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四王爷的信。”管家刘言上前,将手里的信递过去。
裴老太爷接过,打开……
【裴戎安好,不过一场虚惊,裴老莫担心。】
简单扼要,简单明了。
裴戎中毒,与江小芽的对持,被墨昶以一场虚惊直接掠过,意图让裴老太爷探究原委的想法都打消。
对裴老太爷,裴戎了解,墨昶也同样清楚。如果让他知道这些事,江小芽定然入他眼,但凡能治的住的裴戎的人,裴老太爷都稀罕。而这,是裴戎不想看到的,同样的也是元墨不想看到的。
江小芽这个不省心的丫头,还是不要太招眼比较好。
不明自己这占有欲的想法是因何而起。但,本能的就是这么做了。
蕲河
逸四叔?!
逸四叔!
墨昶猛喝一口水,让自己暂时忘掉这膈应人的称呼,转头,看向从外回来的暗卫,淡淡道,“江小芽可有说什么?”
墨昶今日去探病是虚,想听江小芽背后是如何看待他的才实。
所以,打着探病的幌子,让江老太知道他的存在。那时,江老太有话问,江小芽自然也才有话说。不然,她绝对不会主动跟江老太说太多。江老太今日看到他,什么都不知情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暗卫听了,看看墨昶有些欲言又止。
“如实的说。”
不规矩的,让人不愉的事,江小芽做的多了。所以,就算她说出两句不中听的,墨昶也不觉得奇怪,更不值得大惊小怪。
看自家主子一脸淡然的表情,暗卫定定神,开口,力持声音平稳道,“江小芽跟江夫人说,不要看主子满口关切,一副温润君子态,就……就把您当好人了。她说,主子只是看看来是个好人,其实是个到处喜欢挖坑算计人的人。”
看来,那一纸协议,让江小芽满意的同时,也感觉被他算计了。
墨昶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一杯水,喝一口,“继续说!”
看墨昶波澜不起的表情,暗卫神经却是越发紧绷,因为接下的话更是不好听。
暗卫咽了一口口水,继续禀报道,“江小姐还跟江老妇人说:找夫婿一定不能找像主子这样长的花里胡哨,满肚子心眼,又连锄头都不会拿的。夫婿就要找省心乖巧的,像主子这样的绣花枕头绝对不能要。”
墨昶听言,冷哼一声,眼里染上丝丝火气,几多讥讽,嘲弄,“本王可从未说过要娶她,也绝不会娶她,她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点。”
“江老太也是这么说的。可江小姐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特别她还长的貌美如花。所以,让江老太多个心眼,别突然糊涂把她嫁给坏人了!”暗卫说完,屏息低头,已不敢大喘气。
一般男人被这么嫌弃,也定然冒火。更何况主子绝非一般男子,只是去探了个病,不但辈分升了,还被人嫌弃了个彻底。如此,他能满心愉悦才是见了鬼了。
“出去!”
墨昶话落,暗卫如蒙大赦,咻的就不见。
“杀千刀的死犊子!”
一声骂,墨昶冒火。
本以为能波澜不惊的听完,本预料着可能会听到两句不中听的。结果……全都是不中听的,如何能不冒火?!
说到底不是墨昶定力差,实在是江小芽太恼人。
墨昶什么都还没做,她不但防备上了,还嫌弃上了?!
招来一肚子气的男人,都弄不懂自己为何要去探究那些有的没的。管她背后是怎么编排他的,何必要知道?!
“瘪犊子!早晚收拾了你。”粗话出口,脑海里江小芽那白嫩的身体乍现。如何收拾她,脑子还未动,身体先一步躁动起来。
不该有的反应骤出,墨昶耳边再次回荡起那一声脆亮的‘四叔’。
墨昶嘴角垂下,感觉被作了!
“主子,出事了。”
闻言,墨昶抬眸。
另一边……
大宝看着江小芽,喘着气,气息不稳道,“有个人,带着好多人去元家,说元大老爷离开的时候把在宅子房屋都卖给了他,现在正在指使着人在收拾东西呢!”
江小芽听言,眉头皱了皱,往屋里望了望,声音放低,“你在这里照看一下奶奶,我回去一趟,很快回来。”
“好,你回去吧,这里我看着。”
江小芽点头,快步离开。
直到江小芽走出老远,大宝挠挠头,心里忽然有些不放心,江小芽不会跟人起冲突吧?毕竟,江小芽也只是表面看起来绵软,其实脾气是相当不好。
想着,忽然有些后悔了,也许不应该告诉小芽才对。
元家
“把这里,里里外外的都好好给我清理一下。”
“还有主屋里的东西,也都抬出来清扫一下,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
“正院,元公子的东西都拿到坟上去烧了给他……”
江小芽从镇上回来,看到元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的人。而沉寂了几个月的院子,此时热闹非常,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中间大声指挥着,一众仆役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江小芽看此,抬脚走过去。
而大门外,站在人群中的吴平在看到江小芽时,反射性的往后躲了躲。
事情虽已过去好多天了,可是看到江小芽,还是不由的心有余悸。
初时,不了解,还以为她是个娇滴滴的兔子。可经过下巴差点从脸上掉下来的痛,才彻底知道人们常说的人不靠貌相是几个意思。相比江小芽,他自己才是那不堪一击柔弱又无助的兔子!而江小芽,就是一头会吃人的狼。
“大叔,请问你们是?”
