝,殷切的言道,“好在如今天下大安,陛下又是圣明之君,老臣便是即刻去了那也可以去告慰先帝了。”
皇帝握着郑启昌的手,陪着叹气:“元辅何出此言?朕和朝廷目下还都缺不得元辅,您还是要赶紧养好病,继续为国尽忠才是。”
郑启昌连忙又谢皇帝大恩。
君臣这般你来我往的说了一会儿话,见着郑启昌面露倦色,皇帝这便起身:“朕也该回宫了,元辅好好养病,朕还等着元辅病好后主持内阁呢。”
郑启昌喃喃着又谢了一回,忙不迭的叫人恭送圣驾。
等着皇帝与沈采采坐着马车离开后,方才见到郑婉兮屏退左右,亲自去厨下端了才煎好的滚热汤药,缓步往郑启昌的屋子来。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家常的藕荷色袄子,面上似乎还带着几分不好言说的忧色,英气的浓眉微微蹙着,只是薄唇紧抿着。
郑启昌似乎并没有听到开门声,仍旧半靠着床,阖目养神。
窗扇外金色的光线折入屋内,照在郑启昌的半边脸上,将他脸上那一道道沟壑一般的皱纹照得越发清楚,而他的另外半张脸却是浸在暗色里,看不清楚。
郑婉兮端着汤药的手微微颤了颤,但还是竭力维持镇定,小心的端着药上前去,低声道:“父亲,您该喝药了。”
郑启昌这才睁开眼,他淡淡的扫了郑婉兮一眼,然后抬手接过汤药,问了一句:“听说,皇上带了太医来?”
“是,”郑婉兮的声音不觉压得更低了,“是太医院的程太医和徐太医,都说是奉了圣命就近照顾看护您的病情。我推脱不得,只得先把人安排住下,又使人暗中看着些。但他们也说了,等到晚间就来给您请脉,您看这........”
郑启昌闻言只是冷笑了两声,眉间的折痕也因为这笑容而显得更加深刻了:“让他们来好了。”他神态间颇是从容,虽有几分苍白却已让没了之前面对皇帝时的苍老颓然,目中更有冷锐的精光一闪而过。
郑婉兮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不过,她到底还是另有心事,犹豫了一下,出声问道:“父亲,看陛下这样子恐怕还是不怎么相信您的病......”
“他当然不可能会完全相信,”郑启昌挑了挑唇角,笑意讥诮又冷淡,“之前是我小瞧了他,总觉得他年纪还轻,没经过太多的事,多半还是会投胎有个好爹。可自听了你说的那些事后,我倒是想清楚了——他能坐稳这个位置确实不仅仅是因为他姓萧是太.祖的儿子,还因为他也有些本事。”
“只是这样人多是聪明的,尤其容易聪明太过........”郑启昌的语声听上去就像是手上的汤药一般的寡淡苦涩。
郑婉兮却是有些不大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郑启昌才见了皇帝,心情竟还不错。所以,他一面慢慢的喝着药,一面耐心的与郑婉兮说着话:“聪明的人总是容易想得太多,说好听点是谨慎缜密,说难听点就是多疑多思。我这病来得突然,以他的性子来说肯定是不会全信的。不过,我也没打算真叫他信全了——我要的就是他半信半疑,正好拿我和我这病牵扯住他的主意力。这样后面的人才好下手。”
说着,郑启昌一口气喝完了手里的汤药,顺手把白瓷药碗往边上一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