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圣人,我们也不是神,所以,不要再责备自己,更不要用哭泣来责罚我!”
冷凌澈的声音让云曦渐渐平复了下来,就像一阵细密的小雨熄灭了她心中的惶恐不安。
她哽咽的“嗯”了一声,想伸手揉揉自己红肿的双眼,冷凌澈却拉下她的手,取出了一条柔软的丝帕轻轻为云曦擦着着眼角和脸颊。
云曦仍旧抽咽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中的情绪就像翻滚的热水一般,让她无法压制,必须要让所有的悲伤都化成眼泪才能舒缓她的郁愤。
看着冷凌澈湿的发皱的衣襟,云曦脸色不由泛红,连忙试图用手去抚平擦拭,结果却只是徒劳,反是弄得更皱了。
冷凌澈低头看着她那只小手在自己胸前摆弄着,看着她将仅仅皱了一小块的衣襟弄皱了一大片,她似是察觉到冷凌澈在看她,抬头见正对上冷凌澈那无奈却又宠溺的目光。
云曦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眼中还犹自挂着泪滴,她将双手环在了冷凌澈的脖颈上,像猫一样的蹭着她,娇声说道:“不许笑我,否则我还哭给你看!”
云曦语落,两人都是一怔,云曦红着脸缩在了冷凌澈的怀里,情绪平缓了的她又变成了那个温顺慧黠的女子,仿佛刚才的娇嗔是冷凌澈一人的幻听。
云曦的喜怒无常虽是让冷凌澈有些意外,但是她撒娇蛮横的模样倒是让他极爱,他怜爱的环住了云曦,无奈的叹息道:“我对你笑,你却要对我哭,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曦儿,你是在欺负我吗?”
云曦缩了缩身子,不肯说话,冷凌澈却是轻声一笑,吻了吻她黑亮的长发,“可我甘之若饴,宁愿一生如此……”
两人紧紧相拥,温馨美好,而此时太子府中却是一片乌云密布!
“混账!”冷凌衍狠狠的扇了冷凌淮一个巴掌,将冷凌淮打的头一偏,脸上立刻肿了起来。
“太子息怒!这件事我们好好商议就是!”蓝怀如见冷凌衍真是气急了,连声劝慰道。
“商议?还有什么可商议的!现在外面议论纷纷,百姓怨声载道,本宫应该直接杀了你,大义灭亲!”冷凌衍怒不可遏,若不是蓝怀如拦着,他还要再抽冷凌淮几个巴掌。
“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妇人,我看上她那是给她脸面,谁想她却是牙尖嘴利,还敢骂我无耻!既然她骂了我,我便给她无耻看看!”
冷凌淮见那妇人长的貌美,便调笑了几句,未想她竟是伶牙俐齿,像极了云曦那可恶的嘴脸!
不是贞洁烈女吗,他偏要将她踩入泥潭,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苟且放荡之事!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死不悔改!”冷凌衍只有他一个弟弟,所以对他一直宠着,平时出了什么事他也都想办法帮忙摆平,没想到如今竟是出了这等的丑闻!
见冷凌衍又要发怒,蓝怀如连忙转了话题,开口说道:“这件事有很多的蹊跷,就比如那个刘兴是如何登上城门的……”
冷凌衍扫了冷凌淮一眼,脸色更加的沉郁,“此事有何不明的?那刘兴如今身在锦安王府,这分明是冷凌澈在与我们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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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第七十八章 开战
锦安王这几日去了金陵城附近的军营巡查,回来后便听闻了刘兴的事情。
他就说那个逆子没那么好的脾气嘛,果然是在秋后算账!
锦安王正想找冷凌澈来训斥一顿,恰逢秦侧妃来了,锦安王便只好耐住性子又坐了下来,心里却是急的火烧火燎的,恨不得立刻将冷凌澈揪过来。
“王爷!”秦侧妃施了一礼,温柔得体,就像一朵解语花般。
如今欧阳侧妃是脸面尽失,又被锦安王砸破了头,醒来后知道冷凌墨被行了家法后,又一口气没上来晕厥了过去。
清醒之后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锦安王听闻之后派人送去了一条质量非常不错的白绫,院子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秦侧妃之前虽然有过担忧,但是这欧阳侧妃毕竟也是她的眼中钉,如今拔了这颗钉子,她的心里自然舒爽。
下一颗要拔的钉子就是芙蓉阁的那两人了,她正冥思苦想,却是不想那两人生生的将话柄送到了她的手里。
秦侧妃蹙起了眉,又做出了那副贤妻良母的模样,“王爷,您可曾听闻了外面最近盛传的事?”