孙百旺转头,看到江小芽,反问,“你是谁?”
“我是元公子的丫头,也是现在守着元家的人。你是……”
孙百旺听了,语气稍微客气了一些,“我来时听乡亲说元家还有一个丫头守着,原来就是你呀!”
“是。”
“我是孙百旺,是绥县人,跟你家老爷是老朋友,这个宅子你家老爷在临走时卖给我了,现在我过来收了。你既是元家的丫头,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做事。”孙百旺直接了当道。
江小芽听了,恭敬道,“多谢孙老爷抬举,奴婢感激不尽。”说着,抬头,看着孙百旺,恳切道,“孙老爷,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孙老爷能答应。”
“你说。”
“老爷既把宅子房屋卖给您了,那一定有地契买卖的协定,可不可以让奴婢对着抄写一份儿,然后奴婢到我家公子坟前烧了给他。如果他地下有知,也好让他知道,回家的路已经改了。”江小芽一脸纯真恳请道。
没别的意思,这只是作为奴婢的最后衷心,只是想告诉元墨。元家已不再是他的家了,就算还是有什么牵挂,也不要再来元家了。
孙百旺听了,看着江小芽道,“你这丫头还真是有心。不过,你识字吗?”
“公子曾教奴婢认过他和老爷的名字。”
听言,孙百旺看着眼前长的好看,却一脸纯真的丫头,垂眸,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过去。
“多谢吴老爷,多谢吴老爷!”
看江小芽感恩戴德的样子,孙百旺摆摆手,“去吧,抄写下来赶紧给我。”
“是,奴婢这就去。”江小芽说完,快步往元墨曾经住过的屋子跑去。
孙百旺看此,看一眼身边小厮。
小厮会意,默然跟了过去。
良久,小厮回来,江小芽随后走过来,把手里地契双手递给孙百旺,“奴婢写字慢,让孙老爷久等了。”
孙百旺接过地契,不咸不淡的应了嗯了一声。
“孙老爷,奴婢可否再在这里住一晚,把少爷的东西归置一下,明天都给搬了出去?”
孙百旺听了,也没拒绝。元家这个宅子,元家最后的一个奴婢都看过了,什么都没说。那么,其他人就更不敢说什么了。如此,她想收拾元墨的东西就让她收拾吧。
孙百旺答应了,江小芽再三谢过,离开。
去了镇上跟江老太说了一下,等到晚上时分又回到了元家。
“江小芽,你会回来了。”
听到声音,看着眼前小厮,“你是……?”
“我是孙家的下人,老爷让我留在这里守着宅子。”
是守着宅子?还是监督她?
孙百旺无论是怎么想的,江小芽都无所谓,因为对她都没差别。
“原来是这样呀!那你先坐着,我去收拾一下公子的东西。”
“去吧!记得贵重物品千万别碰。”
“我明白。”
看江小芽走进屋内,小厮在椅子上坐下,脸上表情不明。
夜色渐晚上,就在小厮快睡着的时候,江小芽走了过来,手里端着水,还有两个鸡腿,“大哥,这是我回来时在镇上买的,你若不嫌弃也吃一个吧。”
小厮听了,看了看江小芽,拿起一个鸡腿,但却没吃,直到江小芽拿起另一个开啃,他才下嘴。
“大哥,敢问你贵姓?”
“我姓周。”
“原来是周大哥呀……”
吃着,喝一口水,不咸不淡聊着闲话。很快吃完鸡腿,江小芽转身去了屋里继续收拾东西,而小厮又坐了一会儿挡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在小厮睡过去的那瞬间。屋内,江小芽放下手里的衣物,从怀里掏出那一张纸,展开,看着上面的字,眸色深远暗沉。
这一张地契买卖协议,落款有元老爷的大名,还有他的印记,以及官方大印。看起来没任何问题!可是,这也不意味着它就一定是真的。
元墨尸骨未寒,元老爷伤心欲绝离开蕲河可以理解,甚至把宅子都卖了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不想再回到这片伤心的地方,也不想再看到和元墨一起生活的地方,不愿再触景生情,这些都说得通。
可是,元老爷绝对不会把元墨所葬身的那一块地也给卖了。但,这一纸契约中却将那块地也包含了。
所以,该探究的明白的,就一定要探究明白才行。
地契上,元老爷签下的大名,江小芽已经临摹了下来。现在就差核对笔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