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希望这样一个干净可爱的少年就此殒命。
明明他们是世上最干净的存在,他们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没有染上丝毫的血腥,为什么上天就要对他们如此残忍?
宁华的表情有些严肃,这让云曦觉得心中一紧。
“孙嬷嬷可否将御医写的药方给我看看?”
“自是可以!”孙嬷嬷赶紧拿出药方交给宁华。
“御医院的药没有问题,这的确适合殿下的身体现状,殿下是因为头部受到了撞击而导致发热,如今除了喂药,便只能期待着殿下自己熬过去了!”
有殷太后看着,御医们也很是上心,那药方没有一点问题,只能靠冷凌泽自己挺过去了!
“这可怎么办啊……”
孙嬷嬷再一次灰心了,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云曦正想劝慰,冷清落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宁华,你扶着孙嬷嬷去外间休息,你也给孙嬷嬷探探脉,夏日本就容易上火,也给孙嬷嬷开张调理的方子!”
“这……这可如何使得啊!”
宁华却是明白云曦这是有话有与冷清落说,不由分说的便搀着孙嬷嬷去了外间。
云曦坐在冷凌泽床边,发现他额上的帕子有些温热了,便拿下手绢放在铜盆里浸湿,拧干后又重新覆在了冷凌泽的额上,眼里满是心疼和怜惜。
冷清落四处打量了一番,见没有人才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张薄纸。
妃嫔的画像以及楚帝收藏的画作都放在了蕴华楼,冷清落借口是宸妃想看她最初入宫的画像进了蕴华楼,那些太监一听是宸妃要求立刻照办。
冷清落便故作不经意的询问,是不是所有妃嫔都有画像,管事的太监奉承道:“只有身份尊贵或是育有皇嗣的妃嫔才有画像,但是这宫里谁都无法与宸妃娘娘相比!
宸妃娘娘的荣宠那可是宫里的独一份,您看这画作都有专门的小太监的管着呢!”
管事太监殷勤的拍着马屁,冷清落附和的点了点头,冷清落便不经意般问起:“那十一殿下的生母呢?他如今受了伤,却也没有照料,真是可怜,本宫倒有些好奇他生母的模样!”
管事太监有些为难,“不是奴才不给七公主看,实在是不好找啊,奴才若是记得没错,好像的确有过一张……”
冷清落给了管事太监几片金叶子,“你这般说本宫倒是越发好奇了,你帮本宫找出来,重重有赏!”
那管事太监一听立刻翻找了起来,最后只找到了一张小像,冷清落趁他不注意塞进了衣袖,这才带回了给云曦。
冷清落还等着云曦夸她能干,云曦却只是蹙着眉展开了画像。
冷凌泽的生母不受宠,就连画师也都敷衍的很,只随意画了个轮廓,完全没有讲究用色传神。
“二嫂,你说十一弟他长得多漂亮啊,我原以为他不像父皇,应该是像他的生母,不过他的母亲长得还真是挺普通的啊……”
其实不能怪冷清落这般说,宫里的画师都是捧高踩低,若是位份高的妃嫔,他们会将那妃嫔美化数倍,个个都像天上的仙女似的!
可一看这用纸用墨,便知当时的画师是有多么的不用心,这画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可云曦却是怔住了,她拿着画卷的手有些微微发颤,冷清落不解,试探着问道:“二嫂,这画难道有什么玄机吗?”
云曦摇了摇头,心情却十分复杂,虽然这画很不走心,用笔粗糙,可是画师是有功底在的,至少五官轮廓还是有的。
画中的女子穿着一件很普通的衣裙,她的头上梳着厚重的刘海,将整个额头都盖住了,她的肩膀有些畏缩,看起来胆小又怯懦,这样的一个人的确与美人无缘。
可是,细细观察她的五官,云曦绝不会认错,她的眉眼面容至少与她的母后有七分相似!
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远在万里的冷凌泽却酷似她的泽儿,原来他们之间竟是还有这种血缘!
虽然当年的事很难查证,但是云曦的心里却是已经信了,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相似的两个人,怎么会那么巧合冷凌泽的生母额上便有一块胎记?
她竟然还有一个亲表弟,那是她素未谋面的姨母所生下的孩子!
“二嫂,你到底怎么了啊?”见云曦眸中泛光,冷清落更是担心了。
云曦擦了擦眼角,摇头道:“没事,只是一时有些心疼十一殿下……”
“这倒是真的,十一弟真的太可怜了!”冷清落一向不喜欢她的这些兄弟姐妹,后来因为殷太后的教导,她才与冷清萱相交甚好。
可她从未讨厌过冷凌泽,因为他单纯无辜,就像一张白纸。
云曦微微俯下身子,想要再为冷凌泽洗一洗手帕,腰间坠着的白玉佩触碰到了冷凌泽的手指,突然发出了蓝紫色的光芒。
“二嫂!这是……”
云曦赶紧捂住了冷清落的嘴,她也惊怔不已,之前这玉佩发出蓝光是在云泽的葬礼上,今日它为何又发出了光芒,难道是冷凌泽也要离去了?
“宁华!宁华!”
听到云曦急切的欢声,宁华一路小跑赶到了内间,“宁华,你快给十一殿下探脉!”
孙嬷嬷和宁华都吓得不轻,以为冷凌泽的情况突然不好了,宁华连忙走了过去,可是探脉之后,才疑惑的看着云曦,“十一殿下虽然尚未苏醒,但是也没有恶化啊,世子妃怎么如此焦急?”
