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禀告过皇上,皇上也已让内阁、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尹全力配合我们了。”傅御点头,“那师叔这会儿是过来做什么的?敏敏还好吧?医馆也还好吧?”
汪思邈道:“我来先初步看一看具体是什么情况,这边又具体有多少人的,你们已经统计过了吗?” 傅御“嗯”了一声,“已经初步统计过了,染病或是疑似染病的人,至少已有几百个,还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时候会爆发……师叔说您能治,您有什么法子?之前皇上打发人去太医院问过,都说‘蜜麻之法’好
歹有一线生机,师叔便是要用这个法子吗?” 汪思邈翻了个白眼儿,“若这个法子有用,也不至于染上的人十染十死了,就算是一线生机,至少也该有一成的存活率吧?我自然不用这样的法子,我有更好更有效的法子,只是必须要有大量的牛,大
量的医护人手帮忙,如今看过了现场,我需要的一切人和东西更得翻倍了,若这些要求都能及时满足我,我敢说自己能至少七成以上的人。”
“真的?”傅御又惊又喜,“那师叔就真是功在社稷与百姓,功在千秋了,皇上说了,事成后一定会重赏师叔的。” 汪思邈继续翻白眼儿:“我又不是为了赏赐,才出这个头的,我只是不忍心这么多人受苦罢了,恰巧我又知道这个法子,老早之前就想推广开来了,只一直没找到机会,也没有条件罢了,如今总算是有
机会了……当然,若皇上实在要重赏我,我也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了。”
至少李璇便可以跟着他夫荣妻贵,连虚名上的委屈,都不用受了。
傅御笑起来,师叔这张嘴啊……想起许夷光,忙又问道:“师叔,敏敏怎么样了?你回头救人时,她是不是也要过来帮忙吧?” 汪思邈道:“她这会儿在医馆坐镇,因为都知道我们九芝堂有了出花儿的病人,倒是没有新病人再去求诊了,可那三个人得随时观察着,医馆也还有产妇至少也得再过两三日才能回家去将养,有她在,
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至于回头她来不来,就得看她的了,不过依我看,她十成十是要来的。”
傅御叹道:“我就知道她必定要来的,所以我才向皇上再四请命也来了,只盼老天垂怜,我们真能很快便顺利度过这个难关吧!”
汪思邈冷哼道:“才还说我功在千秋,这会儿又求起老天爷来,是不相信我呢,还是不相信我呢?我还非得让你看一看,什么叫人定胜天了!” 叔侄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汪思邈惦记着要各处都瞧瞧去,再四叮嘱了傅御一番:“我要的东西和人,务必尽快全部要给我弄好啊!再告诉你的手下们,有人死了,立时拉走烧掉,断不能多停留,以免
爆发更大的疫情,现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方带着广白自去了。
余下傅御知道兹事体大,不能浪费时间,又与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四处看了看,留了人轮班封锁难民街,定时送吃的喝的进去后,二人方一道赶去了顺天府衙。
到了傍晚,京城半数以上的人都知道城东难民街爆发了天花疫情,染病的人足足好几百个,剩下的人情况也不容乐观。
便是不知道的,也因五城兵马司的人到处戒严到处洒生石灰粉,都知道了。
一时间是家家关门,人人自危,京城一下子冷清得与之前的繁华判若两城。
尤其住在城东一带的百姓,更是唬得面无人色,那么多人染了天花,不会也传到他们家这一带,把他们也都传染了吧?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死不成?
但五城兵马司的人随即又拿了锣鼓,沿街安抚人心:“九芝堂的汪大夫与康宁县主,说他们能治天花,皇上也下了旨,不遗余力的救治病人,确保京城所有人的安危,请大家不要惊慌,照常度日!”
人们闻言,方安心了一些,康宁县主的医术可是出了名的高明,九芝堂也是如今满京城除了太医院,最能确保人安危的地方,他们既说能治,应当就是真的能治吧?
如今也只能在家里等着了。
许夷光今晚自然也不能回家了,医馆如今万万离不得她不说,她也怕万一自己已经染上了,回去再把李氏等人给传染了,可就糟糕透了。
等到天擦黑时,汪思邈终于回来了。
许夷光忙迎上前问道:“师叔,难民街那边什么情况?” 汪思邈进门前已换过衣裳清洗过了,这会儿倒是不怕传染许夷光,见问皱眉道:“情况很不好,感染的人足足好几百个,都在那里等死,若不是有尤大嫂冒险带了孩子来我们这儿,等这批染上的人都死
了,下一批更多的人也染上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算了,不说了,太影响心情了,我要的染了牛痘的牛找到了吗?” 许夷光忙点头:“已经找到了,师叔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给尤小哥儿种痘?”
