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许夷光的马车才抵达二门,就见大太太、许瑶光、许流光,还有镇国公世子夫人并颜曦姐妹几个,都已侯在门外了。
不待许夷光下车站稳,大太太已一马当先上前,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哭道:“好孩子,你总算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可把大伯母担心坏了,现下也总算可以向老太太、二弟和二弟妹交代了。”
后面许瑶光与许流光也是又哭又笑的:“二妹妹/二姐姐,我们都以为,再也……万幸苍天有眼,菩萨保佑。”
春分更是哭成泪人儿了,直说自己没保护好姑娘,“……幸亏姑娘平安回来了,否则奴婢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总算傅御还知道分寸,在琉园门口就下了车,以免许夷光不好意思,是以他是走着到二门来的。瞧得大太太只顾抱着许夷光哭,许瑶光姐妹主仆也是一样,竟没人去管她的身体承不承受得住,他忙假意咳嗽了几声,沉声道:“许二姑娘受了很重的内伤,双腿也伤了,不能久站,更不能走路,许夫人还
是等进了屋,让她坐下后,再慢慢的一诉别后衷肠吧。”
说得大太太如梦初醒,忙收了泪,关切的问起许夷光来:“夷丫头,你哪里不舒服?我们这便进屋去,这便进屋去。”
又谢傅御:“多谢傅将军救了家侄女,等回府后,一定让我家老爷备了厚礼,亲自登门道谢。”
傅御抬抬手:“都不是外人,许夫人不必客气。”一旁镇国公世子夫人已在吩咐下人准备软轿了,颜曦趁机凑到许夷光面前,低声问道:“夷光,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瞧过太医了没?还没有啊……大嫂,路上不方便,夷光妹妹还没瞧过太医,您打发人把
太医也请进来吧。”
许夷光见颜曦双眼红红的,满布血丝,知道她必定也为自己担心了一整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很快软轿便来了,许夷光被春分和许瑶光小心翼翼的扶了上去,然后被众人簇拥着直奔镇国公老夫人的院子,后面还跟着傅御和进来向长辈们复命的颜昭傅焕傅烨几个,再后面则是太医。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镇国公老夫人的屋子,少不得又是一番问候哭笑念佛之声不绝,好一会儿许夷光才在傅御的催促下,让大太太和许瑶光许流光颜曦共同陪同着,进了镇国公老夫人的内室,由太医给
诊脉,春分给检查身体。检查的结果,许夷光果然受了很重的内伤不说,身上还有多处擦伤与刮伤,双腿更是筋骨挫伤,至少也得卧床将养一个月,方有望大愈,而这还是她昨儿已为自己诊治过、施过针的结果,不然如今只会更
严重。把大太太和许瑶光许流光都心疼坏了,直骂舞阳县主心肠歹毒,灭绝人性,颜曦更是恨声道:“头上长疮,脚底流脓,浑身上下都坏透了的混账东西,我一定让我祖母不轻饶她!”
第150章 求情
大太太娘儿们三个与颜曦正骂舞阳县主,不想就听得外面传来了丫鬟的声音:“老夫人,新安王妃在外面求见。”
所幸镇国公老夫人大是没好气:“就说我这儿正忙着乱着,没空见她,请她先回去。”
颜曦方吐了一口气,恨声道:“这才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不对,这根本就是不请自来的恶客,真当这里是他们新安王府,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
话没说完,谁知道外面就隐约传来了新安王妃嘶哑的叫声:“老夫人,您担心许二姑娘,我同样担心,您既不让我进来,我少不得只能硬闯了,还请您老人家见谅,毕竟您也是做母亲的人。”
声音越来越近,直至内室众人都能听个一清二楚,显然新安王妃已经闯进了内室来。果然就听得镇国公老夫人不悦的声音随即响起:“王妃娘娘既也是做母亲的人,那就更该知道,此番之事换了任何一个做母亲的人都不能忍,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是一只小猫也不是一只小狗,令爱
却只因为一言不合,就要杀人,这样令人发指的行径,谁能忍受谁能姑息?所以我老婆子还是那句话,一切都等宗人府秉公判决,王妃娘娘请回吧。”
昨日弄清楚事情的始末,舞阳县主再也无从抵赖后,镇国公老夫人立时便让人拿了老镇国公的帖子去宗人府,让宗人府来拿舞阳县主下宗人府的牢狱。这样恶劣的行径,若镇国公府不拿出一个强势的态度来,以后谁还敢来赴镇国公府的宴席,一个不小心可就要白白丢了性命,主人家还给不了苦主一个交代,镇国公府又还怎么敢号称满朝勋贵豪门第一家
?