锦安王挑了挑眉,随手拿起桌案上放着的公文,一边翻阅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什么事?”
秦侧妃叹了一口气,眉目间皆是忧色,“王爷,前两日有人在金陵城楼上以死来控诉五殿下,还说了些极不好听的话,说什么国无法度,楚国不存……”
秦侧妃打量了一下锦安王的神色,见他翻阅公文的手指停下,便清了清嗓子复又说道:“总之他说的话真的是十分难听,甚至还有人说他是别国的奸细呢!
这人欲跳城楼自尽,恰逢世子经过,世子心善,派人救了他,还将他带入府中照顾,可是外面不知情的人只怕会误会世子的一番善心啊!”
锦安王心中冷哼,什么善心,那逆子分明长了一颗黑心肠!
锦安王沉默不语,秦侧妃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五殿下行事是孟浪了一些,可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如何,五殿下是您的亲侄子,咱们王府如何也不该插手此事啊!
若是因为咱们王府的介入而害了五殿下,陛下只怕定会怪罪,届时伤了陛下与王爷的兄弟之情可就得不偿失了!”
秦侧妃柔声说道,她面露担忧之色,心中却是冷笑,那五皇子与她一点关系也无,她站在一个中立角度来说此事,只会赢得王爷的好感。
锦安王面露为难之色,那飞扬的剑眉紧紧皱着,秦侧妃见此声音放的更加的轻柔,缓缓开口道:“王爷,依妾身看还是让世子将那人送出府的好,这种事情本就应由衙门管,咱们王府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啊!”
秦侧妃心里明镜似的,冷凌澈绝不可能放了那刘兴,想必他还要指着此事来救出玄商。
届时只要锦安王与冷凌澈提及此事,势必会父子反目,那时候她再稍稍推波助澜,那本就淡漠的父子感情想必定会一触即碎!
秦侧妃抬起抬头,等着锦安王的回答,却是见锦安王已经平静了神色,放下了手中的公文说道:“凌淮这次的确做得过火了,虽然他是本王的亲侄子,但若此事真的与他有关,本王绝不轻饶!”
秦侧妃的脸色暗淡了一分,只听锦安王继续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一味姑息纵容他们伤残百姓,实非本王所愿!
虽然世子此次行事鲁莽了些,但也并未做错,若是本王遇见也一定会出手相救!”
秦侧妃轻轻的咬了咬嘴唇,脸色彻底的暗了下来,最后却只得勉强的扬起一抹笑,开口道:“王爷说的是,是妾身狭隘了!”
“你也是为了王府好,何错之有!”锦安王虽是拒绝了秦侧妃的提议,却还是神色温和的劝慰道。
秦侧妃虽是心有不甘,但是想到锦安王本就是这种铁面无私的性子,便也不再多虑,只柔柔的开口道:“王爷,妾身还有一事相求……”
“说!”
“妾身有一个亲表姐远嫁外地,可是就在去年妾身的表姐染病身亡,只留下了一个十五岁的女儿。
妾身前些日子才得知,她父亲又娶了一房夫人,对她十分苛责,这孩子是表姐唯一的骨肉,妾身以前又多得表姐照拂,所以妾身就想接这孩子过来住些日子,也好让她散散心……”
“你安排便好!”锦安王兴致寥寥,又翻起了桌上的公文,秦侧妃见此笑着福礼道:“如此妾身便谢过王爷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秦侧妃才款款离开,待秦侧妃走远后,锦安王才将手中的公文狠狠的一丢,怒不可遏的咬牙切齿吼道:“逆子!”
面对锦安王的质问,冷凌澈显得毫不关心,锦安王骂了好一阵,冷凌澈只安静的坐在一边,未说一句反驳的话,这让锦安王稍稍舒心了一些。
“本王说的你可都记住了?”锦安王只觉自己说的口干舌燥,便捧起茶盏喝了两口茶。
冷凌澈站起身,一身白衣飘然落下,他只看了锦安王一眼,淡淡开口道:“父王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先走了……”
锦安王还不想留他呢,便只冷冷开口道:“别忘了将那刘什么送走!”
“为何?”冷凌澈状似不解,挑眉问道。
锦安王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在刚才的一刻钟里,他不是一直在告诉他为什么吗?
合着这个逆子一点没听进去!
“五皇子是你的堂弟,这件事丢的是整个楚国皇室的脸面,你此番做为可有将皇室放在心里?
那冷凌淮如何的不好都是陛下的骨血,他可以随意处置,你却不能逼着他处置!”