第629章 拾人牙慧
汪思邈道:“他的痘疮都已开始在化脓溃烂了,自然是越快越好,只是就算再快,只怕他活命的机会都不大了,不过我总得试一试,做最后的努力才是,给他种了后,我再给他母亲和那位曹大嫂种。”
许夷光点点头:“那师叔要我帮什么忙吗?那个牛痘,又真的能有用吗?我这心里,总有些没底儿啊。”
几百个人已经染上了,后面还会有更多人染上,偏京城的人是真的多,多到根本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的地步,简直光想想都觉得可怕。 汪思邈白了她一眼:“傅御不相信我还罢了,他一个门外汉懂什么,你却是看过我写的医书,对牛痘有一定的了解,也见过学过我其他救人的方法手法的,怎么你也不相信我呢?牛痘其实跟天花一样,只不过一个产生于牛身上,一个产生于人身上罢了,但二者其实具有想通的抗原性质,牛感染了牛痘后,虽然也会传染,但不会死,同样的,人感染了牛痘,也只会产生轻微的不适,并产生抗牛痘病毒的
抵抗力,说穿了,就是以牛痘病毒以毒攻毒来对抗天花病毒,达到治好病人,同时获得抗天花病毒免疫力的目的。” “我明白师叔的意思了,这便是您医书上说的,一旦人接种过牛痘后,终生都不会再感染天花了对吗?”许夷光听得越发的明白,也添了几分信心,由衷道:“师叔真的好厉害,什么都懂,什么病都能治
,您这些年一定付出了比我们以为的还要多百十倍的努力吧?”
“这个嘛……” 汪思邈反倒有些个不好意思起来,摸着头道:“我其时也没有那么努力啦,不过是机缘巧合,比大家都知道得多些,有机会把先人们的智慧结晶都拿来一用,有机会一拾仙人们的牙慧罢了,你就别太崇
拜我了,我会骄傲的。” 顿了顿,正色道:“好了,不开玩笑了,你打发人回去告诉过你娘和老太太你今晚上不回去,不但今晚上,只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能回去了吗?站在长辈的立场,其实我是希望你能回去的,接下来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会很累,也会很危险,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我实在不忍心,也怕……你娘她将来怪我,可你又是一个优秀的大夫,我又很希望你能留下,留下救更多的人,不然回头我八成会
后悔,你则更后悔,不过你放心,师叔一定会竭尽所能,保你安全的!” 许夷光闻言,也正色道:“师叔既知道我若回去了,一定会后悔,就再别说这样的话,我娘和外祖母他们固然会很担心,可救人一命尚且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这么多条人命?我娘说了,让我只管安心
忙我的事,救我的人,家里有她呢,定会把所有人都照顾得妥妥当当,让我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
“我娘还让我带一句话给师叔,‘千万保重身体,别跟铁拐李似的,宝葫芦救得了所有人,到头来反治不好自己的瘸腿’,她还等着你登门请期下聘,迎她过门呢!”
李氏又怎么可能不担心不害怕呢? 一头是那般凶险恐怖的天花,一头却是她的女儿和未来的丈夫,但有不慎,她可就立时得从最幸福的人,变成最悲惨的人了,她好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她的好日子甚至才刚刚开头……实在害怕到
头来竟是一场梦,梦醒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可她更知道女儿的仁心与志向,也知道汪思邈的医德与抱负,且撇开这些不论,只说明知道有无数的人正等着人去救,救了也未必能有好结果,但若不救,后果只会不堪设想,便是个稍有血性与良心
的人,都没法儿视而不见的龟缩起来,只顾自己,不然余生他们势必都将活在良心的谴责当中。
所以李氏见到许夷光打发回去的人时,就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依然将阻拦的话咽了回去,反而深明大义的选择了支持许夷光与汪思邈,务必要让他们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汪思邈没法不为李氏的话动容。
李璇她真的太好、太好了,这世间也再找不出比她更好的人了,就算只为了她,他也一定会保得敏敏平安,也保得自己平安的!
叔侄两个又说了几句话,汪思邈便先去了后面看掌柜的才找来不久的染了牛痘的牛。
许夷光迫切的想学得越多越好,也跟了去。
待叔侄两个看完那两头牛,决定待会儿就为尤家母子接种牛痘后,傅御来了。
许夷光忙迎出去关切的问道:“你这会儿不是该最忙吗,怎么有空过来?”
傅御远远的给汪思邈行了个礼,柔声道:“再忙也不可能不吃饭不睡觉,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吧?我也不放心你,所以赶过来瞧一瞧。”
许夷光道:“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我自己就是大夫,而且有师叔在呢,倒是你,只是让你尽快的禀告皇上,没让你主动请命去带兵驻守难民街,你这样让太夫人他们怎能放心?”
