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在雪上待了一会儿通体沁凉,握着刀柄,安乐躁动的心才一点点安静下来。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宰了张扬。
原本以为那些事已经被她遗忘,现在才发现,不过是自欺欺人。
一看到张扬,记忆里那些不堪的画面就瞬间复活。
游走在自己身上的大手,不断撕咬着的臭嘴,那些屈辱难堪的姿势,拼了命去反抗却只是别人眼中的玩物。
安乐从没有这么恨过。
恨自己下不去手,只要一刀。一刀,就可以结果了那个畜生。
漫天的雪色中,安乐面无表情的站着,一双眼睛空洞的可怕。
腥红的双眼,撕心裂肺的喊声,宛若实质的杀意,这是白瑾逸第一次看到,安乐如此直白的表露恨意。
当初看她镇定自若的跟老张一家谈条件,白瑾逸还以为安乐根本不在乎这些。现在才知道,她不是不在乎,而是把漫天的仇恨都藏了起来。
恨的——
恨不得杀人。
这一刻,白瑾逸才真的明白乐乐曾经背负的痛苦。
安乐强迫自己安静下来,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傻瓜。”白瑾逸心疼的将安乐圈进自己怀里,希望可以给她一丝温暖。
“阿逸。”
白瑾逸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揉了揉安乐的头顶。安乐却轻轻的推开了白瑾逸,静默的站在他对面。这郑重其事的样子,让白瑾逸莫名心慌。
“跟我在一块儿,你会被人嘲笑。”
“我不在乎。”
“会有很多人跟你说,我就是个处处留情的荡妇。”
“不准这么说自己。”白瑾逸温热的手掌堵住了安乐的嘴巴。
“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你说不是,我就相信。”
“安乐,我认定你了。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追下去。”
一把将安乐拽进怀里,白瑾逸紧紧的抱着她,生怕一个转身,怀中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安乐将脑袋靠在阿逸的身上,闻着那熟悉的香皂味,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发生了这种事情,两人也没有什么心思赏雪。吃了一顿热腾腾的涮羊肉,白瑾逸将安乐送回了家。
“安乐。”
白瑾逸冲着即将上楼的少女喊了一句。安乐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开开心心的,天大的事有我呢。”
安乐没有说话,冲白瑾逸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接着头也不回的冲上了楼梯。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白瑾逸才转身离开。
推开房门,安乐看到母亲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烟灰缸里那堆的高高的瓜子壳看,显然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妈。”有些事该来的躲不掉,安乐按了按眉心,疲惫的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预想中的疾风骤雨并没有降临,安母只是拨弄着掌心里的瓜子,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安乐。
哪怕此刻处于无声的压力之下,她的腰板依然坐的笔直,乌黑的眼睛里透露出坚毅的目光。
认认真真的观察安乐,安母才发现自己的闺女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记忆中那个害羞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有主见的少女。
安母原打算就是打就是骂也要安乐跟白瑾逸分开,这会儿也不得不换一种方式。
“你跟那个男生非要在一起吗?”
“乐乐,你们现在还小,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今年的高考。考上了大学,再来考虑这些问题也不迟。”
“我们已经被保送了,高考考不考都无所谓。”
出师不利,第一条理由就被安乐给一口回绝。安母压了压脾气,接着跟安乐掰扯道理。
“乐乐,你们都很优秀。年轻的时候被优秀的人吸引是很正常的,可是,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不是那么容易的。它得磨合,得妥协,得退让,要包容,你们都那么骄傲,怎么肯为对方改变呢?”
况且,结婚总要门当户对。两个孩子的家庭环境相差太远,硬要磨合在一块儿,必然波折重重。这些话安母没有说出口,只是以安乐的聪慧又如何猜不出来呢。
这些情况安乐早就思量过,以前她也犹豫过。担心轰轰烈烈一场,不过是黄粱一梦,徒惹一地鸡毛。
但是,今天她却忍不住想要试一试。安乐漫长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这样一个爱的炙热又坦荡的人出现。
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别担心万事有他,天塌下来,也有他帮忙顶着。哪怕这只是小男生一时的激动,安乐也想试一试。
试一试被人全心全意放在心里,装在心里的感觉。
“妈,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安乐终是没有办法直白的告诉母亲,白瑾逸对她有多好。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母亲放心。
“傻闺女,我怎么能放心。这谈恋爱吃亏的就是女孩儿。你们这些小孩儿一点都不靠谱,谈恋爱就跟过家家一样。要是擦枪走火,出了问题,哭都没地儿哭去。”
一时着急,安母说的直白了些。这些话倒把安乐说的小脸红扑扑的。擦枪走火什么的,也太出戏了?
眼见安乐勾着脑袋不吭声,安母知道这孩子是打定主意要跟白瑾逸在一起了。一时间气的邪火往上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