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孝则是恼羞成怒,这样的事,偏被女儿给撞破了,女儿还那个态度……不过总算从李氏身上起来了,看着许夷光便骂道:“谁让你进来的,大半夜的,你不在自己屋里睡你的觉,跑过来干什么?你屋里服侍的都是死人吗?还有,你竟敢这样与我说话,果然是有其母便有其女,
信不信我立刻把你赶出去,让你从此无家可归,只能做个小乞丐!”
李氏一得了自由,便立时胡乱整理了一下衣裳,连滚带爬的起来,歪歪扭扭的冲进内室去,并重重关上了内室的门。理智告诉她,她该留下来与女儿并肩作战,不论好歹,母女两个都一起面对,可这样的羞辱与不堪已经让她够羞愤欲死了,偏这样的不堪还让她的女儿给瞧了去……此时此刻,她实在不想再见到任何人,也
不想再管任何事,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安安静静的舔舐一下自己的伤口。许夷光将李氏的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越发的担心与心疼,迎上许明孝的目光,便也越发的冰冷如刀:“你有本事便真立刻将我们母女都赶出去,那我们一定会很感激你的,怕就怕你对外说话没有分量也就
罢了,对内也是一样,连自己的家事都做不了主!”不理会许明孝越发扭曲的脸,冷哼一声,继续道:“现在,请你立刻出去,这里不欢迎你,现在不欢迎,以后也不会欢迎,你若是识相的,以后便别再踏进我娘的院门一步,否则,我真的不介意变成自己的杀父仇人,反正我医术高明,随便利用几样药物相冲产生的毒素毒死了你,想来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你可就死也白死,只能去找阎王爷讨公道了!”
第230章 禽兽不如
许明孝简直快气疯了,扭曲着脸扬手就往许夷光扇去,“我打死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翅膀还没长硬,就敢这么对我说话,还想谋害亲父,你可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老子给的,连你的命都是!既然你这般
忤逆不孝,老子先打死你得了,反正打死了你也是白打死,也省得以后被你反咬一口……”
然而巴掌终究没有落下,骂人的话也骂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了。因为许夷光看向他的目光冷得冰刃一般,一丝一毫的温度都没有,同时又带着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的决绝、狠戾与疯狂,让人清楚分明的感觉到,她方才的话绝不只是在放狠话,而是她真说得出
,就做得到!
许明孝胆怯了。他这大半年虽各种不顺,却还远远没活够,巴不得能真活到一百岁,若真死在了自己亲生女儿的手上,岂不是亏大了?便他没死在女儿手上,他把女儿打死了,他以后的日子也休想好过了,他才不做这样
的蠢事。不就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自己早玩儿厌了,近日不过是昏了头,才会想要再玩玩儿的女人吗,既要装贞洁烈妇不给玩儿,那他不玩儿便是,他想玩儿什么样年轻漂亮的女人没有,差她一个人老珠黄的么
?
至于那个不孝女,尽快给她找个婆家,远远的打发了就是,真当他治不了她了,哼,以后在夫家受了欺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时,她就知道对父亲不孝的后果了!许明孝这样想着,心里总算好受一点,也自觉总算有了台阶可下,遂恨恨的扔下几句:“你这个不孝女虽忤逆不孝,老子却虎毒不食子,做不出真打死你的事,不过老子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下次
,若下次你再敢这样忤逆我,别说只是过年了,就算是天皇老子挡你面前,老子也铁定打死你!”
悻悻的捂着被李氏挠得正火辣辣痛的脸拂袖而去了。许夷光等他重重的摔上了门后,方恨恨的收回目光,再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浑身抖得没那么厉害后,也顾不得吴妈妈,径自上前几步敲起李氏内室的门来:“娘,我是敏敏,我把他赶走了,他以后也休想再
伤害您了,您开开门,让我进去好吗?娘,娘……”
叫了几声,里面都什么动静都没有,甚至连预料中的哭声抽泣声都没有。
许夷光心里大急,惟恐李氏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她不是真正的小姑娘,当然知道那件事哪怕是发生在夫妻之间,当妻子不愿意时,于妻子来说,尚且是痛苦与煎熬,何况她娘岂止是不愿意,她根本早已厌恶透了许明孝,早不拿他当自己的丈夫了。
偏许明孝那个恶心透顶的,还是对她用强,让她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又让这么多人,尤其是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听了去看了去……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不钻牛角尖,换了谁又能不钻牛角尖的?
