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打包妥当的包裹扔回樟木箱子,剩下两个塞不回原位的搁在床里侧,姜宁投入他的怀抱,搂着他的腰。
她一点不拘束,撒娇嗔怒,灵动万分,赵向东不禁露出笑意,回拥着她。
两人含笑对视半响,他把头埋进她的肩窝,低低说道:“宁宁,委屈你了。”他耿耿于怀,偏就算这事儿闹了开来,最多就挣点道理,孙秀花那性子不痛不痒。
姜宁抚了抚他的大头,板寸长的发茬有些扎手,刷子般滑过她细嫩的掌心,刺刺的痒痒的,从手心一直酥到了心尖。
“东哥,要是能再选一次,我还嫁你。”她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
世界上的事哪能十全十美?这个男人非常之好,稳重有担当,明理疼媳妇儿,能与他相遇结婚是幸福且幸运的。
至于赵家,是有些糟心事,但纵观十里八乡,谁家媳妇不是这样的,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总有一两个尖酸的。在婆家是外人,在娘家是客人,才是一般媳妇的真实写照。
总体来说,姜宁幸福多了,且最重要一点,她马上就要随军,婆家人将退出她的生活,小家舒心日子就在眼前。
对比之下,姜宁真觉得没什么。
她捧着他的脸,轻轻在他薄唇上印下一吻。
软软的,一触即离,很虔诚,很柔情蜜意的一个吻。
赵向东只觉得胸腔都要化了,热热的涨涨的,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恨不得将一颗心掏出来,细细翻给她看。
能娶到你当媳妇,才是真的好。
“宁宁!”
赵向东反客为主,将两瓣红唇衔进嘴里,微微一用力,将人压在铺盖上,立即覆身而上。
他平时疼媳妇,动作总是尽量轻柔,但此刻满腔激动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恨不得将人按进怀里,合为一体。
情事一触即发,他动作很猛很烈,啃得姜宁喘不过气,揉得她生疼,“东,东哥,轻一点。”
她勉强发出几个细碎的音,一双纤手抓住他的胳膊,血脉偾张,掌下肌肉坚硬如铁,浓重的阳刚气息铺天盖地,他很沉,却格外让人安心。
“宁宁。”
赵向东缓了缓,好半响,姜宁却气息才喘均了些。
她开始回吻他,本意是引导一下节奏,好让自己轻松些的,但没想到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本剑拔弩张的赵向东憋不住了,一下子就红了眼。
他本领与意志一般,都是如钢铁般强硬,一轮急攻强而有力,姜宁丢盔弃甲,生理性泪水溢出,沿着鬓角无声落在枕畔,她哀哀求饶。
赵向东低低哄着,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但动作却截然相反,这般厮磨许久,她勉强适应了些,才渐渐体会到这事儿的快活来。
不过,两人体格相差太远,到底是震撼多于快意,两轮折腾下来,她眼睑半阖,一时筋疲力尽,半睡半醒。
赵向东耐心安抚她,直到怀里人颤栗渐渐平息,他翻身下地,取了搪瓷盆倒了热水,投湿巾子绞了,给媳妇儿细细擦拭。
完事他随意擦了两把,天气冷也没开门倒水,重新躺下将人搂住。
热源重新出现,已经睡着的姜宁下意识挨过去,赵向东紧了紧手臂,“睡吧。”
西屋耳鬓厮磨,柔情蜜意,对面大房居住的东屋却截然相反,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啊!不对,咱们没钱!”
孙秀花九年来首次战胜了婆婆,争取到自己的合理权益,她喜滋滋的,连饭后被赵母吩咐洗碗也没有嘀咕,颠颠儿就收拾桌面,连同厨房都给整理了一遍。
哼着小调,回到屋里坐下,她那被胜利与金钱冲昏的头脑才渐渐冷静下来,琢磨着琢磨着,发现好像不对啊!
赵家没分家,这么些年来婆婆当家,一大家子的钱财收入,都是攒得死死的,孙秀花边儿也碰不上。
私房钱肯定会攒的,但之前生产队记公分发粮食,农村人根本很少用钱。
两儿子生病看病,偶尔争着跑腿买东西,有机会就抠一点,林林总总,多年来抠着抠着,孙秀花总共攒了十一块两毛九。
她将毛票来回点了两遍,没错,就是这个数。
年末毛鸡涨了点价,七毛五一斤,一只鸡三块多四块,她这点私房投进去,最多能收购三只鸡,还不算其余调料的费用。
而且越接近年关,鸡鸭收购越难,毕竟大伙儿该卖的都给卖了,现在距离过年也就二十天出头,最多做个七八茬吧。
熏鸡在自由市场卖,肥的六块,瘦点的五块多,两三只鸡七八茬,赚个五六十顶天了。
这与预期天差地别。
孙秀花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心哇凉哇凉的,难怪事情定下以后,婆婆唇畔一直带着讥诮的笑,原来是等在这。
“不行,这不公平,我们太吃亏了。”她抬眼看洗了脚正在擦的丈夫,“向前,你说咋办?”
赵向前没好气,“我看你争了大半个下午,刚才高兴得要飘起来,还以为你攒了多少私房。”十块钱争啥啊?
他不以为意,“告诉妈,让妈多给掏点钱,咱就跟着家里干呗。”
“那咋行?!”
那岂不是绕回了原点?在婆婆跟前丢脸无所谓,关键是发财机会就在眼前,她还能擦肩而过?绝对不行!
“向前,你手里有多少钱?都拿出来!”
赵向前莫名其妙,“我哪有钱?家里的钱不都是妈给拿着吗?”他妈上回让买东西剩点,让他拿着,但回头不是被这婆娘给掏干净了吗?
