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她相处了这么久,他多少也了解她一些,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觉得她不会做。
那些黑衣人见麦穗已逃,手里没有牵制萧景田的砝码,愈加疯狂地扑向萧景田,想把他生擒,萧景田看出了他们的意图,自然无心恋战,也纵身跳入河中,潜水而走。
“头,要不要去他家里,把他家里的人都抓了起来?”黑衣人颤声提议道,这也太气人了,煮熟的鸭子竟然飞走了。
“胡闹,公然闯进老百姓家里去抓人,成何体统?”为首那人气急败坏地指着看守麦穗的黑衣人和车夫,破口大骂道,“你们两个废物,连个女人也看不住,竟然让她跑了,以后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在老大手下做事?”
两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真是小瞧了那个女人了,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比谁都精明。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我找人。”为首那黑衣人气急败坏地吼道,“难道你们站在这里,就能等到他们乖乖回来吗?”
众人忙纷纷上马,沿着河道一路寻了下去。
麦穗顺着水流游了一气,原本是想到渡口那边再上岸,可她渐渐觉得体力有些不支,又见后面并没有人追上来,河道刚拐弯,便奋力地游到对面,悄无声息地上了岸,岸边有条小路,小路对面竟然是一望无际的桃林。
时值八月底,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
红彤彤的桃子压弯了枝头,果香四溢,许是这边靠着护城河,来往的人不多,果园这边并没有人看护。
麦穗湿漉漉地进了果园,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歇息,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不断地滴着水,很是狼狈,她一边绞着衣角,一边不时地注视着河面那边,她知道萧景田肯定会找过来的。
等着等着,便倚着树干打起了瞌睡,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马车上,黑衣人正用阴狠毒辣的目光看着她,吓得她一个激灵:“我怎么又被你们抓来了?我男人呢?”
“哼,你自身难保就不要惦记他了,他压根就没想再把你救回去,他女人有的是,又不差你一个。”黑衣人冷讽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顶着正妻名分的局外人罢了,你还是乖乖地给我们头当个压寨夫人的好。”
“不是的,他心里是有我的。”麦穗想起她跟萧景田之间的点点滴滴,不容置疑道,“他一定会来救我,绝对不会置我于不顾的。”
“你看看,那是谁?”黑衣人掀开车帘,指着正站在路边说话的萧景田和于掌柜,冷笑道,“他明明知道你在车上,却无动于衷,你还好意思说他心里有你。”
“景田,于掌柜,我在这里,快救我。”麦穗大声喊道,“我不要去当压寨夫人。”
话说压寨夫人是个什么鬼?
你们全家都去当压寨夫人!
萧景田听到喊声,冷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讽道:“不过是为了贪图我家的那袋白面才嫁过来的女人,哪里值得我费尽心思地去救你。”
“景田,不是的,不是那样的。”麦穗见萧景田竟然这样说她,心里一阵难过,急声道,“我不要跟他们走,景田,你救我,我要跟你回家。”
“景田,好歹是夫妻一场,帮帮她吧!”于掌柜皱眉道,“她好歹是你媳妇啊!”
“什么媳妇,她心里只有吴三郎,而我跟她并无夫妻之实,她不是我媳妇。”萧景田声音愈加冷淡,“喜欢我的女人那么多,随便挑一个都比她强。”
“怎么样?我说萧景田根本就不在乎你吧?”黑衣人冷笑着放下车帘,得意道,“还是乖乖给我们当压寨夫人吧!”
黑暗瞬间笼罩了她。
“不,放开我,我不去当压寨夫人!”麦穗奋力挣扎着。亲们,今天的一更,二更稍后就传,么么!
第114章 脚崴了
“快醒醒,你是做噩梦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麦穗猛然睁开眼睛。
萧景田的脸在面前猛然放大,他的衣裳也是湿的,像是刚刚从河里爬上来一样,脸上的表情很是平和,不像刚才那么冷漠无情。
麦穗一脸懵逼。
她一时分不清她看到的哪个才是真正的萧景田,喃喃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难道刚刚她是做梦了吗?
日头还没有完全落下,视线里全是一片绚丽的晚霞,秾艳妩媚,面前的火堆燃得正旺,她身上披着他已经干了他的衣裳,半躺在温热的沙地上,而他却只穿着里衣坐在她身边,不断地往火堆里添枝加叶,见她正迷茫地看着他,皱眉道:“你倒是会找地方藏,我在河道上来来回回找了你两次,才在桃林里找到你。”
“那些人走了?”麦穗忙低声问道,奇怪她怎么睡得这么沉。
“早就走了,你放心,咱们安全了。”萧景田沉声道,“你把身上的湿衣裳脱下来,我给你烤干,穿着湿衣裳会着凉的。”
麦穗有些为难。
当着他的面脱吗?
“在我面前,你还不好意思吗?”萧景田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她,知趣地背过身去,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看你的。”又不是没看过。
潮湿的衣裳贴在身上,的确挺难受的,麦穗迅速地脱下了身上湿漉漉的衣裳,整个人都蜷缩在他宽大的衣衫里,红着脸把湿漉漉的衣裙递给他,自己拿了抹胸和亵裤也慢慢挪到火堆前翻烤,这才惊觉他已经带着她离了桃林,此时他们正置身在渡口岸边的草地上。
背后是幽暗无边的林子,前面是缓缓流淌的护城河。
不时有夜归的鸟从两人面前掠过。
麦穗便把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景田,包括那个黑衣人腰间的木牌和那个眼熟的车夫,疑惑道:“说也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车夫,却觉得他异常眼熟,现在想想,我觉得他长得很像我娘的亲哥哥,就是我那在镇上开裁缝店的那个吴舅舅。”
萧景田神色一凛。
据他所知,虎头令牌军是宫里曹太后的亲卫军,只听太后调令,甚至连皇上都不能过问。
难道曹太后把手都伸到他这里来了吗?