许夷光越想越急,门也越敲越响,正想着再敲不开,她就只能叫几个婆子来给撞开了。
万幸门就“吱嘎”一声开了。李氏虽仍面色惨白,双眼红肿,但许是哭过一场后,情绪反倒平静了不少,给许夷光拉开门后,便平静的道:“敏敏,你是怕娘会想不开么?你放心,娘不会做傻事的,为那样一个人渣做傻事,娘又不是脑
子坏掉了……先进来吧,进来我们慢慢说。”
说完想起吴妈妈,见她还满脸痛苦之色的趴在地上起不来,心疼不已,便要去扶吴妈妈起来。
许夷光见了,也要去帮忙,还要给吴妈妈把脉。
吴妈妈却强笑着摆手道:“太太姑娘别管我了,且进屋好生说话儿去吧,我叫立夏进来扶我一把也就是了,我也没什么大碍,就是上了年纪,明儿肯定就好了,太太与姑娘都别担心。”
说完已扬声叫起立夏来:“……小蹄子,还不快进来扶我一把?”
心里则已在想要怎么封满院子下人口的事了,这样不光彩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对太太对姑娘都不好,何况还是大年下的,就更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李氏与许夷光见吴妈妈坚持,立夏也已闻声进来了,许夷光到底更担心李氏,想着事有轻重缓急,吴妈妈看起来应当没有大碍,等她开解完了娘再去给她瞧瞧也不迟。遂吩咐了立夏几句:“好生扶了吴妈妈回房去,看看都伤在哪里了,去我屋里找谷雨拿药油先抹抹,回头我再亲自给瞧瞧,再就是管好今晚上所有人的嘴,敢乱嚼舌根者,无论是谁,一律打三十大板再撵出
去!”
待立夏应了,方与李氏进了内室去。去到床边坐定后,李氏先就握了许夷光的手,低声道:“敏敏,到了这个地步,娘也不瞒你了,你之前每每说什么‘给你两年时间,你一定让我们母女堂堂正正离开这个家’之类的话,娘从来没真正放在心上过,总想着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再忍两年,等你出阁后,便找处清净的庵堂,余生便与青灯古佛作伴,已算是最好的结局了……你先别急,听娘把话说完。但现在,娘不这样想了,娘现在想的是,无论
多难,我都要与他和离,哪怕为此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许夷光先听得是遽然色变,她知道娘被生活压得十几年来都消沉悲观,但没想到她会消沉悲观到那个地步。还是听了李氏后半句话,她高高悬起的心才落了一半回去,道:“娘,您能这样想,就最好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何况有些事,只要真正开始做了,您便会发现,它其实没有您想象的那么难,难的
只是开头而已。您放心,我已经有了主意,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等着和离就够了。”
说着,见李氏不但半边脸又红又肿,脖子上也好几处淤青,露出一小截的手腕上更是一圈触目惊心的红痕……好容易才暂时压下去的愤怒,霎时又蹭蹭冒了上来,道:“娘,我们尽快买一处庄子搬出去吧,只说您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想来祖母不会不同意,她若不同意,哼,那就让她知道她儿子是如何的……”禽兽
不如!至于买了庄子搬出去后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且到了那时候又再说吧。
第231章 最后一次
李氏闻言,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咱们的银子虽只能买一处小庄子,也就咱们母女主仆几个人而已,尽够住了,只是如今大年下的,怕牙行都在歇业,只能出了正月十五后再说了。届时也先
别与你祖母硬顶,慢慢儿的与她说,想来她不会不同意。”
她实在不想再与许明孝那个恶心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了,哪怕彼此的房间隔着一定的距离,井水不犯河水,她也忍受不了了!话音未落,许夷光已冷笑道:“祖母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我就把她儿子的恶心嘴脸公诸于众,大家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反正我们光脚的不怕他们穿鞋的!娘,您就别担心了,我明儿一早就
去与祖母谈,大不了软硬兼施,巴掌与甜枣一起上,祖母可是个聪明人,一定知道怎么选的。”
祖母已经尝到她医术的甜头了,不会不知道,若现下与她翻脸,绝对得不偿失,所以不高兴归不高兴,最终还是会同意她们母女搬出去的。
如此等真到了和离那一日,祖母已妥协过一次了,自然也会妥协第二次,只不过,她要付出想也知道小不了的代价而已,但只要能让娘重获新生,她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又有何妨!李氏却急了,“敏敏,你别冲动,今晚的事……你父亲又对我动手,的确是他不对,可一来,一来我也没对他客气,我把他的脸和脖子都挠出血印子了,二来,这样的事,是你做女儿的,万万管不得,别说
管了,甚至连知道都不该知道的。”“不然我的名声好不了,毕竟谁都知道‘妻为夫纲’、‘三从四德’,你的名声也会因为管了不该管的事,再就是为我所累更糟糕,那是娘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届时一旦传开了,舆论也将对我们很不利,将来要和
离,就更难了。所以敏敏,我们慢慢来,等庄子定下了,收拾好了,再去与你祖母慢慢说搬出去的话,事缓则圆,好吗?”