何况镇国公老夫人还对许夷光满心的感激与怜惜,那就更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来了。新安王妃与舞阳县主自然不愿意,又是哭求又是闹腾的,好话歹话都说尽了,还搬出了新安王来,让镇国公老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先缓缓,等傅御与许夷光有了确切的消息,若是坏的,再送舞阳县
主去宗人府大狱亦不迟,也不能让镇国公老夫人改变主意,末了舞阳县主还是被宗人府的人给带走了。余下新安王妃又怕又恨又悔,立时便坐了车回新安王府,亲自找新安王为自己母女做主去,之前她的心腹知机,一见事情不妙,便立时打发了人快马加鞭回京去向新安王报信,但下人的话,哪有她这个做
妻子的话管用?却在半道上,遇上了新安王打发来申斥她的人,大骂了新安王妃一顿,说都是她素日把女儿给惯坏了,舞阳县主才会这般骄纵歹毒的不说,还说自己绝不会管这事儿,让新安王妃自己解决,解决得了便罢
,她便仍是新安王妃,解决不了,她便只能退位让贤了。
——倒不是新安王绝情,而是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许二姑娘可不是奴婢,而是官家小姐,还是文臣清流家的小姐,他已经可以预见,明日弹劾他的折子,便会堆满御案了。
所以他忙着保全自己和新安王府的名声,力争把损害减少到最小,已来不及了,哪还顾得上旁的?
他是一家之主,关键时刻,心里再是挣扎与矛盾,也少不得要弃车保帅,壮士扼腕,在这样暴躁煎熬的情形下,他嘴里还怎么可能吐得出好话来!
这下新安王妃还能怎么样,只能一边在心里痛骂着新安王无情无义狼心狗肺,明明素日最宠女儿的就是他,如今出了事,却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不管女儿的死活,还是个人吗?
一边哑声让车夫调转马头,又折回了琉园去,与镇国公老夫人大太太等人一道,焦急的等起傅御与许夷光的消息来。
并且因为攸关女儿的生死,新安王妃心里反倒比镇国公老夫人大太太等人更着急,只盼傅御与许夷光能平安归来,否则她女儿便只有死路一条了,镇国公府可真不是好惹的。
何况自家还不是铁板一块,她们母女如今真正是腹背受敌;反之,纵然女儿活罪难逃,但至少还能保住性命,过个两三年的,远嫁了便是,余生还是能过好日子的。
是故一得知傅御与许夷光都活着回来了的消息,新安王妃便立时不管不顾的过来了,人既没死,镇国公老夫人总不能再不依不饶了吧?
还不知道昨夜女儿在宗人府是怎么过来的,她光是想,都快心疼死了,今日一定要把她接回王府去!
万万没想到,人都平安回来了,镇国公老夫人还是要让宗人府秉公判决,这老不死的到底想干嘛呢,真当她们母女是软柿子,可以任她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不成?新安王妃忍了又忍,才堪堪忍住了已到嘴边的恶言,越发放低姿态勉强笑道:“我知道这次老夫人是真气坏了,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回去后一定会重罚那个孽女,让她以后绝不敢再犯的,求老夫人就看在许
二姑娘到底平安归来了的份儿上,饶过她这一次,不是孔圣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求老夫人便念在她年少无知的份儿上,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镇国公老夫人闻言,正要说话,一旁傅御先冷笑起来:“许二姑娘能平安归来,一是老天保佑,二是本将军救助及时,却不能因此就抹杀了舞阳县主杀人的事实,所以新安王妃如今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又何
必再白费口舌,更何况你要求,也不该只求老夫人,而该求苦主许二姑娘,该向她忏悔吧?”