只怕还会怨上她,认为傅御都是因为她,才会自动请命的。 傅御笑道:“我怕自己万一已经染上了天花,回家去会传染给我母亲和其他人,所以并没有亲自回去见我母亲,不过已经打发人回去过了,我母亲自然很担心也很害怕,却让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已请了命,就得恪尽职守,不辜负皇上的信任,只是办差的同时,更得保护好自己,也让我带话给你,一定保护照顾好自己,别为了救人,就让自己太累,甚至是……她会在家里早晚三炷香,一直为我们
祈福的。”
许夷光这才心下稍松,不管怎么说,靖南侯太夫人能有这个态度,总比真如她预想的那样怪这个怪那个的好,就是不知道,她这态度,是不是人为有心美化过的?
汪思邈忽然走近了问傅御:“我下午恍惚听说你以前出过花儿的?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你身体底子倒是真好,运气也是真好。” 不想傅御却摸了摸鼻子,道:“其实……我没出过花儿,是为了让皇上同意我带兵驻守难民街,我才谎称自己出过的,不过师叔不是说您能治吗,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630章 种痘
换来汪思邈的白眼:“这种事也是能谎称的吗?我是能治,可我并不敢保证十个人十个人都能得救,毕竟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不一样,万一你就是那不幸的那一小部分呢?真是的算了,既然来了,我正打算
给尤家母子和那位曹大嫂种牛痘,你也跟着敏敏一块儿看吧,等给他们种完了,我再给你们两个种,总得先保证你们的平安才是。”
许夷光对上傅御的则不是白眼,而是冷眼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他不知道么?
可心里又知道,傅御都是为了她,为了能与她并肩作战,一旦不幸有危险时,还能立时陪在她身边,才会以身试险的骂他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觉喉咙堵得厉害。
孙少衍与孙行衍忽然来了。
兄弟两个却是奉孙太医之命来协助汪思邈的,“爹说我们虽不才,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也没有多大的长进,到底要比一点医术不会的人强些,所以打发我们来听候师叔差遣,但凭师叔吩咐。”
至于孙太医自己,身为太医院的副院判,太医院医术数得着的人,饶心里再想来协助汪思邈,再想治病救人,也是不可能的。
宫里自皇上太后皇后以下,那么多皇子公主贵人呢,少了孙太医,可万万不行,万一孙太医也染上了天花,再传给了大家,后果岂非不堪设想?
所以不但孙太医来不了,太医院排得上号的太医,都来不了,达官贵人的命,岂是难民街的贱命们能比的!
汪思邈却仍然很高兴,“正说缺人手呢,你们兄弟能来真是太好了!对了,师兄他没有怪我又强出头吧?我这也是、也是……”
孙少衍笑道:“若师叔真能治天花,那便是无上的功德,于老百姓们来说,不亚于大救星,爹怎么会怪您?他为您骄傲且来不及了!”
反之,就算师叔最后治不了,亦连他们所有人都跟着至少他努力过了,他们自己人也跟着支持过他,与他一起努力过了,至少不会留下任何遗憾与后悔。
汪思邈心下很是感激与感动。
师兄果然从来都是这般的刀子嘴豆腐心,他为医者的仁心也医德,也是无人能及。 面上却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道:“那就好,师兄没怪我就好你们放心,你们爹既然深明大义让你们来支持我,我便一定会保得你们平安,不会让你们的爹娘靠孙子养老,也不会让你这小子当不成
新郎官儿,入不成洞房的。”
后面一句话,是对孙行衍说的,他的婚期因为新娘子那边儿叔叔因病去世了,得服九个月的小功孝,所以推迟到了今年的九月初。
孙行衍瞬间红了脸,一面嘟哝着:“师叔就是爱开玩笑,可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一面下意识的拿眼去看许夷光。
却见许夷光只是含笑听着,傅将军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的心立时冷静了下来,在彼此都成亲之前,能有机会近距离多看师妹几眼,多与她相处几日,他该知足了。
傅御当然能察觉到孙行衍看许夷光的目光还是与以前一样,虽多少仍有那么几分不高兴,却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人的感情本来就是最难控制的,何况敏敏还那般优秀,求而不得又是最难忘的,只要孙行衍能做到发乎情止乎礼,他可以视而不见,何况当务之急是救人。 叔侄几个遂一道去了后堂,看汪思邈怎么给尤氏母子种牛痘,一面与他们道:“以前的法子只能让人先染上天花,再以牛痘来治,过程让人十分的痛苦,还风险高,所幸后来有了更好的法子,直接给正常人种牛痘,等过上几日,人一样会发热会不舒服,症状却比天花轻得多,很容易就能熬过去,只要熬过去了,一辈子便都不会再出花儿了,我呢,是一早就给自己和广白都种过的了,所以手法和临床的
症状都很清楚了,还是有很大把握的,所以你们都别担心。” 在场除了傅御,其他都算内行,孙少衍因说道:“师叔,就算人感染了牛痘症状会比天花轻得多,但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一样,待发烧后光靠硬熬,万一有人熬不过去,怎么办?那不成了变相的杀人
,而非救人了吗,毕竟一开始人是正常人,就算余生会有出花儿的可能性,却也有一半不出的可能性啊。”
“问得好!” 汪思邈赞许的看了孙少衍一眼,“的确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一样,临床反应自然也不一样,所以我才需要大量的医护人手呢,光种痘,一个人一日里种个百十个人,都是轻轻松松的事,关键还在于种
完痘,开始发病后对病人的观察、护理及医治,回头我会根据实际情况,一一告诉你们该怎么护理的,等待会儿给你们都种完痘后,你们也都得做好接下来几日,会不舒服的准备。” 孙行衍也问道:“师叔,牛与人到底不一样,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其他的病,万一在从牛身上提取牛痘的过程中,连牛的其他病也一并传给了人,那些病牛能抵抗,什么事儿都没有,人却抵抗不了,岂非
拆了东墙补西墙,东边暂时能遮风挡雨了,西边却又挡不了风遮不了雨了?那又该怎么办?”
