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被赵岘一路抱回了安抚使府,他对于所有人的异样目光与窃窃私语熟视无睹。
不是不顾及王爷的脸面,可脸面与此刻他想与赵宁确认的东西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赵岘本想为赵宁单独批个院子,又小人之心的怕她再逃了,索性直接掳回自己的院子,将她塞到自己的床上。
“都出去。”
他盯着床上抱着被子缩在床脚的赵宁,沉声一喝。
清月赖在房内不肯走,壮着胆子小声的道:“主子……主子还生着病,奴婢留下来伺候。”
“滚!”
杀意满满。
饶是做好了承受赵岘发怒的准备,奈何还是被吓的一个激灵,小幅度的退了一步。
清月豁出命的又坚持道:“奴婢……奴婢不出去。”
“清月,你先出去吧,本宫若有事再唤你进来。”
赵宁深知,以赵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尿性,清月再这么坚持下去,不亚于找死。她身边剩下的可以掏心掏肺的人,貌似只有这一个,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出事。
哪怕,此刻,她也怕极了想把她生吞活剥了的赵岘。
“主子……”
“没事,去吧。”
“是。”临转身前,清月偷偷刮了眼赵岘,这才出了门。
赵岘头也没回的又吩咐道:“关门。”
清月:“……”不情不愿的带上了门。
赵岘的目光始终定在赵宁的身上,此刻,屋内没了人,目光更加灼然,肆无忌惮。
天知道他有好想好好的看看她,抱抱她。
他隐下眼内的柔情,换上冷硬。上前一步,紧贴着床沿而站,居高临下的睨着赵宁,道:“脱了衣服。”
赵宁闻言,倏地跪坐起来,许是觉得跪着的姿势既不雅观,又比赵岘矮了一大截,索性站起了身,她伸出食指直指着赵岘的鼻尖,面颊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大骂道:“赵岘,你是不是想死?”
“让我帮你么?”
“赵岘,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赵宁的声音里,几乎带着哭音。
赵岘既然说出这种话,想必对她的身份已经起了疑,虽然不知自己哪里出了差错让他发现了端倪,但是,以赵岘的个性,不查个水落石定不会罢休。
今天,她真的是难逃一劫了。
赵岘见她委屈的红了眼眶,立刻软了声音,但是,态度依然强硬。
“不脱也好,告诉我,你是男是女。”
“你……你胡说什么,你滚开,我不想见到你。”赵宁畏缩的往后退了一步,方才的气势也去了大半,她檀口轻启,想要再说些什么辩解,可到底是底气不足,索性,重新躺回床上,拉过被子整个盖住自己,当起缩头乌龟。
她不信,赵岘还真敢扒她衣服。
赵宁到底是不够了解赵岘。
折磨了数月,以为自己是深度厌恶的龙阳之徒,现在答案就在眼前,哪怕推开那扇门,掉进的是万丈深渊,他亦不会后悔。
被子被掀开的那一瞬间,尖叫声尚未出口,身上的腰带便被他大力的扯断。
赵宁从不知他的身手可以快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下一刻,遮掩身形的松垮外袍便脱离了自己。
“啊!”赵宁破声尖叫,腿脚乱蹬的直击他的胸口,不遗余力。
赵岘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脚踝,眼神悠悠转深,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还要我脱么?”
“呜~”赵宁到底是没忍住,眼泪没出息的像是绝了提的河水,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她呜咽着问:“你到底想要怎样?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储君之位,我给你啊,我不要,我只求你放过我。”她卑微的祈求,“赵岘,给我一条生路吧。”
赵岘别开眼,不敢再看她因自己而歇斯底里的压抑哭泣。
她伤心,殊不知他的心亦是千疮百孔。
此刻,他必须狠下来,他要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调皮粘人的皇弟,不声不响的变成了厌恶他到极致的皇妹。
“还是不肯说么?要我再脱么?”
“呜~呜呜~,赵岘,你是想要逼死我么?我死了,你才开心么?”