说起方才的事,李氏又忍不住羞愤与难堪了。
唯一庆幸的,就是女儿还小,应该还不懂许明孝方才的举动,于她到底是怎样的羞辱与伤害,还可以糊弄她是许明孝又动手打她了。
不然,李氏这会儿早恨不能地上裂开一道缝,好让自己钻进去了。
不过,人被逼到了极点,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于她来说便不是,否则她怎么可能彻底想通,彻底把那些消极与悲观的念头都摒弃掉,开始认认真真的为自己的将来谋划?许夷光见李氏脸涨得通红,又听她说许明孝方才只是‘对她动手’,知道她以为自己年纪小,可以糊弄过去,也不戳穿她,只是恨声道:“娘,我不怕损坏名声,更不怕被您连累,他施暴的人都不觉得羞愧难
当,无脸见人了,我们是受害者,难道反而不敢见人了不成?”李氏摇头,“你不怕,娘怕,娘怕这样下去,最终会影响你的……终生幸福,娘想要搬出去再和离,已经是对你不起了,若再因为娘的缘故,影响了你一辈子,娘还不如再熬两年,去常伴青灯古佛的好,谁
让世人都人云亦云,将虚名看得比什么都重呢?”
许夷光闻言,第一反应就是想说傅御不是那样的人。
可想到靖南侯太夫人,这话立时说不出来了。李氏见状,忙又道:“好敏敏,娘已经熬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熬三五七个月的,毕竟已经看到希望的曙光了……娘是真的觉得愧对你,想为你做点儿什么,可娘什么都做不了,那便只能至少不拖你的后
腿了,你明白娘的心情吗?就当娘求你了,好吗?”
本来女儿与傅将军就够不容易了,若再因为她的缘故,连仅剩的希望都没有了,她一定至死都不会心安。
万幸除了傅将军,还有胡公子这条后路,新安王世子妃是知道她们母女处境的,看中的也是敏敏这个人,而非其他,想来就算得知了她搬出去,甚至与许明孝和离的消息后,也不会影响她对敏敏的观感……
李氏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许夷光还能说什么,虽仍满心的悲愤与心疼,到底还是攥紧拳头,艰难的应下了李氏的话,“娘,您别再说了,我答应你,等庄子定下收拾好了,再去与祖母说便是。”
“那就好。”李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有些累了,想睡了,你也回房去歇了吧……你放心,娘绝不会做傻事的,真的,绝不会的!”
许夷光却不能放心,“娘,我还是留下来跟你一起睡吧,吴妈妈受了伤,您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再说我也可以就近照看一下吴妈妈呀。”
李氏见女儿满眼都是祈求与心疼,知道她是放心不下自己,再想到许明孝之前那副恼羞成怒凶神恶煞的嘴脸,只怕她也吓得不轻吧?
到底没忍不住心软松了口,“好吧,那你就留下吧,不过,我得先洗个澡,你也趁这会儿去看看吴妈妈吧,她都五十好几的人了,坐下什么病根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许夷光只要李氏答应她留下,什么都好说,忙不迭点头应了:“那我这就让人给娘准备热水去,娘慢慢儿洗,我且瞧瞧吴妈妈去。”
说完果真出去吩咐了人给李氏备热水。
吩咐完了,却没有立时就走,而是叫了春分至跟前儿,让她务必李氏这边有任何动静,都立时去寻她后,方去了后面吴妈妈屋里。
吴妈妈正由服侍她的小丫头子擦药油,瞧得许夷光进来,一面挣扎着要起来,一面急声问道:“姑娘,太太她……”
许夷光上前几步让她又躺下后,方沉声道:“娘没事儿了,妈妈尽管放心。”随即给吴妈妈把了脉检查了一番,确定吴妈妈是伤了腰,除了药油,怕还得吃两副药才能尽快好起来,遂又让人备了文房四宝来开了方子,让服侍吴妈妈的小丫头子拿着方子去找谷雨讨了药立时煎起来后
,方与吴妈妈又说了几句话,赶回了李氏的正房去。
李氏仍在洗澡,许夷光算算时间,前前后后都小半个时辰,水只怕都冷了……可她却不忍心催李氏,娘这会儿一定恨不能把自己的皮都给洗掉了,也免得身上再有那些恶心的痕迹吧?只恨她说得出,却做不到与许明孝一样的禽兽不如真手刃亲父,不然……总归这是她最后一次容忍他,绝不可能再有下一次!