他打了个哈欠,躺下拽过被子盖上,“老子没钱,你不想跟着家里干,那你就去借吧。”
这年头,谁会大笔借钱给人?人家有没有都是一个疑问,赵向前嗤笑,“你还认识有钱人了?不要说找妈,我妈肯定不会借你的。”
说完,他转过身面向墙壁,闭眼睡觉,懒得理这婆娘,不缺吃不缺穿,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一天到晚瞎折腾。
被忽略了个彻底的孙秀花咬牙切齿,“向前!向前!”
回答她的,是很快出现并迅速拔高的鼾声。
孙秀花只觉一把火在心口拱啊拱的,但她不敢推醒丈夫,她男人老实却是个会打媳妇的,生起气来还打得挺狠的。
热血上涌,脸成了猪肝色,她“腾”地一声站起来,推开木窗,铺面而来的冷空气,才让火烧火燎的她好受了些。
瞪一眼赵母住的正房,孙秀花愤愤,都是婆婆不好,要是像二姨家那样,儿子结婚就给分出去,她就完全没这个烦恼。
咋办?该咋办呢?
大把钱在眼前晃着,要她放弃绝不甘心,但赵向前那句话说得很对,婆婆为人绝对不肯借钱,她也不认识有钱人家,想借也没地去借。
至于她娘家,不向她要就好了,怎可能补贴?
孙秀花又一阵烦躁,为啥有人命就这么好,结婚爸妈能愿意倒贴几百块压箱底钱,而她一个子儿都没有。
咦?
不对呀,她还真认识一个有钱的人。
孙秀花抬头,瞥向还亮着灯的西屋,目光闪烁好半响,才垂眸将木窗关上。
昨夜赵向东情动,折腾得狠了点,姜宁缓了一整夜,次日早上醒来时,还是觉得大腿根酸酸软软的,疼倒不怎么疼,就是有些不适应。
她瞪了他一眼,“都怪你!”
“都怪我,我不对。”赵向东举手投降。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不认怂不行,不然媳妇生了气,以后哄不住配合,吃亏的还是他。
姜宁揪了自己男人耳朵半响,让他适当割地赔款,这才娇哼一声,指挥他把棉袄拿过来。
赵向东领了首长命令,翻身起来,精赤着上半身把昨夜丢到一边的棉袄拿过来,也不怕冷,殷勤伺候媳妇儿穿上。
“我自个来,你赶紧把衣裳穿上。”
林县偏南,入冬以来就下了几场雨夹雪,温度不低,但听挺潮湿的,照样哆嗦,清晨寒意最大,姜宁忙侧侧身自己穿棉袄,让丈夫赶紧套衣服。
小伙子火气壮,赵向东感觉还行,不过媳妇儿关心他挺美的,从善如流穿衣,以免媳妇急眼。
两口子腻歪半响,赵向东照例去晨跑锻炼身体,姜宁则出门去了灶房。
孙秀花发热的脑子该冷静下来吧?那做早饭的心肯定没有的,她跟丈夫等会还得回娘家,早饭可不能耽搁。
赵向东在家,姜宁更乐意把早饭做得丰富些,想了想,做面条吧。
面粉是姜母舀给闺女带上的,她随意用也无需顾忌赵母,冷水揉了面,加点盐再打两鸡蛋,醒上二十分钟,擀成薄薄的大片,卷巴卷巴切细了,完事一抖,面就成了。
浇头将就灶房现有材料,腊肉木耳煎鸡蛋冬笋切丝,下油锅大火炒了。
姜宁瞥一眼腕表,赵向东锻炼差不多结束了,她大锅烧上水等会下面,小锅爆炒浇头。
五颜六色的肉菜丝倒进锅里,“滋滋”作响,姜宁立即翻炒,谁料锅铲刚动了几下,忽听见一阵喧哗声骤起,从院子中传来。
她疑惑,可惜灶台背对门,位置不对,回头也没能看见发生什么事。
不过声音倒能听见的,“乒铃乓啷”一阵响,中间还夹杂着孙秀花尖利的叫嚷声。
姜宁挑挑眉,难道对方是昨夜发现不对,越想越不忿,一大早与赵母叫板?
这恐怕讨不了好,因为据她观察,她这婆婆不是个好说话的,退一步已是极限了。
这个猜想挺合理的,可惜却错了。
因为姜宁随即听见一个男声饱含怒意地喝道:“不管你棉袄里揣的是啥,都必须给我放下!”
男声浑厚,清晰且极具渗透力,一字一句相当冷硬,昭示着声音主人已强压怒意,濒临爆发边缘。
姜宁大惊,这是赵向东的声音!
第21章
赵向东晨练九年如一日, 回了家也不例外, 沿着村庄慢跑几圈,打了两套军体拳, 出了一身热汗, 才往家里跑去。
他今天锻炼的时间稍短了点,因为等会得领媳妇儿回娘家,心里重视,得多腾点功夫捯饬捯饬自个儿。
赵向东身上单衣汗津津的,他想着等会还是自己先搓了吧, 这天寒也免了媳妇儿多碰冷水。
顺便把夫妻俩昨晚换下的衣服也给洗了, 不过他妈见不得男人伺候女人,他不打算用院子里的井,去河边洗, 反正不上冻。
琢磨妥当,赵向东已经接近家门,还没跨进院子,他先往灶房瞥去。
姜宁正在灶台忙碌,窈窕的背影,香喷喷的食物气息,他不禁挑唇微笑。
赵向东没打搅媳妇儿,抹了一把汗, 先回屋擦洗换衣服去。
他缓下脚步, 跨进院门, 正要往西屋行去, 迎面先碰上一个孙秀花。
赵向东不喜同时,眉心一跳。
孙秀花是从西屋方向过来的,看样子要穿过院子回到东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