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后看了云曦一眼,只见云曦低垂着头,让人看不真切她的眼神。
云曦缓缓抬眸,杏眸微挑,冷漠的开口道:“就这些?”
“剩下的我自是不能告诉你,而且这里还有另一个大阴谋,只可惜我看清的太晚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放了我!”
杨太后将身子坐得高了一些,眼神凌厉,仿若自己抓住了云曦的软肋,可以任由她做为。
云曦站起身,走到了杨太后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透着冷若冰雪的寒光,“杨太后可是觉得本宫很好糊弄?”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杨太后急着辩解着。
云曦冷漠的扬了扬嘴角,“看来在本宫母后的这件事上,你们尚书府一点过错都没有了?”
杨太后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躲散,虽是很快就归于平静,可还是被云曦尽收眼底。
杨太后露出了一丝丝的忏悔之意,叹气说道:“在这宫里谁是无辜的?那噬心蛊既然是我给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笔血债算到我的头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云曦没有质疑,杨太后看云曦神色平缓略略放下心来,继续说道:“谁让你的母后那么倔强,天下谁能逃脱皇家的权力?”
云曦没有说话,却是不置可否,她思索了一会儿,才看着杨太后冷冷说道:“可是你说的线索太少,还不足以让本宫帮你,本宫再问一件事,只要你答了,本宫便与你交易!”
“什么事?”杨太后的眼里浮现出了一抹希冀,如今尚书府倒了,她若是能颐养天年便已是最好的归宿。
“本宫问你,在这件事上,国公府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云曦终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安华有些怔然的看着云曦,手不由得紧紧握起,心里竟是有些紧张。
“国公府?”杨太后浮现了一丝疑惑的神色,不似作假。
“众人皆知上官慕清不愿意嫁入皇家,可是定国公却并没有为她争取,那时就有不少人笑他卖女求荣,可是那个老狐狸最是狡猾,自然知道趋吉避害!”
杨太后在云曦的面前肆无忌惮的嘲讽着定国公,可是云曦却未有一丝反应,她微微蹙了蹙眉,开口问道:“那我母后中了噬心蛊一事,国公府可曾知道?”
“应是不知吧,定国公那个老东西我不敢说,可是你外祖母从年轻时就是个护短的,若是上官慕清真的说了此事,只怕你外祖母早就闹上了金殿!”
杨太后冷笑说道,看着云曦若有所思的模样,试探问道:“怎么,你怀疑国公府与此事有关?”
云曦扫了杨太后一眼,杨太后的神情不似作假,人在说谎的时候总是会有细微的神色变化,可是杨太后却并没有。
而且如果她想说谎,也该把国公府牵扯进来才对,这样自己才会过得不舒心,而杨太后才会如意!
果然杨太后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刚才她就应该将国公府扯进来,让她们狗咬狗,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保住性命。
云曦的心里好像是轻松了一些,她最害怕听到的结果就是国公府与她母后的死有关,如今这样已算是最好!
“好了,本宫知道了!”云曦说完转身欲走,杨太后却是惊慌的开口唤住了云曦。
“你去哪?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出去?去哪?本宫说过,你只有让本宫满意,才会放你,可是你一句真话都没有,本宫没有兴趣了!”云曦拂袖转身,冷淡至极。
“你站住!我没有说谎,我还知道一个惊天的秘密,此事事关朝廷动荡,你若是不知云泽绝对无法登上太子之位!”
杨太后试图跑下床榻,可是她昨夜遇袭,身子正弱,一下子便跌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云曦转身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杨太后,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绝情的笑意,“那本宫就来猜猜吧!”
“当年本宫的母后不愿入宫,一是为了自由,更重要的却是为了一个男子!”
杨太后神色微变,却是只听云曦继续说道:“那男子便是早已经去世多年的姜蔺,也就是贤妃娘娘的兄长!
姜家满门忠烈,却是在一次战役中全军覆没,甚至是尸骨难寻,虽然这件事已经无人提及,可越是隐瞒便越是证明这里有阴谋。
贤妃隐忍蛰伏,让所有人都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可是当年的旧人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了,如今更是手握大权代理六宫!”
云曦缓缓的蹲下身子,看着杨太后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一个人能隐忍数十年,唯一能支撑她的想必就只有心中的仇恨了!”
杨太后的眼中迅速笼罩了一层绝望的死灰,她内心的防线被云曦一句句击垮,她摇着头,似乎是在看着一个恐怖的魔鬼,兀自嘟囔道:“不可能……不可能……”
她才想明白的事情,云曦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怎么会知道?
云曦不肯放过杨太后,嘴角噙着冷笑,声音如同冬日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凉气,“至于你说的下毒一事,本宫根本就不信,若是本宫的母后那般刚烈倔强,就算你们给她下毒她也不会屈从!”
杨太后心里最后的防线轰然崩塌,她无法冷静无法思索,她抓着自己的头,用力的嘶喊着:“我没有说谎!姜蔺中了毒,她是自愿要以此来换取解药的!”
杨太后嘶吼之后,茫然的抬头看着云曦,眼神惶恐空洞,嘴巴惊诧的大张着。
云曦冷然一笑,缓缓起身,看着杨太后的眼神恍若是在看着不起眼的蝼蚁,她粉唇轻启,冷淡的说道:“这是本宫最后想知道的事,如今你彻底没有价值了!”
“啊!”杨太后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疯狂的大声尖叫起来,她的双眼暴增,那赤红的眼珠仿若随时都会掉出眼眶。
“云曦!你这个贱人!你骗我!你骗我!”
杨太后的疯癫换来的只是云曦的淡漠以对,她挑动了一下唇角,幽幽开口道:“你害我母后,我不杀你已是恩德,难道我还会以德报怨吗?”