赵岘长睫微颤,冷硬的目光里稍有闪躲,却强逼着自己无动于衷,他双膝跪在床榻之上,弯腰,伸手去抓赵宁,将人大力拉进怀中的同时,粗粝的大掌贴着她的腰际滑向了背脊……
在下一个动作来临之前,赵宁终于妥协。
“我是我是,我是,呜~,赵岘,求你了,把手拿出去……”
第35章
“我是我是,我是,呜~,赵岘,求你了,求你把手拿出去……”
大掌熨烫着她的肌肤,好似一粒可以拉回埋在心底回忆的毒·药,那一晚的场景再一次毫无征兆的呈现在了眼前。被撞击的身体、被碾压的灵魂……历历在目。
她瑟缩着,想要逃离,逃离赵岘,逃离这个世界……。
哪怕已知晓她是女人,但由赵宁亲口承认,那股子冲击力仍旧不可小觑。
赵岘探入她里衣内的手一顿,粗粝的指肚贴着她滑腻的皮肤,烫的他呼吸一滞。感受着赵宁颤抖的身子、大力推搡的动作,赵岘无法再禽兽的进一步动作。
尽管,他那么想、那么想顺着她的腰肢一路的探上去……
替她整理好衣摆后,赵岘又将人拉回了怀里,紧紧的抱着。他鼻息凑近她如羊脂玉般细嫩的欣长脖颈,轻轻嗅了嗅她身上混合着药香的淡淡奶香味,这一刻,仿佛过去几个月里所有的纠结与苦恼全都化成了泡沫,只要拥着她,就无比满足。
赵宁仍旧使蛮力推搡着赵岘,抽泣着道:“放开我……你放开我……既然已经识破我的身份,要杀就杀,能不能痛快些。”
“宁儿,别动,让我好生抱抱。”他声音里透着沉沉的疲惫,仿佛下一刻就能睡过去一般。
“赵岘,我恨你,我恨你,呜~”赵宁边说着,边手握成拳捶打着他的后背,眼泪簌簌而落,顺着脸颊汇聚到下颚处,聚积了一大颗后,又滴落在赵岘的肩膀上。
她哭的那么伤心、那么绝望,像个迷途的孤单孩子,站在十字路口,找不到方向。
赵岘大掌抚摸着她的背脊,替她顺着气,想要哄她的话在舌尖打了转后,又兀自的吞了回去,她委屈成这般,难道不是因为自己?说的再多,在她看来,还不是惺惺作态。
算了,要哭就哭吧,左右他在。
不知过了多久,斜洒在地面上的日光慢慢西移,直至消失不见,房内黑漆漆的。怀里的姑娘由最初的大力挣扎、到最后的软弱无力,止了哭,慢慢的,头靠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气息均匀,貌似睡着了。
嘴里时而嘀咕一句,声音闷闷的,好像是女音儿,奈何声音太小,听不真切。
哭闹了两个多时辰,怎么可能不累?况且,她还怀着身子,比常人更容易犯困。
赵岘环着她的腰身,想要将她放平躺在床上,不想刚一动,便惊醒了梦中的人。
赵宁倏地坐直了身子,哪怕双眸迷离的没有焦距,仍旧满身戒备。
她身子往后挪了挪,直至后背抵在床壁上退无可退。蜷缩着身子,警惕的问:“你想干嘛?”
许是哭的太久,嗓音嘶哑,开口时,像只公鸭子在叫。
赵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身,点了烛灯后,又唤人端来一壶刚沏好的花茶。
为她倒了杯,刚递过去,便被她掀翻在地。
“不要你假惺惺。”
热水溅了他满手,瞬间红了一片。
赵岘眉宇不皱的弯腰,捡起茶盅碎片,回身,又给她倒了一杯,这一次,递过去之前,他放在唇下吹了许久,直至没那么烫,这才递给她,劝道:“喝些热茶润润喉。”
赵宁不接,仰头看着站在背光里的赵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上了一重剪影,隐匿了他眼内密密麻麻的心事,她实在猜不透他的想法。
“赵岘,你到底想干嘛,你究竟想怎样?”
赵岘仍旧端着那杯茶,似乎她不接,他便会端到地老天荒一样。
“喝了。”
赵宁气的又将茶杯掀翻在地,她终于失了耐心,冲着他大吼。
“赵岘,我从没如此讨厌过一个人,从来没有,你滚……”她指着门口的方向,歇斯底里的驱赶,“你给我滚出去。”
茶水溅湿了他的衣襟,溅湿了他的头发,有几滴顺着额角一路滑进了掩在对襟衣下的锁骨上,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赵岘不以为然,弯腰,拾起碎片后,再一次转身,倒茶的空挡,轻柔的道:“喝了,我有话问你。”
“问完你就会滚么?”
赵岘端茶的手一顿,眼内的神伤一闪而过后,若无其事的看向赵宁,问:“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难道你不讨厌我?”赵宁说着,挂着泪的唇角讽刺一笑,讥讽道:“别说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把我囚禁在此。”
赵岘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似被她拿着针一寸寸的扎过来,密密麻麻、又不见血。
最是残忍!
他吹凉了花茶,再次递给她时,声音淡漠的解释道:“不是囚禁。”
“那你会放了我么?”
赵岘掀起眼皮,望着她水雾蒙蒙的双眸,一字一顿的道:“不会,除非,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你问。”
赵岘又把递茶的杯盏往前递了递,这一次,无需他多说,赵宁已快速的接过来,她轻轻吹了吹水面上的茶沫,呷了口,试了试水温后,又呷了一大口。
赵岘接过已经喝掉大半的杯盏,这才道:“赵宁在哪儿?”
赵宁闻言,呆愣了一瞬。
‘赵宁在哪儿?’赵岘知她是女人,所以误以为她假冒了赵宁么?
她眼珠子下意识的转了一圈,精明又狡黠的模样,眼泪未干,谎话张口就来,她垂下头,双手食指不安的相互搅着,可怜又小心翼翼的道:“其实……其实我不是赵宁,真正的赵宁已经死了。”
既然赵岘这么问,她便顺着他的话说好了,反正编瞎话这事,她极为在行。
赵岘一瞧她那与小时无意的模样,连不经意的小动作都如出一辙,那点花花肠子准是又想着如何瞎扯,饶是如此,仍旧想看她绞尽脑汁的想着对策的样子。
那股子灵动劲儿可自成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