摆明了就是至今仍没将敏敏放在眼里,只当摆平了镇国公老夫人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就这样,还好意思说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新安王妃见镇国公老夫人神色间分明已有所松动了,谁知道让傅御这么一说,立时又冷了脸,道:“傅将军说得对,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怎能混为一谈,王妃娘娘还是不要再说了。”不由在心里将傅御给恨了个臭死,指甲都深深嵌进肉里了,才克制住了心里的恼怒与怨毒,哽声道:“我知道这次小女的确错得离谱,但我做母亲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受罪却不管不问吧?老夫人,要不您打发人请许二姑娘出来,我当面向她赔不是,再不行了,我便给她磕头也使得,只求她能饶过小女这一次,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她到底才十来岁,大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第151章 下跪威逼
新安王妃说了半晌,见镇国公老夫人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得改变策略,对着内室,叫起许夷光来:“许二姑娘,小女真的知道错了,我也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好生管教她,求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我给你磕头了,你若不饶她,我便长跪不起了……”叫了一会儿,见内室没有任何动静,牙关一咬,竟真作势要跪下去,反正昨儿其他宾客便都被好生送走了,如今琉园只有镇国公府、靖南侯府和许家,再就是他们新安王府的人,丢脸亦有限,只要丢这一
小会儿的脸,便能让女儿离开宗人府大牢那个鬼地方,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过了这一关后,她们母女总能找到机会一雪今日的仇恨屈辱,届时今日在场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尤其是那个小贱人许二!许夷光在里面没想到新安王妃以堂堂郡王妃之尊,竟然说给自己一个小辈,还是彼此身份差异巨大的小辈下跪,就真立马要跪下去,虽然因被镇国公夫人和靖南侯夫人及时的一左一右拉住了,到底没能最
终跪下。
仍禁不住吸了一口气,这新安王妃可真是有够能屈能伸的,是个人物啊,难怪能把新安王世子妃逼到那个地步,可她怎么偏又将舞阳县主给宠成了那副德行呢?
旁边大太太许瑶光许流光与颜曦也是目瞪口呆,一个郡王妃,说跪就跪,就算是一片慈母心肠,这也太拉得下脸来了吧?
这样的人,反倒不好得罪得狠了,除非有一次便彻底打倒她,让她再无翻身之日的机会,可至少现下,屋里屋外所有人都是做不到彻底打倒新安王妃的。大太太便小声叫起许夷光来:“夷丫头,要不,你出去表个态,说你不计较这事儿了?那一位到底为尊为长,却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事情传开后,她们母女固然少不得被人非议,你却只怕也少不得被人诟
病不依不饶,没有容人之心……”颜曦听得大是不服气,忿忿道:“她这分明就是在逼夷光妹妹嘛,若所有人都跟她似的,做了错事往那儿一跪,来一句不原谅她便长跪不起了,便可以把事情揭过不提了,这世上得多出多少恶人来,岂不是
要乱套了吗?”许夷光却是很赞同大太太的话:“大伯母说的极是,我这便出去表明我的态度,总归经过此番之事,舞阳县主歹毒跋扈的名声是人尽皆知了,想再在京城结亲,怕是不可能了,新安王妃也免不得被连累,对
外名声尽毁不说,对内也一定会惹新安王厌弃,也算是受到惩罚了,我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如此也免得镇国公府为难,就算不能多一个朋友,至少也能少一个敌人,到底她不是镇国公府的人,镇国公府纵不得不为她出这个头,心甘情愿出的,与不得已之下出的,能一样么?
还是别把人情一次就给用光了。
反正新安王妃母女倒了霉,新安王世子妃便会此消彼长,在王府越发有威势,届时不用她说什么做什么,想来新安王世子妃也会好生“关照”她们母女,让她们母女为此番犯的错,付出更多代价的!
