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简宁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心情挺复杂,既遗憾荆辰错过看清程彦真面目的机会,又庆幸嵇水之反应快,免了一场尴尬的对峙。
见嵇水之和荆辰进了电梯,毛君跟庄简宁道:“走吧,想聊什么?”
庄简宁用程彦能听得见的声音,字字清晰地道:“想跟您多了解一点我老公的事儿。”
程彦愣住,手机又开始震动,以为是荆辰,他心念一动正准备接听,发现是经纪人发来的信息。
[刚谈好的那部大制作电影,换人了!]
毛君也没多意外,跟庄简宁道:“行!我送你回去。”
庄简宁给蒋桃宇打了个电话,便上了毛君的车。
他记得上次雨夜搭乘毛君车时,听他说过,贺灼是那年的高考状元,毛君是第二。
车子还没发动,他开口问:“您和贺先生是高中同学吗?”
毛君想起贺灼那副偏执的面瘫样儿,嫌弃道:“谁跟他是高中同学。”转头看了眼庄简宁,抿了抿唇,补充道,“高中隔壁班的。”
庄简宁眉头微皱,那毛君对贺灼的事儿应该没有那么了解,“那贺先生……”
毛君慢了八拍地道:“不过小学和初中倒是同班同学。”
庄简宁眉头舒展开,不自觉倾身往毛君身侧靠了靠。
脑中闪过一个孤僻的小男孩背着大大书包的样子,跟班里所有人都不说话,也不主动举手,只在老师提问时,才别扭地站起来随口说出正确答案。
初中就更妙了,个子高气质好又帅气好看,一定是学校最受女生欢迎的那个,有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小女生给他送情书送礼物,他一定会烦躁地全扔进垃圾桶,说不定还会冷着一张帅脸凶人家“你没别的事儿可干吗”。
他被自己脑补的画面逗笑了,急于向毛君求证,“太好了!贺先生小时候也像现在一样脾气臭吗?他是不是不怎么爱说话?是不是特别孤僻?你有他小时照片吗?他小时候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玩?”
毛君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勾唇笑道:“忘了。”
庄简宁觉得毛君又跟刚才一样在逗他,大着胆子没大没小地“喂”了一声。
毛君哈哈笑了两声,将车窗打开,夏夜清爽的凉风吹得人心情舒畅,“那我想想啊。”
庄简宁伸手去调车载音乐,放了首舒缓的校园民谣,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道:“君哥好好想啊。”
毛君单手扶着方向盘,另只手轻轻敲打着车窗,回忆久远往事的时候,神情不自觉正经严肃了起来,“他小时候确实长得很好看,背挺得直直的,又倔强又骄傲,就算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是在人群里最闪耀的那个。”
顿了顿,嘴角不自觉上翘,“但是他小时候一点都不孤僻,很乖,性子也好,也很好欺负,我画花了他的本子或者书,给他买点汉堡可乐或者其他什么就能哄好,他还会顺便给我的作业都写了。”
庄简宁看着毛君的神情,压下心头的异样,敏感地抓住了毛君话里的关键点。
看毛君这举手投足间的范儿,一定也是富贵人家温养出来的。
他既然和贺灼是同学,说明两人上的肯定都是帝都偏贵族的学校。
贺灼虽然自小没了父亲,但是贺家那么大的家业,为什么贺灼会穿“最普通的衣服”?
毛君画花贺灼的本子,到底是想让贺灼给他写作业,还是想趁机给他买吃的喝的?
毛君眼睛看着前方,依旧沉浸在回忆里,“他小时候很单纯,我经常骗他说有老师或者同学找他,他每次都傻傻站起来,朝教室外面走,哈哈哈哈哈真的太好玩太逗了。”笑了几声他敛了神色,“但是后来有一次我跟出去才发现,他正拿着本书趴在走廊的台子上看,他压根就知道我是骗他的。”
庄简宁想象了一下两个人嬉戏逗乐的画面,闷闷地追问道:“那他为什么要出去。”
毛君挑了挑眉,“他逗我玩呗。”
随后他“啧”了一声,“四五年级之后,他就不怎么好玩了,只偶尔配合我一下。也不爱扎推凑热闹了,之前玩的好的小伙伴,也就我不嫌弃他。到了初中……”他眉头紧锁,顿了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我怕他一个人闷死了,还特地转到了他们差班。”
庄简宁猛地抬眸,“贺先生小升初考的不好吗?”
毛君:“嗯,从四年级之后,他基本次次考试都是班里倒数,包括小升初,初中升高中考的也差,我去了帝都高中实验班,他去了最差的班,我爸还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说我再想转班,就给我腿打断。”
庄简宁疑惑道:“贺先生倒数?他不是高考状元吗?”
毛君勾了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叹口气,“大概就跟你一样,想体会从倒数第一逆袭的快感吧。”声音又低了两度,似乎是替贺灼找个理由,似乎又是宽慰自己,“中二少年或许都有这么一个犯病的过程吧。”
庄简宁想起贺家那个虎狼之窝,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试探道:“毛律师,贺先生是不是跟他家里人关系不太好啊。”
毛君转头,不答反问道:“你刚才不是喊我哥,这又毛律师了?”
庄简宁紧抿着唇,默不作声地看着车载屏幕上正放着的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