云曦说完便与安华大步离开,只留下杨太后一人痛苦嘶吼,仿若绝境中的野兽在临死前最后的咆哮。
“公主,您觉得她的话可信吗?”安华凑近问道。
“半真半假吧!大部分应是真的,但她绝不可能是无辜的,不过这件事她绝不会承认,可这笔账我还是一样会记在她的身上!”
云曦眼神微冷,想不到母后竟是为了救姜蔺而自愿喝下噬心蛊,若是以前的她定不会相信,可是在认识了冷凌澈之后,她却是坚信不疑。
因为如果为了冷凌澈,她一样愿意牺牲自己……
杨太后说的没错,他们云家就是心性凉薄,她的父皇竟是能想出如此卑鄙的手段!
“公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啊?”安华觉得茫然无措,她们一直以为杀害皇后的凶手是韩淑华,可没想到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陛下!
云曦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日光,明亮刺眼,足以驱散一切的阴暗,却无法温暖人心的凉薄。
“我能怎么办呢?我可以杀了所有仇人,可是……”
云曦喃喃自语,可是她从未想过要噬父啊!
云曦沉默许久,静默的向前走着,安华也不出声打扰,一时间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走近曦华宫,远远的便看见云泽一边挥手,一边小跑过来,他的眼睛是那么清澈闪亮,他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纯净无暇。
“阿姐!”
那一声无限依赖亲近的呼唤声,让云曦只觉的阴霾尽散,从心里升起了一抹暖意。
云曦看着云泽,嘴角慢慢的浮现了欣慰欢喜的笑容,她的确做不到弑君杀父,可是父皇这个皇帝也不要想着安稳的做下去了。
泽儿大了,该渐渐的培养东宫的势力了,这夏国也该来一次大换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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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第二百章 国公府之心
幽梦宫中,宁华和乐华前脚刚走,桑葚的脸上就出现了一抹怨毒,“娘娘,她们真是欺人太甚!”
贤妃的脸上温和不再,美目冷寒的说道:“是我疏忽了,竟是着了她的道!”
贤妃瞥了一眼桑葚手臂上的伤处,开口说道:“你这伤怎么样?”
桑葚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不过是皮外之伤!可是长公主明显已经怀疑我们了,虽然奴婢掩饰了伤口,可只怕仍难以消除她的怀疑!”
“是我把她想的简单了,这个云曦与她那个愚蠢的母后真是一点都不像!
昨日云曦简直就是一石二鸟,不但惊动了我们,只怕杨太后受到了惊吓也只会口不择言吧!”
“那她不就知道当年之事了吗?”桑葚浮现了一丝惶恐,却是决绝说道:“娘娘,长公主不能再留了!”
贤妃垂了垂眸子,眼神散着阴森的寒光,“或许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否则也不会来刺激我,杨太后只会让她的猜想更完整一些而已。”
“母妃!”云彬听闻了一些风声,便立刻赶来了幽梦宫中。
云彬已到十五岁,自是要出宫自立府邸,相见不像以前那般的方便,他听闻出了事便立刻赶进宫来。
“母妃,儿臣听闻桑葚受伤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云彬急切的询问道。
贤妃将事情大概讲给了云彬,云彬闻后大惊,“什么?云曦竟是知道了这般多的事情?母妃,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不如杀了她!”
“哪有那么容易!云曦身边有个十分厉害的暗卫,带着一张纯黑的面具,根本就看不出路数,桑葚也不是他的对手,否则如何还会受伤?”
贤妃也一阵苦恼,没想到她最大的对手不是韩淑华也不是杨太后,而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纯黑面具?”云彬喃喃自语道,却是突然灵光一现,惊诧的说道:“我记起来了!之前在佛光寺中,突然出现两个蒙面人搅乱了局势,其中一个就带着纯黑的面具!”
贤妃和桑葚听闻之后也是极为震惊,没想到云曦竟是还有这等势力!
“看来云曦最大的帮手不是国公府,而是这个神秘人!”贤妃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
“母妃,那我们该怎么做?”云彬紧盯着贤妃,迫切的寻求着解决办法。
贤妃沉思了一会儿,表情却是不再凝重,只开口道:“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那若是云曦将事情告诉给父皇,我们就全完了!”云彬甚至都坐不住了,站起身惊恐的看着贤妃说道。
“告诉什么?就算她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也怀疑了我们与千杀阁有关,那又能如何?
怀疑终究只是怀疑,她没有证据,这些话听起来也只像是在排除异己,并没有说服力。
云曦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她才一直没有行动,而是在逼迫我们露出马脚!”
贤妃笑意森森,用手指上纤长的护甲滑动着桌上的杯盏,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彬儿,你做事不要急,与云曦相比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云彬面露愧色,低头开口道:“是儿臣性急了!”
贤妃走到云彬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劝慰道:“彬儿,我们就静观其变吧!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时机一到,我们要一击必中!
最近让千杀阁都安分一些,所有人手上的事情都要停下,先避一避风头再说!”
“是!儿臣遵命!”
云彬看了一眼贤妃,垂头说道:“母妃在宫里也务必要小心,云曦狡猾,千万不要中了她的毒计!”
“好!你也万事小心,稍安勿躁!”母子两人相视一眼,皆明白了对方的深意。
……
曦华宫中,云曦一边与云泽用着午膳,一边听宁华回禀着幽梦宫的情况。
“哦?你是说桑葚的手臂没有刀伤,反而是严重的烫伤?”云曦擦了擦嘴,有些惊讶的说道。
宁华点头应道:“是啊,奴婢故意摔跤抓了桑葚的手臂,她自是疼的蹙眉。
奴婢便借此帮她查看伤势,却是发现她手臂上的肉都烂掉了,显然是被沸水所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