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孩天生缺陷,一张脸上长着两只大不一的眼睛,而且她的嘴巴不似正常人,竟是跟个兔一样裂开成了两瓣。
可想而知,生出这样诡异的孩童来,对于稳婆甚至是整个张家来,是多么惊悚的一件事情。
虽然不知那张家夫妇与稳婆了什么,张家幼女天生缺陷的事情竟然也没有透漏出去,张家夫妇对外也只这孩生来羸弱,不能见人。
这孩虽然生来诡异,但是竟然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而且身体比一般同龄的孩还要好,从来都不曾生过什么病。
本以为日会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可到底是纸包不住火,一直到张朵三岁那年。
因为张家夫妇都出门干活去了,所以家里也就只有年仅十岁的张连和张朵,那时候张连正是最为贪玩的年纪,他不耐烦一直待在家里,便叮嘱了张朵不许乱跑,自己就跟着隔壁的孩一起出去玩了。
直到天黑,张家夫妇干活回来,却发现张朵已经不知踪迹了。
他们又不敢通知村里人帮忙寻找,只能打着灯笼,偷偷摸摸四处寻找,倘若别人问起,也只家里的老母鸡跑丢了。
一直找到天色黑了下来,他们终于在山后面的竹林里找到了张朵,那时候的她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而她的周围,满是沾满了血迹的石和土屑。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神秘的小册子
“真是天道好轮回啊。”张朵哈哈大笑,“当年我只不过是想要跟他们一起玩耍,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他们,可他们呢?他们却骂我是怪物,是魔鬼,他们用尖锐的石头丢我,用棍打我,我求他们放了我,他们不听,他们反而打的更用力了!”
笑着着,张朵的眼泪流了下来,再也止不住。
“也在那一天,阿爹死了,哥哥,天太黑了,爹爹滚到山坡下,摔死了。呵呵,真是可笑啊,为了堵住你们这些人的嘴,我阿爹直到死了,也不敢出他真正的死因。他怕啊,他怕你们知道了他有一个这样怪物的女儿,怕你们这悠悠众口堵不住啊”
那些谩骂的声音,指责的声音,渐渐停止了。
便是落绯烟与无名,也渐渐收起了那副戏谑的表情。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
身处这凡尘俗世之中,谁也逃脱不得。
“也是可怜人。”顾妗宁轻叹一声,似有所感。
落安紧紧的握住了顾妗宁的手掌,担忧的看着她。
钟琉璃低垂着眉目,似乎对张朵的话无动于衷,月止戈挑眉,若有所思。
张朵许也是疲了倦了。她长叹一声,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她红肿的眼睛里好似因为被泪水清洗过,霎时变得格外通透起来。
船头上的风很大,她的身形很纤弱巧,赤红的裙穿在她身上,不似落绯烟那般妖娆灼灼,反倒好似秋天的枫叶一样,决绝冷艳,不留一丝退路。
钟琉璃有些可惜了,若是她将人拉了回来,兴许也不能问出什么吧。
月止戈好似懂了她的想法,在她手心轻轻地挑拨了一下。
钟琉璃缩手,他不肯,又抓紧了几分。
“那你现在究竟还想怎么样!”中年男人发指眦裂,因为忍耐,他的脸上一片铁青。
天空渐渐阴暗了下来,江上的风越来越大了。被风卷起的浪花儿怕打着船身,“嘭嘭嘭”一声一声,急促,猛烈。
“罢了,你们欠我的,我也要回来了,而我欠你们的,且等着下辈吧。”张朵心有戚戚的笑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女儿的尸体呢,你究竟藏到了哪里!”中年男人咆哮的质问。
“还有我女儿的尸体啊,你个贱、人啊,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绝对不会,你还我的女儿,呜呜呜”老妇人痛苦的哭喊着。
张朵看着下面那满脸都是愤怒和仇恨的人,她凄然的笑着,她远远地看向落绯烟,那目光里,满是艳羡和妒忌,“真是一张好看的皮啊。”
落绯烟轻谩的勾唇媚笑,“可惜,我也就这么一张舍不得给人。”
张朵失落的呢喃,“是啊,只有那么一张。”
“那位姑娘!”张朵突然朝钟琉璃喊了一声。
钟琉璃看她,目光平静。
张朵嫣然一笑,那并不匹配的五官,此刻竟是格外生动起来,目光清澈明亮,鼻梁高挺巧,嘴唇弯出好看的弧度,洁白的肌肤与火红的罗裙相衬,美的惊心动魄。
“我与姑娘做个交易可好?”
钟琉璃看着她不言语。
张朵却像是认定了钟琉璃会答应她,继续道,“劳烦姑娘将我与家兄合葬在一起,兴许你想要的,就能得到了。”
钟琉璃下意识握紧了月止戈的手掌,月止戈并未看她,而是与她一般,看着船头那个红衣女。
张朵临水而照,她爱怜的抚摸着自己的五官,得意的笑着,“既然不能漂漂亮亮来到人世间,那就漂漂亮亮的回到地狱好了,总不能平白来了这么一遭”
余修瞪大了眼睛,只看到一片红色从船头落入了汹涌的江水之中。
“噗通!”
浪花儿溅起了好高,将船头的甲板打湿。
“娘亲!”余修紧紧拽住了钟琉璃的裙摆。
蒙蒙的细雨稀稀落落洒下,渡口边的人们目瞪口呆,一个不经意间,就被细雨润白了发梢
张朵自杀了。
雨,开始越来越大,砸在脸上,有些疼意。
弗宜隔着雨幕,瞧了眼钟琉璃,转身去寻船上会水的人打捞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