“嗯……我刚才发现他的额头有些热,所以……”
云曦自是不能说出玉佩的事情,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宁华想了想,与孙嬷嬷说道:“嬷嬷可以找些酒来,用酒给殿下擦擦身子,虽说不能根治发热,但总归会舒服些!”
“是!我记得了,一会儿我便给殿下擦身子!”
就算冷凌泽是小孩子,也不能在云曦面前脱衣。
云曦也知道自己该走了,可她刚一迈步,便不由自主的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既然冷凌泽无事,那这玉佩……
云曦解下了腰间的玉佩,小心放在了冷凌泽枕下,“这是我的玉佩,便放在十一殿下这里为他祈福吧,等他醒了我再拿回来……”
你没能保护泽儿,若你真是一块有灵性的白玉,便请你好好守护这个孩子吧!
孙嬷嬷点点头,送云曦一行人出去,却没有人发现,在她们离开时,那玉佩散发出了耀眼的蓝紫色光芒。
那光芒刺眼夺目,将整个殿内都照的恍若仙境,床上闭目的少年眉眼微微皱起,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他似乎很是痛苦,又似乎陷入了无法逃脱的噩梦。
直至最后蓝紫光芒消散,少年的五官才归于平静,他薄唇微启,轻轻呢喃道:“阿姐……”
云曦回到德彰宫时,锦安王和冷凌澈都在,锦安王早就想团团想的要疯了,一听云曦抱着孩子进宫了,一下朝便赶了过来。
因为回到王府,冷凌澈对他的防范太严,他想见自己的孙子还得跟做贼似的,一听团团在殷太后这,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锦安王直接便要抱孩子,却被殷太后骂了一顿,让他好好将手洗干净再来。
锦安王敢怒不敢言,只好乖乖照办,可是团团玩了一天,早就困了,此时正呼呼的睡着。
锦安王便蹲在地上,拉拉团团的小手,戳戳团团的小脸。
宸妃一向看不上锦安王,便冷言冷语道:“王爷的手是拿刀枪的,可别磨坏了团团的小脸蛋!”
“就是!你皮糙肉厚的,别碰坏了团团!”殷太后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连忙将锦安王推开。
锦安王狠狠的瞪着宸妃,宸妃却是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锦安王府的男孩子以后自是顶天立地的人物,哪里有这么金贵!”
“王爷说的是!可有出息不等同于要像王爷一样皮糙肉厚,丑陋不堪啊!”
宸妃一句话险些将锦安王气个半死,“谁丑陋不堪了!团团长得分明像本王,以后定然英俊不凡!”
“呵呵,王爷的脸皮还真厚!”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云曦几人都很是无奈,团团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就咧嘴哭了,殷太后气得直骂,“你们要吵就给哀家出去,看把团团吓得!”
一直沉默的冷凌澈开口道:“团团应该是尿了,我来……”
“不用你!本王来就好!”
锦安王终于有表现的机会了,蹲下就要给团团换尿布。
云曦想说什么,却被冷凌澈拉住了。
锦安王美滋滋的刚脱下团团的尿布,便有一股温热的液体射在了锦安王的脸上。
众人都怔住了,冷凌澈的嘴角却扬了扬,云曦无奈,团团有个习惯,就是尿布摘了才会尿,所以他们都会用尿布挡一下。
团团已经完全睁开了眼睛,他滴溜溜的望着锦安王,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很有趣的事。
锦安王抹了一把脸,竟是不嫌脏,一脸自豪的和别人显摆道:“团团不怕我了,团团一看我就笑了,哈哈……”
众人:“……”
完了!锦安王疯了!
☆、第三章 姐弟相见
“事情可确定了?”在回王府的马车上,冷凌澈开口问道。
云曦点点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觉得应是差不离的……”
“夏国的事情虽说不好追查,但是冷凌泽生母的身份未必无迹可寻,我可以派人去查……”
“不必了……”云曦摇头拒绝道,“其实有些事情不必查的那般清楚,因为我心里是愿意相信的!
现在只希望他能度过这个难关,尽快的好起来!”
冷凌澈闻此便也没有异议了,其实只要能有事吸引云曦的注意,他便已经是谢天谢地。
“再过段时日便要去秋猎了,这次你和团团就留在王府吧!”
楚国的秋猎每三年一次,楚帝十分看重,冷凌澈做为王府世子自然要随行其中。
可是冷凌澈不想让云曦也随着颠簸,最近这些时日,云曦的确太过疲累了。
而且猎场上人多眼杂,冷凌澈也不想让云曦和团团有任何的危险。
“嗯!大嫂也不方便动,我留下陪着她说说话也好!”云曦明白冷凌澈的苦心,便点头答应了。
“不过你出门在外也要小心,你们男子定是要骑马狩猎,小心暗箭伤人!”猎场绝对是谋害人命的最好场所,便是伤了人也可以说是无心之失。
想要冷凌澈死的人不在少数,他的处境才最是危险。
冷凌澈轻笑出声,伸手揽过云曦,轻轻磨蹭着她的头顶,“你要相信你的夫君才对,为夫虽然颇受瞩目,但是想要为夫的命可不简单……”
云曦抿了抿嘴,就势拥进了冷凌澈的怀中,她突然记起了什么,坐直身子问道:“我最近还真是忙晕了,司辰和静姨他们难道还打算留在长安吗?”
冷凌澈的眼中浮现了一抹不悦,为何与他说话的时候会突然记起那个人?
不过顾念着云曦最近的不易,冷凌澈便开口道:“司辰虽然说不上聪明,但总归没有迂腐的毛病。夏国已经如此了,还有什么守着的必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