锦安王将刚才他与秦侧妃说的那么一通大道理都忘了,他是痛恨那些欺压百姓的狗官,但凡换了一个人他都不会放过。
可这次涉及是一个皇子,更是楚国的政权平衡,若是他们锦安王府成了破坏平衡的人,只怕他们得到的只有更多的忌惮!
“父王是害怕陛下因此怪罪您?”冷凌澈勾起了嘴角,眼里闪过嘲讽的冷笑。
锦安王最看不得这样的冷凌澈,他胸口起伏着,指着冷凌澈说道:“你可知道帝王之怒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
“父王若是真的想过太平的日子,为何不将兵权还给陛下呢?”冷凌澈冷笑道,他抬起那双清冷的眼,轻蔑嘲讽的望着脸色泛白的锦安王。
“因为父王也不相信陛下不是吗?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所幸父王这把良弓是陛下的亲弟弟,有所幸皇祖母身子硬朗,可若是有朝一日,您的那些侄儿登基为帝,父王这个王叔可还有今日的风光?”
看着锦安王跌坐在椅子上,冷戾威严如他竟是现了颓败之势,冷凌澈却无半分怜悯,又给了锦安王一记重击,“十年前我外祖一家的血案便是陛下给父王的警告!
父王心里应是明白的,否则您也不会握着军中大权不肯松手。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与父王还真是一对亲兄弟,陛下对您忌惮,却偏要做出一副亲近的模样,您对陛下失望,却偏要做出一副忠君不二的样子……”
冷凌澈冷笑出声,不欲再看锦安王那颓废的样子,只在临走前顿了一下脚步,声音冰冷彻骨,“既然已经开始了,便一定要得出一个结果……”
冷凌澈走了许久,锦安王还是在呆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嘴唇喃喃而动,声音细不可闻,“已经,开始了吗?”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刘兴的惨剧已是口口相传,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民愤,若是事情处理不好,不仅是冷凌淮会遭人唾骂,就连楚帝的英明也会被连累。
冷凌衍虽是不愿,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他必须要在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之前将事情解决,否则楚帝便是想护着冷凌淮都是无法了!
冷凌衍咬了咬牙,冷冷一笑,这次算是他输了!
太子殿下亲自驾临锦安王府,下人自是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招待着。
冷凌衍没有这个耐心,只冷声道:“将你们世子唤来!”
下人们不敢怠慢,连忙去芙蓉阁找冷凌澈,此时冷凌澈正在树荫下乘凉,云曦则带着冷凌逸和刘小宝在院子里玩,听到冷凌衍来了,云曦转身望向了冷凌澈。
只见冷凌澈优雅却又有些慵懒的起身,轻笑道:“与我预计的时间差不多呢!”
云曦垂眸未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冷凌澈则是走到云曦的身边,丝毫不在乎冷凌逸和刘小宝那注视的目光,只在云曦的额上印上一吻,开口道:“等我……”
冷凌逸害羞的捂上了眼睛,刘小宝不懂,只咧嘴傻笑着,云曦看着一脸纯真的刘小宝,眸色微动,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头。
稚子无辜,奈何世道无情!
看见冷凌澈翩然而来,犹如一道烟云,冷凌澈的外貌便是冷凌衍也不得不赞上一句。
“太子大驾,凌澈有失远迎……”冷凌澈笑的温润无害,可在冷凌衍眼中却只觉的讽刺。
“二堂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如何才肯交出那刘兴父子?”冷凌衍不愿与他虚与委蛇,因为这件事皇后几乎要将他逼疯了,甚至还说什么要他派人杀了刘兴!
到底是妇人,哪怕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也一样还是鼠目寸光。
刘兴之事不大,但若是他真的敢派刺客入王府,到时候只怕就连他的太子之位都不保了!
而蓝玉柳虽是能帮他操持家事,但是对于这种事情她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了,每到此时冷凌衍便仿佛着魔一般的想起了云曦!
这个女人不会像母后一样冲动无脑,也不会像蓝玉柳一样软弱无能,只可惜她是冷凌澈的女人!
“凌澈不懂太子之意!”冷凌澈淡笑说道,随手便喝起了茶,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冷凌澈,咱们相识多年,彼此还是不要遮遮掩掩的好!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过是想要换回你那个属下!”
冷凌衍一语道破,冷凌澈也不解释,只保持着温润的淡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冷凌澈,本宫承认,这次你赢了,你果然还是当年的你,就算过了十年,就算你收敛了锋芒,但骨子里你还是那个骄傲的冷凌澈!
一个五皇子,一个毫无用处的下人,本宫没想到你会如此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