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婉想起戚夫人的故事,两眼也是闪着小兴奋“这是个漫长的故事。”她可是连续听她美人娘读了六年的信。
这些信里真实发生的事情能写成一本一代女皇奋斗史——搞笑版的。
她这个三姨走到现在全是阴差阳错,她自个都稀里糊涂的。她美人娘说,她的这几个姐妹中,三姨是天然憨。
当年戚国使者掉到水坑里,没人去救,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能猜到这里面肯定有特殊原因的。
三姨一看有人掉水坑,也不多想想,直接撸起袖子跳到水坑里,把人救了上来。
让上皇下不了台而不得不把她嫁过去的是,她怕救人的时候他不配合或者趁机占她便宜,一下水就一拳头砸了过去,把人砸晕后拖上来的。拳头的力道没掌握好,把人给毁容了。
更让上皇几度崩溃到想要杀掉三姨的真相是,戚国与上皇有个秘密协议,为维护两国长久友谊,派来与上皇友好交流的是戚国的太子。
“三姨一拳头把太子的鼻子打歪了,三姨坚持是他自个的鼻子长的不结实,她英勇救人没错,为了怕出现意外而采取一些有效措施也没错。”
“戚国太子又急又气,恨三姨恨的说不出话来。我娘给我描述,当时三姨那理直气壮的不怕天不怕地的样子真的很扎眼,太子被气的脖子上全是青筋。”
矮墩子摸了摸他姐的脸,深沉道:“姐姐,你问问姑姑,你是不是亲身的?姑父老实稳重,姑姑温柔聪慧,两个人生不出你这样的。我突然觉得戚夫人可能是你的亲娘,狸猫换太子。”
卓婉指指她自己的脸蛋,“那我这结合了我娘和爹长相的脸怎么解释?”
矮墩子从她脸上轻易地找到了姑父和姑姑的影子,实在是完美地继承了两人所有的鲜明特征,跟姑父如出一辙的圆鼻头和圆滚滚的额头,跟姑姑一模一样的黑亮的葡萄眼还有微微有些自然卷的鬓发,就连发丝也与祖母一样,过分的细软。
矮墩子鉴定完毕,“姑姑,姑父,亲生的。”
“虽然我是最该被怀疑的那个,但卓府里没有一个人怀疑我不是亲生的,我一露面,大哥二哥才是捡来的。”
卓婉对自己的长相最满意的就是这一点,她的长相充分证明了基因的强大性,她大哥和二哥这种模糊了爹娘长相特征的孩子可不招人疼。
她的堂姐和堂兄也跟她大哥二哥一样,模糊了二叔二婶的长相,她这个小侄女反而与二叔长的更像一些。她觉的这是二叔想把她从他亲哥手里骗走的一个根本原因。把她带出去说是亲闺女,没人怀疑,鼻子七分像,额头一个样,铁打的亲闺女。
矮墩子两手往中间挤着她的脸,催促道:“戚夫人后来怎么样了?”
“上皇气的没办法,三姨是戚将军唯一的闺女,戚将军又为了上皇牺牲了性命,无论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让跟随他的人安心,上皇是不能把三姨怎么着的。”
矮墩子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从国师那里听过戚将军的生平事迹,实在敬佩他的忠义之心、勇猛之胆。
“三姨傻咧咧地说道,她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想干啥她就奉陪到底。”
“傻。”矮墩子有点明白为什么他身为太子却没有听国师说过戚国垂帘听政的皇太后了。
“对,我娘也这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卓婉其实理解她三姨的那些做法的,当时,她娘都已经嫁给了她爹生下了大哥、二哥和她,她三姨虽比她娘小五岁,却始终没有嫁出去。不是没人求娶,而是三姨始终看不上这些为了戚家军而蝇营狗苟之人。就如她娘叹息的那样,像她爹这样纯粹的人太少了,她娘能逮住是费劲了心思和手段的。三姨这种一直没找到目标的,要不将就,要不继续蹉跎下去。
好在,三姨把人的鼻子砸歪后,认认真真地亲手检查了一遍他的鼻子,顺便看了一眼他的脸。
“三姨看上了戚国的太子。这事仔细想想是有原因的,戚将军本身就是戚国人,只不过从小长在京都。三姨在京都只有我娘这几个姐妹,我娘和其他人又都要忙着自己家里的事情,三姨孤身一人的,她估计早就想去戚国看一看了。又突然发现这个戚国使者挺好看的,就冒出了直接嫁给他的冲动。”
卓婉摸索着下巴继续道:“我估摸着那个时候的三姨夫已经被三姨的厚颜无耻给气傻了,竟然答应了。”
矮墩子眼睛都瞪大了,“后来相敬如宾,还是老死不相往来?”