“可是夷光……”颜曦还待再说,见许夷光一边摆手,一边已让春分扶着下了地,只得打住了不再说,抢在许瑶光之前,上前几步,扶住了许夷光另一边手,慢慢的往外走去。
彼时外面镇国公夫人与靖南侯夫人仍一左一右的继续拉着新安王妃,不让她真个跪下去,嘴里还劝着:“王妃娘娘别这样,您这样岂不是安了心要折杀咱们所有人吗,您有事说事便是……”两位夫人脸上都是木木的,心里不乏腻味与鄙夷,堂堂一个郡王妃,竟做出这样当众向一个小辈下跪的事情来威逼人家就范,偏偏又是惺惺作态,既不要自己的脸,也不管别人的脸,跟个只会一哭二闹三
上吊的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早知如此,把女儿管好了不行么?新安王妃自然不会真个跪下去,她可是超品的王妃,只跪天地君亲师和父母尊长的,便任由镇国公夫人与靖南侯夫人继续拉着自己,嘴里还一味的哭着:“许二姑娘,你就饶了我女儿这一次吧,她以后绝不
会再犯了……”
正说着,冷不防就看见许夷光让她的丫头和颜曦扶着出来了,虽然面色有些苍白,行动也很迟缓滞涩,但的确既没受伤流血,更没有缺胳膊少腿儿,凭什么镇国公府和靖南侯府还要不依不饶,逼她至厮?新安王妃泪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恨意,面上却哭得越发的哀婉了,“许二姑娘,你总算出来了,亲眼看见你平安无事,我也可以放心了,舞阳她已经知道错了,我以后也一定会好生管教她的,你就原谅她这
一次,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求老夫人饶了她这次好不好?我给你磕头了,不是以一个王妃的身份向你磕头,而是以一个母亲,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向你磕头,求你了……”许夷光走到新安王妃面前几步远,方站定了,慢慢道:“王妃娘娘既说县主知道错了,您也一定会好生管教她,让她不敢再犯,那我自然不会再追究下去,总归我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
说完看向镇国公老夫人:“祖母,您就看在我平安无事的份儿上,别跟县主一般见识了吧,想来经过这次的教训,县主以后一定会引以为戒,改过自新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一次又何妨?”
上首镇国公老夫人听得这话,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自然是想为夷光丫头出头到底的,可若新安王妃一直这样胡搅蛮缠下去,她也难做,到底是一位郡王妃,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她倒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她的儿孙们却都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
着呢,她总得为他们留一线余地,谁知道什么时候,新安王府就得势了呢?
何况新安王妃这般能屈能伸,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还是别把她逼急了,狗急跳墙的好。
不过许夷光这般懂事,却让镇国公老夫人于心疼怜惜之外,又生出了几分愧疚来。想了想,沉声与新安王妃道:“王妃娘娘一片慈母心肠,夷光丫头做为苦主,也大人大量不予计较了,那我自然不好再不依不饶下去,只是此番县主到底犯的不是小错,所以还是得略施薄惩,以儆效尤才是,所以我的意思,就让县主再在宗人府待几日,好生的反省一下,从今日算起,五日后王妃娘娘再去接她回府,未知王妃娘娘意下如何?”
第152章 人老成精
五日后才能接女儿回府?新安王妃张口就要反驳镇国公老夫人,别说五日了,从昨儿到现在才一日一夜,她已因担心心疼女儿食不能咽夜不能寐,不知道这一日一夜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了,现在老不死的却要让她再过五日这样的日
子,再让女儿受五日前所未有过的委屈,简直欺人太甚,分明苦主本人都不计较了不是吗!可一对上镇国公老夫人冷冷的眼神,到底还是把已到嘴边的恶言给咽了回去,哽声道:“老夫人,您肯原谅那个孽女,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本不该再有旁的要求,可小女自来身子弱,宗人府大狱又阴冷潮湿
,要不,您就让我先把她接出来,送去庙里反省悔过也是一样……”话没说完,镇国公老夫人已淡淡道:“王妃娘娘果然心疼女儿,连这样的薄惩都舍不得女儿受,那我只好进宫去见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亲自发落此事了,到底我不是王妃娘娘名正言顺的长辈,的确管不得
这样的事,好在太后娘娘于公于私都还管得。”
她这个惩罚已经够轻了,不然等回了王府后,就算新安王再生气,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能罚得多重?