许夷光忙附和:“对,师叔,我也正想问这个问题,倒是没想到让二师兄给抢了先。”
都是自己的小辈,汪思邈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所以我需要牛,只是一开始需要,等第一批种过牛痘的正常人开始发病后,便可以直接从他们身上提取牛痘,不需要再自牛身上提取了。”
至于他说的需要‘大量的牛’,则是防的正常人万一一开始不愿意冒险接种牛痘,那至少难民街那些已经染了天花的人,便只能自牛身上直接提取牛痘了,他总得提前做好第二手的方案才是。 一时给尤氏母子种完痘后,汪思邈又如法炮制,将曹大嫂的手臂划开一条小小的伤口,将自牛身上痘痂里提取来的淡黄色浓浆也接种了进去。
第631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接下来,汪思邈还给傅御、许夷光、孙少衍与孙行衍都接种了牛痘,如此汪思邈的第一批病人与支持者,便都顺利种完了痘,下一步,便是等着他们开始起反应了。
只是等待期间,除了三个病人,其他人都不可能闲着。 傅御得去难民街驻守,安抚人心,汪思邈则带着三个师侄并次日一早便奉官府之命,前往九芝堂来集中听候汪思邈差遣的部分太医和京城的大夫们,随后也去到难民街,投入到了给几百天花病人接种
牛痘的忙碌当中。
太医们与大夫们其实都不愿意来难民街,天花那么难治的病,历朝历代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他汪思邈与康宁县主医术再高明,难道比历朝历代所有的名医都要高明不成?
一个不慎,只怕就会连累得他们所有人都没命! 等到了难民街,汪思邈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先接种牛痘后,众太医与大夫就更抵触更怨恨了,凭什么让他们做实验者?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谁来负这个责任,谁又替他们养活家
小?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圣命不可违”、“君要臣(民)死,臣(民)不得不死”了。 齐齐嚷嚷起来:“汪大夫,这人和牛能一样吗?万一我们都种出什么好歹来了,谁来负这个责任?百姓的命是命,我们大夫的命,难道就不是了么?我们宁愿就这样进去治病救人,也不愿种您说的这什么‘牛痘’,防备得严实些,治病过程中自己也注意些,还是有一半希望不染上天花,有一半希望活命的,本来出花儿的也多是孩子,大人只要没人传染,便要相对少很多,种了这牛痘,却是必死无疑,我们
可不想没有死于救人,反倒死于了一些个乱七八糟的原因!” 还有人冷笑:“汪大夫,您想要出人头地也是人之常情,可您不能拿我们这些多人的性命来开玩笑,这要是种了您说的那什么‘牛痘’后,头上长出牛角来,声音也变得牛叫一般,如何是好?这人跟畜生
,能一样吗?”
把汪思邈气得手直痒痒,都想打人了。 好容易方忍住了,耐下性子朗声道:“不瞒众位,我十几年前,便已给自己种过牛痘,也给我的这个小厮种过了,我们主仆至今都活得好好儿的,不然我又岂敢不知天高地厚的说自己能治天花?若只是为了沽名钓誉,出人头地,实则根本治不了,可是要杀头甚至是诛九族的大罪,我怎么敢冒这样的险?大家应该都听说了我很快就要娶亲的事,我不顾自己,也得顾我未来的妻子与岳家不是?还有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