“没呢,三姨夫在回去戚国的路上还想报复三姨,被我三姨用武力镇压了。三姨怕夜长梦多,直接在路上举办了婚礼,回到戚国的时候,已经怀上了孕。”
矮墩子惊呆了,“真快。”戚国太子真弱。
“戚国皇帝本就对愚笨的太子没期待,看他毁了容,只同情地听了个前因后果,就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他的第一个大孙子身上了。”
“戚国皇帝时兴早登基早退位的优良传统,皇帝不等他大孙子娶媳妇,直接跳过了他儿子,把皇位给了他大孙子。”
矮墩子激动道:“他儿子逼宫了没有?”
“没有,他儿子本来就不是个当皇帝的料。三姨夫当太子期间就被各种不得不解决的大事压的神经衰弱,在发现别人不把他当储君看待后,他一下子解脱了,每天过着悠闲自在想睡懒觉就睡懒觉的小日子,再也不想回去当国君了。”
第108章 登记
矮墩子的心情有些复杂,突然间的,他也觉的这皇帝当的没意思,每天有着愁不完的事儿,还要起早贪黑地上朝、批奏折,更别提那些让人心力交瘁的阴谋诡计。
所以,上皇和那些皇子们自相残杀地争夺这个皇位到底为了什么?为了跟自己过不去?
矮墩子忧愁地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国家的安定,我也不想当太子。”
“嗯。”卓婉爱怜地一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皇室里只剩下你和勒安谦是名正言顺的了。别看勒安谦这个战神把咱们的北方给稳了下来,但他脑字笨,连个生意也不会做。要是让他来当这个皇帝,南北也许很快就能统一,但他只会破坏不会治理国家。”
书上就是这么说的,摄政王在一年的时间用残忍的手段强硬地把南北统一,落得个暴戾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名声。别说他冤枉,他一点也不冤枉,他统一南北方后,像是终于完成了别人逼他完成的任务一样,彻底撒手不管了。等他陷入疯魔自我残杀后,国家再次陷入更加糟糕的四分五裂。
“名声很重要呢。”卓婉感慨了下,“当皇帝其实还是有优点的,听说人一旦享受到了权利的魅力就放不下手了,戚国的老皇帝和太子是个意外,等你当上了皇帝,说不定就喜欢上了。”
“但愿如此吧。”矮墩子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感觉他的发际线跟国师的一样,日渐后退,“幸亏我天资聪慧又懂事善良,要是一般的孩子,学那么多吃力枯燥的东西,肯定会心生逆反。”
“主要是你有一颗拯救百姓于危难的宽阔胸怀。”
矮墩子忍住爆开的心花儿,肃着一张婴儿肥的小脸蛋。
卓婉亲亲他的脸蛋,鼓劲道:“好好学习,成为名垂青史的一代圣君。”
矮墩子使劲地点了点头,“我是圣君,姐姐是圣女。”
“别。”卓婉的脸皱成了白面大包子,“你知道圣女是干啥的不?”
矮墩子摇摇头,眼睛全是求知好学的亮光。
“我查看戚国的历史,进行了一下归类,戚国圣女分两种,一种是精神支柱,一种是高级技术工程师。”
“第一种被戚国百姓捧的高高在上,然后圣女要保证高洁无暇,是不能与凡人结婚生子的。这个不成,我还想要个长的像勒安谦的小闺女,肯定漂亮的不得了。”卓婉在脑海中勾勒着小闺女的长相,嘴角都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
勒安谦摸索了下手腕上的细软发丝,手心滚烫。
矮墩子看了眼摄政王又看了眼姐姐,不得不承认,他小外甥女长的更像摄政王比较好,起码没有让人想要咬一口试一试是不是又软又甜的冲动。
他姐这个长相比较危险,容易被吃。
“第二种呢?”矮墩子听说到的是,圣女在戚国的身份很高,在百姓中的心中的地位,甚至高过了国君。戚国历史上,曾有皇帝看不得圣女在百姓中的呼声比他高,秘密处死了圣女,神殿中的神奴连夜逃走,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百姓狂怒,不惜生死地攻入皇宫,让这个小心眼的皇帝为圣女陪葬了。
他是不太理解戚国百姓这种把圣女看的比命还重要的行为,但不耽误他看清圣女在戚国百姓心中有怎样的份量。
“第二种,走的是才华和专业技巧。圣女需要保持神秘,然后呼风唤雨解决一切的自然灾害。难度系数太高了,我不知道历史上的那些圣女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我做不到。”
