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腹黑的面容,落在了迎面而来的洛一达眼中。
他不动声色,也没有叫父亲,只是唇角的冷笑越发深沉。
洛云转身与儿子撞了个满怀,刚要伸出粗粝的手掌往来人的身上扇去,“打死你个走路部长眼睛的家伙!”可当识别来人是掌舵人后,立刻变成了色厉内荏的谄媚面容,“嘿嘿嘿,一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教训教训那个人!”
眼前的洛一达站在二楼通往一楼的台阶上,身形比洛云高出三十厘米,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洛云,眼底眉梢是不可弯折的铮铮铁骨。
当看到洛云贪生怕死的卑劣行径后,洛一达冷笑,他的父亲到底是不是洛家的人?为什么从祖辈到他身上,都流着先辈们宁折不弯的气质和出类拔萃的商业奇才,可到了洛云身上,两个自带天赋却没了踪影。
洛一达没有轻易提出疑问,而是换来了廖清,“去,查一查洛云和我的dna匹配情况!”
他的话音极低,洛云又慌里慌张地去忙了,所以什么都没听到。
廖清不解,“少爷,你怀疑老爷?”
洛一达视线深邃如墨,带着烟雨般浓得化不开的愁绪,“不,我是怀疑我自己。”
如果他不是洛家的继承人,如果他不用执行洛家阔张的计划,如果他不用继承爷爷的遗命,会不会活得轻松一点?他和麦小芽之间,还能回归正常的男女关系轨线吗?
他宁愿自己不是显赫洛家的继承人,也没有洛云那样不争气的父亲,不用为了保护家业站在麦小芽的对立面,也不用离开那个恨他入骨,却被他爱入骨髓的女孩。
是他,一次次亲手把麦小芽推到危景天的怀中,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大街上牵手,甚至携手相拥地出现在他的面前,用他失去的爱,向他耀武扬威。
心如针扎,握紧茶盏的手蓦地用力,殷红的血从破裂的碎片间汨汨流出。
“少爷,您,您没事吧?”一个十一二岁,穿着纯白葛布衫的女孩走进来,如画的美眸一片急切,“少爷,你,你流血了……”
对她的关切,洛一达置若罔闻,黑眸望向虚空的前方,痛,从指间到心脏,同时,心也被淬了毒般腹黑。
“廖清,去办一件事!”
坐落在半山腰间的城南小学,一洗暑假的冷情,被一个个来回窜动的孩子身影填充得格外热闹。
麦小宝坐在小班靠窗台的位置,望向院中打闹的孩童们,眸光冷硬。
他被孤立了。
“小宝,别理他们。咱们去看书吧。”二姐麦小溪拉了拉小宝的衣角,她分明看见小宝袖下的手捏成了拳。
“姐,我在想他们是怎么知道,咱们爸妈不在的事情的。”麦小宝并未被愤怒冲散理智,小脑瓜儿思考着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
麦小溪迷茫地摇摇头,她只顾着躲开别人的欺负,从没想过为什么。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可事实与她的愿望相悖,不知谁把他们是孤儿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有爹生没爹养!你姐姐怎么养活你们的?”
“不会是做j吧?”
麦小溪按捺怒意,问:“做j是什么意思?”
都说童言无忌,可童言往往继承了来自复杂人性最初的丑恶。
“做j你都不知道?就是去卖呀!”
“我听说,顺春堂给你们开了房。”
麦小溪再笨,也明白做j不是什么好词,“你们别乱说!我姐姐是厨师!”
“厨师?我听说,马春花给你姐姐开的房间,是用来做j的!”
“你滚蛋!再污蔑我姐姐,我对你不客气!”麦小宝从桌上蹿起来,他是班里最小的学生,那些孩子不知受了什么挑唆,前日把他的书藏起来,今日又孤立他,不跟他玩。
“哟,小瓜蛋生气了?你来打我呀!”
麦小宝一蹴而起,拎起书包向那人砸去。
那人受疼,跑进了操场,见识到了麦小宝不是一个好惹的人。可他还有别的办法欺负麦小宝,比如散播谣言,诬陷麦小宝打人,让轻烟老师欺负他。
“麦小宝,你给我过来!”轻烟接到小报告第一时间,就踩着高跟鞋来到了麦小宝所在的教室。
她的语气不容拒绝,可麦小宝还是看出了她眼底的阴霾,知道她是那个小孩请来的帮手。
“轻老师,你有什么事吗?”麦小宝打起了太极拳,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
轻烟眸光一冷,什么时候起她说话这么没威信了?一个小小的孩子都敢拒绝她!
“听说,你在班里打人?”轻烟目光幽冷。
麦小宝小嘴一瞥,就知道她是为这事儿来的。“他骂我!”况且,他只用小书包向他砸去,根本没有碰到他人,在外人看来,仿佛打中而已。
轻烟勾起胜利的冷笑,“他骂你,你就可以打人吗?道歉!”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弟承姊业
麦小宝倔强地挺直腰板:“不!他必须先向我道歉!是他先骂我的!”话刚说完,耳朵就被一只尖锐的手提成了扇子,指甲嵌在肉里,刺激着耳朵的痛觉神经。
“轻老师,你放开我!他不先向我道歉,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麦小宝目光阴冷地盯着轻烟身后幸灾乐祸的小荣。
麦小溪见状,哭得稀里哗啦,拉着轻烟白裙子的衣角:“老师,我道歉,我道歉。您别打我弟弟了,好吗?”
轻烟幽冷的视线扫过看热闹的同学,恨恨地磨牙,松开了麦小宝的耳朵,撤回手,心疼着新作的指甲,“打人的又不是你,你道什么歉?”
她凶厉的表情和动作,让麦小溪的心一寸寸下沉,这样的轻烟老师和报名当天所见的她如出一辙,可平日她给同学们上音乐课的时候,都是轻言细语、优雅大方的,从没有乱发脾气。
也许轻烟老师很讨厌孩子打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