不外就是禁足抄书之类的而已,算什么惩罚。
甚至将来舞阳县主的亲事,也未必需要远嫁才能过好,这世上多的是趋炎附势的人,一二三等人家不肯娶舞阳县主这样的媳妇,四五六等人家也不愿意娶吗?
不但愿意娶,娶回去后只怕还能百般捧着供着她,就更算不得什么惩罚了。那这次夷光丫头的委屈不是真个白受了,他们镇国公府的脸也白被打了吗,所以让舞阳县主再过五日的牢狱生活,已是她能容忍的极限,谁也休想再让她退让,做人过刚了的确易折,可若过软,便该人人
都欺到头上了!
见镇国公老夫人连太后都搬出来了,新安王妃又自来在太后跟前儿不算得脸,就不敢再讨价还价了,只得委屈的应了一声:“但凭老夫人吩咐,我便不打扰老夫人,先行告辞了。”
又向许夷光说了一句:“多谢许二姑娘大人大量,回头再备了礼物登门致歉。”
转身出去,急着赶回府去为女儿打点了,经过紧随她赶到,一直立在一旁不发一语的新安王世子妃、大少夫人和二小姐时,看向姑嫂三个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怨毒与仇恨。新安王世子妃却半点不在意,也不管大少夫人与二小姐在不在意,只是看向许夷光,红着眼睛笑道:“总算许二姑娘平安回来了,我这一直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让姑娘……我便是
死,也不能心安了。”
许夷光笑了笑,道:“有劳世子妃记挂了,事情其实与您干系并不大,所以您千万不要再自责了。”
之前本来只拿自己当大夫,新安王世子妃当病人的,这会儿倒是觉得她可以一交了。
上首一直未开口的靖南侯太夫人就呵呵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人平安回来了就好,一切也总算雨过天晴了,大家便都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吧。”
又赞许夷光:“是个懂事大方的好孩子,果然我们都没看错人。”
镇国公老夫人闻言,也笑起来:“可不是可人疼的好孩子么,叫人怎能不喜欢,不过此番若不是傅将军,还不知道……我还要谢谢老妹妹你呢。”靖南侯太夫人笑道:“咱们两家什么交情,我与许家老姐姐又是什么交情,老姐姐这声谢,可真是外道了啊。也是真个有缘,前番许家老姐姐救了我,此番我儿子又碰巧救了她孙女儿,可不正应了那句老话‘
种善因,得善果’么。”说着再次看向许夷光,“你傅四叔是个粗人,昨儿又事急从权,没有让你觉着不方便吧?所幸你比我们家姝丫头还要小上两岁,我的儿子我知道,又是个最光明磊落不过的,倒是不怕那起子惯爱嚼舌根的人
长舌妇们胡说八道,不过便真有那心思龌龊的人胡说八道,也没什么,咱们清者自清,难道就因为男女有别,做叔叔的眼睁睁看着做侄女的遇到危险,还不施以援手了不成,你说呢,许夫人?”大太太被问得一怔,但瞬间便已明白了靖南侯太夫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忙笑道:“可不是太夫人这话呢,清者自清,旁人要胡说八道,且由得他们去,不过傅将军这般高风亮节,谅也不至有谁能龌龊狭隘
到胡说八道的地步,毕竟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什么时候,同样的情况就让他们自家的女孩儿遇上了呢?”
说完也看向许夷光:“夷丫头,此番若非傅将军,只怕这会儿你已经……所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你好生向你傅四叔道个谢吧,以后也得一直铭记着你傅四叔的救命大恩才是。”大太太被靖南侯太夫人一提醒,瞬间便想到了若李氏和许夷光要据此番之事,让傅御对许夷光负责,不管事情最终能不能成,有了这件事挡在头里,自己的女儿想再嫁给靖南侯府都不可能了,靖南侯府那
样的人家,难道还做得出叔侄同娶姐妹的事不成?别说真同娶了,连一同议亲都是笑话儿,所以大太太一明白了靖南侯太夫人的意思,便立时在心里与她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务必得把此番傅御救许夷光,是做叔叔的救侄女给当众坐实了,防微杜渐,省得
事后再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