卓婉对自己的本事太了解了,这些神乎其神的事情,她解释不通也理解不聊,但她仍拥有一颗坚定的科学心,她现在用科学解释不了,是因为她学识浅薄知识面狭窄。
矮墩子对他姐的自知之明高看了一眼,不走心地随意道:“你还是很聪明的。”
“我确实挺聪明的。”卓婉认真地夸了夸自个,继续道:“这得看跟谁比了,跟二堂姐比作诗作词,我不如她,要是比美食品鉴二堂姐肯定不如我,术业有专攻而已,只要在擅长的领域,人就会显的很聪慧。”
矮墩子又一次被说服了,连带着国师也跟着点了点头。
秀衣和墨衣对视了一眼,忍笑不语。
“你以后别一直拿二堂姐举例子,换一个人,其他人也是很厉害的。”矮墩子已经从他姐嘴里听了不下十次的二堂姐,出现的频次远远高于其他人,而且都是被用来对比的。
“我也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卓婉惆怅地深呼了一口气。
矮墩子拍拍她的头,一身的雀跃,“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忙解决。”
“别人家孩子系列,你不懂。”
“祖父总拿你的事来告诫我,要是不好好掌握握笔姿势,写出来的字就会像你一样丑,要是不好好读书,就会像你一样考试不及格被夫子叫家长。”矮墩子看了眼他姐的脸色,拔老虎胡须,“别人家孩子系列?”
“你信不信我把你摔下来埋到粪堆里。”卓婉作势把他扔过去。
矮墩子搂紧她的脖子,笑嘻嘻地蹭着。
说着话,卓婉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平坦的沙地上。
小掌柜正站在方形石块上讲十二小兵传奇,气氛相当热血沸腾。
他身后的大树下挂着一个黑石片,上面零零星星的几个简单的字可以看出来,他已经给沙城的这几个孩子认识了故事里总是出现的字,皆是一些宝剑和武功招式的名称,孩子们玩闹的时候都会用到。
卓婉等小掌柜讲完,给他招了招手。
小掌柜满脸惊喜地跑过来,“小主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傍晚的时候要给咱全城开个会,顺便带着桃花去认识一下人。”
卓婉本打算速战速决地把话本留下然后走人,还是晚了一步,桃花已经逮住小掌柜,把他讲的故事骂了个彻底。
“你念书呢?知道跌宕起伏不?表情呢?被狗吃了!你讲成这样也有人来听,是同情你。你揣着过人物心思不?你这一脸三姑六婆说碎话的语气来讲英雄的对白,没揍你是他们不计较,……”
卓婉瞧着小掌柜快哭了的表情,默默地躲到了勒安谦的背后。
桃花训斥了个痛快后,被大叶子推着轮椅离开。
小掌柜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两眼湿润,“小主子,她不说我都没意识到,原来了我讲的这么差劲。”
“她看你有潜力,在提点你,要是你实在差劲,她早就不屑地离开了。你琢磨琢磨她说的话,琢磨透了,你讲故事的本领会突飞猛进。她就是你娘最崇拜的婉徒大师。”
小掌柜捂住脸,震惊的失控尖声道:“婉徒大师!”
卓婉沉稳地点点头离开。
桃花已经嘴下留情了,当年她写的第一本话本要被摆在戏台上时,她亲自监督,把人家戏班的台柱子训的痛哭流涕。
桃花的严厉吓走了好几拨的人,台柱子憋着一股劲儿琢磨着桃花刁钻的话,完全改掉上台的一些表演习惯,一天被骂哭三回地撑到了最后。
这场戏一开演,轰动了整个南方。
台柱子堪称完美的表演让所有茶客眼前一亮,迅速地走红。
台柱子从一个被茶客看不起的玩物成了被他们承认的大师。
自此,桃花再骂人,戏班的人也会洗耳恭听。
桃花骂人有原则,对事不对人。
也有例外,对卓婉不这样,她只会对人不对事。
桃花每次的无理取闹,卓婉左耳进右耳出,有时候还能杠回去
桃花在卓府住的日子里,两人没一天是安安静静地相处不互怼的。
卓婉在小掌柜狂热又羞怯的扭捏中带着桃花横过平坦的沙地。
一行人跟在矮墩子的后面穿过阴森的小巷来到黑蜘蛛的地盘。
卓婉提前让指骨给这里传了信,这里积满了各种穿着和打扮怪异的人。
在黑蜘蛛的组织下,这些人一本正经地开讲他们身上的事儿。
他们的话简单干脆,桃花却听的入了神。
卓婉伸出手在桃花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