第232章 渔翁得利
翌日是大年初二,出嫁女携夫带子回娘家拜年的日子。
大太太与三太太的娘家都在京城,是以一早两房人便收拾停妥,出了门去。李氏因为昨晚上的事,身心俱损,天还没亮,便发起热来,许夷光既担心她,心里的气更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了,便也懒得去松鹤居请安承欢了,只打发立夏去与许老太太说了声李氏病了,她要侍疾,请老
太太见谅便罢。
就不信昨晚上的事能瞒得过别人,还能瞒得过她老人家,她又能不觉得理亏歉疚,还有脸找她娘的茬儿!果然许老太太听了立夏的禀告后,十分大度的一摆手:“既然病了,自然该好好儿养病,还拘那些个俗礼做什么,我这里难道还少人陪不成?回去告诉你太太和姑娘,千万好生将养着,过两日就得开始吃年
酒了,可不能给耽误了。”
又让丫头找了几样药材和补品出来,让立夏带回去给李氏吃,方打发了立夏。
只是立夏前脚刚走,后脚许老太太的脸便沉了下来。哼,都人老珠黄了,她儿子还肯歇到她屋里,是她的福气,拿什么乔,装什么贞洁烈妇呢,还敢挠她儿子,弄得她儿子大年下的带伤,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女儿如今出息了吗?等着瞧吧,总有她哭的那一日
!以致稍后没有外祖家跟着父亲嫡母去拜年的许宓与许宵许定来请安,许宵许定便罢了,对孙子许老太太还是素来都喜欢的,对许宓却这么久以来,都从无好脸色的,今儿也难得有了好脸色,还与许宓道:“
这两日好生休息捯饬一下,初五开始,随了你姐姐妹妹们与我一道吃年酒去。”
真以为自己女儿会点医术,就是家里这么多女孩儿中的头一份,谁都得捧着让着了?别忘了女孩儿家最大的成就与前程,还是嫁一个好人家,让夫家与娘家相辅相成,彼此都变得更好。
她倒要看看,等庶出的许宓都有了好人家,自己的女儿却仍高不成低不就时,李氏还要怎么狂得起来!
许宓方才见许老太太待自己和颜悦色的,心里已经觉得不正常了,再是大年下的,祖母也不至于忽然就转了性儿啊,她厌恶一个人,尤其是觉得那个人无利可图时,要扭转可万万不容易。
等听得许老太太还要带她与姐妹们一起出去做客吃年酒时,许宓就更吃惊了,祖母受什么刺激了?
不过不管她受了什么刺激,于自己来说,都是好事,许宓自然不会傻到拒绝,忙笑着乖巧的应道:“多谢祖母,孙女儿一定会好生听话,不丢祖母和咱们许家的脸,不让您老人家失望的。”
只要她有机会去接触更多的人,有机会去更多更好的地方,她不信她不能定一门比家里姐妹们都好的亲事,不能有朝一日,把府里上下所有人都踩到脚下!
许宓稍后离了松鹤居,心里到底有些不安于许老太太的改变,谁知道看似是好事的事,到头来就真是好事呢?
想着之前带了弟弟们去给李氏请安时,听说李氏病了,看正房上下众人也是行色匆匆,噤若寒蝉,应当是嫡母真病了,那至少今日内,正房那边儿应当是没人顾得上盯着自己了。
遂带着紫月,去园子里转了一圈儿后,见四下里没人注意自己主仆,去了郭姨娘院里。
郭姨娘卧床保胎至今,胎像总算是稳固了,肚子也能明显看得出显怀了,就是等闲仍不敢下床,惟恐又有个什么好歹。于是日日顾不得捯饬打扮自己,弄得胖了一圈,憔悴得老了几岁不说,人也寂寞得快发疯了,瞧得许宓忽然进来,她有多惊喜,自不必说,忙一叠声的道:“宓儿快坐,快坐,姨娘正想着你呢,可巧儿你就
来了,你弟弟们呢,这会儿是在老太太屋里,还是在他们自己屋里啊?”
又忙吩咐枇杷,“快给四姑娘沏热茶,拿果子点心来。”
许宓却摆手制止了枇杷,也顾不得回答郭姨娘的问题,与她闲话,冲一旁的紫月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忙拉着枇杷出去了。许宓这才低声与郭姨娘道:“姨娘,方才去给老太太请安时,老太太竟然说,让我初五开始,随了姐妹们与她一道出门吃年酒去。您也知道,老太太都好长时间不给我一个好脸子瞧了,父亲近来……几乎就
没来过您这儿,应当也不是父亲替我说项的,那老太太怎么会忽然改了主意,会不会,是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呢?我可不想到头来,被她卖了,连银子都给她数完了,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