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提前就派人过来通知了,所以安排房间的时候,独孤小月是和李环的房间挨着的,而李伯皓、李仲轩两兄弟则在楼的另一头。李鱼还特意嘱咐,不必把小月当丫环看待,所以房舍规模,与其他三人并无不同,反正这里精舍够用。
待主人告辞,独孤小月便出了自己房门,叩了叩李环房门,待他应答后走了进去。
“不对劲儿,李鱼莫不是看出了我的身份?”
独孤小月拧着秀气的眉:“你不是说,李伯皓、李仲轩两兄弟与李鱼交好?会不会是他们泄露了我的身份?”
李环一听也很紧张:“怎么会?你怎么看出来的?”
独孤小月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小声地道:“我看过了,我的房间规制和你们半点不差,我一个小丫环,住个耳房就行了,为什么要安排这么好的房间?其中一定有蹊跷。”
李环呆了一呆,干笑道:“原来是这样,呵,呵呵,姑娘……你想多了。”
“嗯?”
独孤小月拧着眉,疑惑地看向他。
李环无奈解释道:“我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带一个俊俏的小娘子出远门儿?李鱼是把你当成了我的……咳咳……你懂得。”
独孤小月仔细地想了想,终于懂了,于是俏脸儿一晕,轻轻“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李环无奈地摇摇头,对独孤家这位长房长女的情况他多少也了解一些。哎!独孤阀可是出过三位皇后的人家,愣是把一位豪门闺秀养成了小家碧玉,哎!
不过,说实话,他虽是出身高门,但他心底里也还是觉得,小家碧玉型的女子更可亲一些。不矫情、不装,更接地气,活色生香,至于那些时时刻刻注意自己仙子形象,时时处处端着的大家闺秀……
李环摇了摇头,旋即就听外边一声尖叫,那是独孤小月的声音。
太打脸了啊!我刚还夸她小家碧玉,温柔款款,这怎么……
李环一个健步就窜了出去,毕竟这是独孤阀家的姑娘,独孤阀主自己可以不待见女儿,但要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那可是涉及一阀的脸面,要惹大麻烦的。
结果李环一出去,他也呆住了。
他们住的这是冂字型建筑,两排长楼,贴着山峰,又有一条长廊连接左右两排长楼,另外一边就是瀑布区了,没有建楼。
对面长楼和这边的长楼廊下都挂了许多灯笼,照着廊下一片通明,所以对面的一切也看得清清楚楚。
李环刚一冲出来,就看到独孤小月无恙,她正站在廊下,吃惊地望着对面。于是,李环也迅速向对面望去,然后他的嘴巴就张得大大的,足以同时塞下三颗鹅蛋。
一个女人,一个前凸后翘、身材婀娜的女人,正从长廊的一头向另一头跑去,她没穿衣服!跑得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然后,她又跑回来了,一边跑还一边欢呼着,高举着双手……
李环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什么情况?
紧接着,又有一个女人从房间出来,她像喝醉了酒似的,手里拿着一根撑窗子的杆子,杆头儿系着一只鞋子,往长廊栏上一搭,她是在钓鱼吗?
李环和独孤小月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目光中,都看到了骇然。
这时候,李伯皓和李仲轩才从房中出来,一见*狂奔,李仲轩“哇”一声,口水就下来了。
李伯皓颇有大哥风范,马上捂住了他的眼睛:“弟弟,你还小,别看这个,会长针眼的。”
李仲轩拚命挣扎:“不让我看,那你还看?”
李伯皓长叹一声,悲天悯人地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然后,又一个女人出来了,跪爬在地上,仿佛一只小牝犬,扭呀扭地爬着,李伯皓的眼睛登时直了……
罗克敌缩在墙角,伸手抓着能够抓到的一切,拼命向前丢去,惊恐地尖叫着:“别过来!别过来!你滚开!”
他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岁那年,那年罗家匪帮在内讧中,他的父祖刚刚被杀,他被逐出匪帮,独自飘零到了兰州,为了混口饭吃,他仗着天生俊秀,换了女装,冒充小姑娘,被人以三两银子的代价卖进了豪门。
曾经遭遇的不堪回首的一幕似乎又重现在眼睛,他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一身武艺等闲十余人难得近身,但有一刀一马在手,千人骑队之中也可纵横来去如风,他现在仿佛回到了孤立无援、又无力反抗一个成年人的少年时期,一颗颗汗珠滚滚而落,恐惧笼罩了他的身心……
这世上,有一种蘑菇是对身体有益的,可以做成美味的菜肴。还有一种蘑菇是有毒的,严重的可以致命。此外还有一种,它是能致幻的。使人产生做梦一样的感受,导致神经系统的紊乱和兴奋,使人的言行失去控制。
在远古时期,人类就发现了它的作用,而当时的一些巫师、祭祀,就开始在一些重要的仪式场合,自己服用,或给他的信徒服用,使其神志迷幻,在幻境中把他曾经记忆最深的事情、最喜欢做的事情或者最为憧憬的事情重现或演绎出来。
而罗克敌,也因这致幻蘑菇,放大了他心中永远的阴影。在他的意识中,现在就是他最弱小的时候,一个平常的放牛娃儿,都能一砖头拍死他,而绝不会迎来他的反抗。
此时,李鱼正在书房接见两个人,一个是狗头儿,一个是花匠,从采菊峰上下来的那个花匠。
“爵爷,采菊峰的主事人,被外界称为桑柔桑姑娘,不过在采菊峰上,属下却从未听人称呼过她的名字,而是称之为主上。”
花匠从怀里摸出一张叠起的肖像画,一点点打开,摊平在桌上:“这是她的模样,爵爷应该见过的,属下偶尔从他们的人口中……”
李鱼一下子站了起来,失声道:“杨千叶!”
花匠一呆:“爵爷说什么?”
狗头儿站在旁边,一直琢磨什么时候适合插口,表白一下自己经营这个谍报组织的功劳,奈何肚子里墨水太少,如何说得不着痕迹,着实有些为难。忽听李鱼惊呼,狗头儿这才回神,探头看了一眼,也是一声惊呼:“是她?”
花匠有些诧异:“爵爷不是上过采菊峰么,早该见过了她才是。”
“不是她!不是她!我见过的人,不是她!原来是她,这就难怪了,哈哈……”
李鱼喜出望外,看一眼那一脸茫然的花匠,赞许道:“你很不错!狗头儿,这个人,要赏!”
李鱼没有直接赏赐,这是狗头儿的人,他得叫狗头儿来做这件事,树立狗头儿的权威。不然越俎代疱,有害无益。
狗头儿眉开眼笑:“我明白,我明白,爵爷这么开心,是不是我也有赏啊。”
“滚你的蛋!”
李鱼一脚踢在了狗头儿的屁股上,狗头儿登时骨头轻了三分。他现在掌握着谍报组织,给他的经费可不少,自然不需要李鱼来赏他。李鱼踢他一脚,这就是亲昵,是当他自己人、亲近人,你们有资格挨爵爷的踢么?