还有,她那个吴家表哥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景田,他们说是因为你得罪了上品居的人,所以才对咱们痛下杀手的。”麦穗神色凝重道,“听说上品居的东家是总兵府的赵庸赵将军,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是赵将军派来的?”
“你放心,这肯定不是赵将军的意思。”萧景田淡淡道,“据我所知,总兵府赵将军终日以种田为乐,不理世事,他是不会因为这点琐事而大打出手的。”
肯定是上品居的掌柜,打着赵庸的旗号对他下的手。
而这个上品居掌柜,十有八九是曹太后的亲卫之一,是曹太后派到赵庸眼皮底下的探子。
看来曹太后对谁也不放心。
“你认识总兵府的赵将军?”麦穗惊讶地问道,以至于抹胸掉在地上也毫无察觉,直到见萧景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脸一红,慌忙捡起来,继续靠近火堆翻烤着。
“略有耳闻。”萧景田轻咳一声,说道,“总之你不必忧心,我会处理好此事的。”
“那就好。”麦穗这才松了口气,见手里的衣裳都已经完全烤干了,她才起身走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迅速地穿好衣裳,清清爽爽地走出来,伸了伸懒腰问道:“这里离家有多远?”
“走水路的话是五六十里,加上等船的工夫,回家怕是得半夜了,若是走山路,也就二十多里地,虽然路很不好走,但有两个时辰也就到了。”萧景田见她瞬间轻松起来,忍不住嘴角微翘,问道,“你说,咱们走山路还是水路?”
“自然是走水路了。”麦穗不假思索地指着河面上远远靠过来的船,说道,“你看那船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就靠过来了,咱们就等那艘船吧!”
她才不要走山路呢!
大晚上的,吓死人。
“那是货船,不会靠岸的。”萧景田理理衣衫,伸手拽过她的手,不容置疑道,“走山路,今晚月色好,说不定用不着两个时辰。”
“若是碰到狼啥的,怎么办啊!”麦穗忐忑不安地问道。
“有我在,你怕啥?”萧景田见她瞬间又变得胆小起来,好气又好笑地说道,“难不成你担心你会当了那些狼的晚饭?放心,要吃也是先吃我,不会吃你的。”
被他温热粗糙的大手握住的感觉很踏实,麦穗任由他牵着,跟着他沿着河道往回走,想到适才的那个梦,她忍不住地开口问道:“景田,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土匪。”萧景田想也不想地说道,“十里八乡的人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我不信。”麦穗扭头望着他俊朗沉稳的脸,如实道,“你根本不像土匪。”
“那像什么?”萧景田也扭头看着她。
“反正不像土匪。”麦穗并不想让萧景田知道那天她偷听了他跟那个焦连德的话,她觉得他要是信任她,一定会亲口告诉她的。
她要等他亲口告诉她。
萧景田笑笑,没再吱声。
“你,你在外那十年,肯定走了不少地方,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麦穗边走边踢打着一颗小石头,侧头看着他,说道,“讲讲你的经历听听呗,就当解闷了。”
月明星稀,山高路远。
好像最适合回忆往事。
尤其是萧大叔的往事。
麦穗敢保证,若是萧景田愿意说,保证三天三夜也讲不完,那是十年啊!
从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到威震四方的大将军,其中多少辛酸血泪,毕竟是常人所不能体会的。
包括孟氏和萧宗海,也包括她和所有人。
“其实也没啥好讲的,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世上的事情也就那么一回事。”萧景田面无表情道,“人毕竟是要活在当下的,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麦穗扭头望着他年轻俊朗的侧颜,心里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不是她想探究他的秘密,而是她觉得她根本就没有走进他的心里,或者他压根就没让她走近。
想想又觉得她是不是矫情了。
她承认她已经喜欢上了他,希望他能跟她分享他所有的秘密或者心事,可是,他却无情地拒绝了她。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从他手里抽回了手。
也许,他对她的好,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媳妇,仅此而已。
而她,却想做他的心上人。
难道是她要得太多的了吗?
萧景田并没有留意到她的疏离,任凭往事一幕一幕地在他脑海里翻腾,越想心里越觉沉重。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各怀心思地往前走。
很快到了山脚下。
翻过一座小山坡,便能看见谷底的那条小路,顺着小路一直往前走,就到了两人砍树的那个山岗下面,只要到了山岗,离家就不远了。
山坡上坑坑洼洼地,很是不好走。
“我扶你。”萧景田伸手搀住她。
“不用,我自己能走。”麦穗赌气般缩回手,提着裙摆,一步一滑地跟在他后面,刚走了没几步,突然脚下踩了空,一下子摔倒在地。
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上传来,她额头瞬间疼出了一层汗,好悲催,她脚崴了。
“你没事吧?”萧景田提小鸡一般把她从坑里拽了出来,顺势把她放在他膝上,温言道,“我看看,你脚怎么了?”
惊讶地发现她的脚踝处迅速地肿了起来。
他稍微的触碰,都能痛出她一头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